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手足无措时,他便如天神降临一般。
策马奔腾,持枪而至,一杆银枪横于当前,将暴民驱散,于混乱中解救了他们母女。
他当日似有急事,救了他们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许久后,在狩猎场与他再次相遇,她极力克制内心的激动,不叫任何人瞧出端倪来。
后来闲时曾与母亲提及,他便是当日在城郊施以援手的那位郎君。
她方晓得母亲原来早已记不得他的容貌了,可自己不过匆匆一瞥,便早已铭记于心间。
她胆子小,久久不敢与他相认,甚至连一句道谢的话语都不敢去他面前提及。
狩猎场后,她便时常缠着母亲,让母亲带着她一块儿来桥府寻桥家两姊妹玩。
桥府两位姊妹的性子随和,她也渐渐喜欢上了与她们相处。
自打来了桥府,时常能见到那位令她心悸的郎君,即便只是偶而在桥府回廊处相遇,匆匆一面,一句简单的问候,也能叫她高兴好一阵。
那时她并不太懂得情之所至为何物,可除了他之外,她却再也无法将其他郎君瞧入眼了。
即便是那光芒夺人的小霸王,即便是那君子如玉的周公瑾,在她心中,他们都不及自己心中的那个他。
后来她曾从桥霜那儿借了几本民间话本来品读,她方初尝情为何物。
她的这些小心思,自是瞒不住那聪慧过人的桥霜。
那日乞巧,桥霜便一直怂恿桥越为自己簪发,她虽面上羞涩,心中却早已欢喜得不知飞向了何处。
簪发,簪发,寓意结发,定情。
虽那时无法知晓他对自己是否也有情,但无妨,便如那话本中常说的。
她仰慕于他,即便没有任何回应,那又何妨,心之所喜便好。
回想间,那人已从回廊处走了过来。
阎雪凝连忙起身,桥霜的眼珠子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提溜。
随即笑道:“我是同未来嫂嫂说,来日若兄长欺负她,叫她受了委屈,便让她告诉我,我定要叫你好看!”
“你觉得你兄长我是那等随意欺侮女娘之人?”桥越笑着看向阎雪凝,眸中神采奕奕。
他上前来,毫不避讳地握住了阎雪凝的手。
“日后我与凝儿成了亲,为夫自当悉心呵护,不叫你受任何委屈。”
他这般亲近直言,自称为夫,竟叫阎雪凝一时心如擂鼓,呼吸也滞了滞。
原本见他在桥霜面前牵起自己的手,早已羞涩难耐地垂下了眸。
可此时听见他这番话,她鼓足了勇气,抬眸直视,回应着他这番柔情蜜语。
“哎呦呦,今日也不知刮的什么风,我这真是闲来无事自讨狗粮吃,方才从阿姊那吃了一嘴狗粮还没消化掉呢,眼下又叫我吃了一壶狗粮。”桥霜啧啧道。
阎雪凝与她相处甚久,早已能听懂她的话意。
羞涩地嗔了她一眼:“霜霜阿姊就知道笑话我。”
“我的嫂嫂,霜儿岂敢笑话你,你瞧瞧我这阿兄的模样,眼下已是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了,我要是敢笑话你,他岂非要拿我开刀了。”桥霜一边笑着,一边打趣道。
她心中是极为欢喜的,见到自己的兄长终于要成婚了,且与他成婚之人又与自己极为投缘,她自是万般高兴。
“瞧瞧你说的这些话,可是平日里那些民间话本瞧多了,没个规矩的,莫要把我们家凝儿教坏了。”桥越佯怒,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桥霜上前来拉住阎雪凝,嘟囔道:“你瞧瞧,这都还没过门呢,就怕我教坏你了,兄长以后恐是只要嫂嫂,不要妹子了。”
桥越听见这话,似有些不悦,欲反驳。
阎雪凝连忙反拉住桥霜的手,柔柔道:“霜霜阿姊,子景兄长最是疼你与莹儿阿姊了,先前你不在家中时,子景兄长便时常担忧你的安危,常常与我说起你。”
桥霜看向他们二人,这才正经笑道:“我知道的,方才不过开玩笑罢了,我知道兄长最是疼霜儿了。”
桥越闻言,面上这才缓和了些。
“你知道就好,莫要再瞎折腾了,叫我日日为你忧心。”桥越不悦道。
“知道了阿兄。”
桥霜拉着阎雪凝的手来到桥越面前,另一只手拉着桥越,将他们二人的手放在了一处。
“霜儿眼下没有别的愿望,只盼阿兄与凝儿妹妹能永结连理,早日生个大胖小子给我玩儿!”
周围的侍婢闻言,皆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阎雪凝早已羞红了脸,桥越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日头虽烈,却并未灼人心,庭院内满是欢声笑语。
……
孙策本担心袁术再生事端,只想连夜领着兵马尽快离开寿春,出征南下。
怎知临行前,袁术却遣人来召唤,美其名曰:为孙策办了饯行宴。
然孙策心知肚明,袁术定是不放心自己,这才揣着心眼让自己赴宴。
他本欲直接推脱了这场鸿门宴,哪知黄盖却极力劝阻,让他此时不可大意,以免叫他瞧出些端倪来,坏了大计。
孙策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众老将一道惴惴赴宴。
寿春,府衙邸内。
袁术果真大肆操办,为其设下了山珍美宴。
席间,袁术对其多番试探,却又表现出了与他极为亲近的模样。
宴席上觥筹交错,孙策却没多大心思,面无表情地坐着。
袁术忽又举盏,语带哽咽道:“孙郎啊,你我虽无血肉之亲,却胜过至亲,我与你实在投缘。”
“你为我夺下了庐江城,眼下又要出征江左,我感怀于心,本欲收你为义子,若能得你这般孝子猛将,我定是此生无憾事了。”
“然你感念文台,为其守孝,我心中明白,只堪呜呼哉!”
孙策听得鸡皮疙瘩呼啦而起,但还是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对袁术一礼:“主公之心意,伯符自当铭记于心,此番定当为主公马首是瞻,一举攻下江左,不负主公厚望。”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唬得袁术一阵热泪盈眶。
他抬袖拭泪,继续说道:“吾膝下尚有一女,乃吾之掌上明珠,眼下正值婚配之期,挑来选去,也就汝最合吾心意。”
“遂欲在汝出征前,将其托付与汝,定下婚期,待汝凯旋归来便成婚,还望汝莫再推辞吾之所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