他早已将桥霜放于心间,亦知如她这般聪慧之人,定能明白自己心之所向。
但他毅然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告知。
桥霜看着他坚定的双眸,轻叹了一口气。
“昔日攻下庐江城后,你与我说的那些话,我想了许久,终是明白了。”
“乱世之中,群雄逐鹿,人人危如累卵,一味隐忍退让,但求个人安稳,苟且偷生,不过只能任人宰割罢了,树欲静而风却不止。”
“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做想做之事,保护想保护之人。”
“我知晓你的想法,所以这几日我亦不曾闲下来,虽这些于你而言,不过微乎其微……”
“但我心中所想,能与你携手共进退,便是足矣!即便你不同意,我今后也是要赖上你了!”桥霜笑嗔道。
周瑜闻言,心头微软,萦绕良久的情绪,霎那间如乌云拨雾般被驱散了。
二人手执木箸,相视一笑……
转眼三日之期已到。
几人一同前往王师傅的匠铺,却见诸葛亮早已在里头候着了。
卫承砚兴致勃勃上前与他作揖打招呼,身后几人也跟着上前。
周瑜与诸葛亮相互介绍了一番。
王师傅将做好的魔方递给了桥霜。
“桥娘子,你且瞧瞧这魔方做得可还满意?”
桥霜接过王师傅手中的魔方,仔细端详着,又转动了几圈。
虽不如现代时的魔方转动起来那般顺畅,但在眼下这个工艺尚且有些落后的时代,能在短短数日内便做到这般,已是相当不易了。
须臾,她这才拱手向王师傅道了谢,并对他所制作出来的魔方赞不绝口,表示很满意。
付了酬劳后,几人便一同前往附近的茶舍了。
一路上卫承砚都在眉飞色舞地捏着手中的魔方来回翻看,又是一个劲地问着桥霜各种各样的问题。
“没想到霜霜阿姊竟有这等奇思妙想,这魔方可真是个稀罕物!”
“霜霜阿姊,你可有法子将其复原?”
“自是有法子的。”桥霜答道,“我示范一次给你瞧瞧。”
说罢,她接过魔方在手中快速地转动着,不过片刻时间,魔方已被复原完好了。
几人皆惊叹地看着她手里的魔方,不住称赞。
诸葛亮更是深感惊骇地看着眼前的桥霜。
心中只暗叹道,小小女娘,才思竟然敏捷至此。
而周瑜早已对她这些奇思妙想习以为常了,只是满眼欣赏地看着她那般自信的模样。
“天哪!我方才瞧了半晌也没瞧出个究竟来,霜霜阿姊,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卫承砚惊叹道。
周琛闻言,皱眉询问道:“偶像是何物?”
卫承砚摸摸脑袋笑道:“我同霜霜阿姊学来的词儿,她说这是表达崇拜敬仰之意。”
桥霜捂唇轻笑:“说得不错!用词恰当。”
“哈哈——不曾想我孔明来了趟吴郡,竟有此奇遇,实不枉此行了!”诸葛亮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心情大好。
……
一路闲聊着,转眼便到得茶舍。
桥霜抬眼望去,这间茶舍名唤“漪园”,地处坊市的繁华地段,百姓往来络绎。
他们挑了一间临近后院的静谧雅座。
茶舍主事命人备好了茶炉子,几人围坐于茶炉前。
周瑜抬袖斟茶道:“听闻孔明是来此寻找兄长的?可曾寻到了?若是需要,瑜可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多谢公瑾好意!”诸葛亮抱拳道。
氤氲的茶雾中,诸葛亮垂下眼皮,缓缓道:“已然寻得,只是兄长已决意在此定居,所以我过些时日便要离开了。”
一旁的卫承砚听得此话,瞬间耷拉着脑袋,面色略显失落道:“表兄同霜霜阿姊都要走了,孔明兄长也要走了,那这吴郡便没什么趣味了……”
“莫不是你还打算在此长住不成,你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若再拖延,恐怕回头又要挨孟夫子训了!”周瑜搁下茶盏,笑着调侃道。
卫承砚听得孟夫子之名,脸色顿时变了变,只得讪讪住了嘴。
“周郎莫把人吓坏了,我瞧着孟夫子便是位和善又风趣之人,倒不似一位严师,卫郎君为何如此怕他?”桥霜好奇问道。
卫承砚犹豫片刻后,才答道:“阿姊,君子本不该妄议师长,但你可知道,孟夫子平日里虽嬉笑言谈,可但凡学子中有不愿好好温书,在学堂上嬉笑玩闹者,孟夫子便能在顷刻间变成一位严师。”
“他所罚之事向来与其他夫子不同,你可知,我有一回在学堂上的书案下偷偷琢磨表兄送我的鲁班锁,被夫子发现了,结果……结果……”
说到这儿,他面色涨红,有些支支吾吾。
“结果怎么了?”桥霜伸长耳朵问道。
“结果……便被夫子罚去——洗了月余的……恭桶!”卫承砚说到这早已涨红了脸。
“哈哈——”几人闻言皆哄堂笑了起来。
诸葛亮原本有些愁绪的脸上此刻熠熠生辉。
而桥霜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看着周瑜嬉笑道:“孟夫子怎就这般喜欢罚人洗恭桶?”
“阿姊此话何意?”卫承砚听到这,抬起泛红的脸问道。
“你难道不知,你表兄也曾被孟夫子罚过洗恭桶?”桥霜道。
“什么?!”卫承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周瑜,询问道,“表兄也被罚过洗恭桶?!”
周瑜轻声咳道:“……那都是年少无知时所犯下的错事了。”
卫承砚听到周瑜肯定的回答,原本黯淡的双眸刹那间泛起光芒来。
他扬眉,喜滋滋道:“如此说来,被罚洗恭桶也并非什么丢脸之事了!就连表兄如此的风云人物都曾被罚过洗恭桶!”
随后又激动地拍了拍茶案,忿忿然道:“因为这事,我一直被同窗的学子们取笑了许久,只觉没脸在书院里待下去了——”
“今后我便再也不用怕了!我要去同他们说,我表兄也曾被夫子罚过洗恭桶!”卫承砚正襟危坐,信誓旦旦道。
桥霜见他这般模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你——你可别!你这般所为,岂不坏了你表兄的名声。”
她每每想起,未来大名鼎鼎的周瑜大都督曾经被罚洗恭桶,这反差萌,实在令她忍不住想笑,又觉得甚为可爱。
周琛摇摇头道:“子墨啊子墨,你便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了,你自个儿丢人就算了,还想让公瑾也陪着你不成?”
卫承砚闻言,眸光又低垂了下来。
周瑜见状,连忙摆手对卫承砚道:“无妨!我理解你的心情,此事于我而言,早已是过眼云烟,所谓严师出高徒,若非当初孟夫子这一罚,又何来今时今日的我,我一直感激夫子昔日之举。”
原本还在为此事钻牛角尖的卫承砚一听得周瑜此话,瞬间晃过神来:“表兄一席话,实令子墨醍醐灌顶!是子墨眼界小了。”
诸葛亮赞道:“今日一见,公瑾气度确是人如其名。”
随后又轻拍卫承砚肩膀道:“子墨,有道是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眼下正是探究学问的大好时机,莫要因旁人三言两语便误了心中志向。”
卫承砚羞赧道:“兄长所言极是,子墨着实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