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
王若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眼泪夺眶而出:“如儿啊,你怎么来了?”
如兰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听说母亲来了,女儿怎能不来……”
她转向曾母,微微欠身:“婆婆,我母亲一时心急,言语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曾母面露愧色,连忙摆手:“好孩子,快别多礼,是我们对不住你……”
王若弗见女儿这般委曲求全,心如刀绞:“如兰,你不必如此!若有人敢欺负你,今日母亲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如兰握住王若弗的手,轻声道:“母亲,女儿知道您心疼我,但这事……就算了吧,若闹大了,对两家都不好……”
王若弗看着如兰憔悴的面容,心中又痛又怒,但终究不忍违逆女儿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好,看在如兰的面子上,今日暂且作罢。但你们记住,我盛家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家!”
曾母连连点头称是。
寒暄一阵,如兰便带着王若弗打算回她的院子。
大娘子,咱们今日还回府吗?\"身旁的刘妈妈小声问道。
王若弗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我要留下来照顾如兰。”
她转身对还未离开的曾母道:“曾夫人,我女儿如今身子虚弱,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心不下,想在贵府叨扰几日,亲自照料她。”
曾母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但面对王若弗凌厉的眼神,只得点头:“盛娘子爱女心切,自然应当,我这就让人收拾客房。”
“不必麻烦。”
王若弗一摆手:“我在如兰房里加张榻就行,夜里也好照应。”
曾母不敢再多言,只得吩咐人按王若弗的意思去办。
如兰的闺房在曾府西侧的一个小院里,王若弗踏入房门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房间里的摆设简朴得过分,连个像样的梳妆台都没有,只有一面铜镜孤零零地挂在墙上。
如兰躺回了床上,王若弗坐在床沿,伸手抚上如兰的额头,顿时心头一紧:“怎么这么烫?”
她转向屋内的丫鬟:“还不快去请大夫!”
“母亲,不必了。”
“大夫刚走不久,药也开了……”
王若弗亲自拧了湿帕子敷在如兰额头上,她动作轻柔,与方才在花厅里咄咄逼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母亲……”
如兰眼中噙着泪水:“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你说的什么话。”
王若弗声音哽咽:“是母亲没保护好你。”
她轻轻抚摸着如兰苍白的脸颊:“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
如兰微微摇头:“是女儿自己选的,曾哥哥他……待我很好……”
王若弗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她环顾四周,越看越心酸:“曾家就给你住这样的屋子?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如兰勉强一笑:“是女儿不喜欢太花哨……”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曾母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
“盛娘子。”
她行了一礼:“这是刚熬好的药……”
王若弗冷冷扫了她一眼,接过药碗,亲自尝了一口,随即皱眉:“这药煎得火候不对,苦味太重,会伤胃。”
她将碗放在一旁:“待会我找大夫再给如兰瞧瞧就是了。”
曾母面色尴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如兰见状:“多谢婆母关心。”
夜深人静,如兰喝了药沉沉睡去。
王若弗坐在床边的小榻上,望着如兰在睡梦中仍紧蹙的眉头,心中酸楚难言。
她轻轻为如兰掖了掖被角,忽然听见如兰在梦中呓语:“母亲不走...…放心……”
王若弗轻声回应,轻轻拍着如兰的手。
如兰沉默片刻,忽然道:“母亲,女儿有话想对您说……”
王若弗示意丫鬟们都退下,然后坐到床边:“你说,母亲听着。”
王若弗叹了口气:“母亲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女儿知道,母亲平日对我严厉,是为我好。”
“小时候我不懂事,常怨母亲偏心大姐姐。如今才明白,母亲对我,和大姐姐是一样的。”
王若弗听罢,心百感交集。
她一直以为如兰不懂她的苦心,原来如兰心里都明白。
“如兰……”
王若弗声音哽咽:“母亲有时候脾气急,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如兰摇头,泪水滑落:“是女儿不懂事,常闯祸惹母亲生气。”
王若弗再也忍不住,将女儿轻轻搂入怀中:“好孩子,母亲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一日,曾母亲自前来,询问如兰的饮食起居。
王若弗趁机道:“我女儿这次遭此大难,身子亏损得厉害。我想接她回盛家调养一段时日,不知你觉得可好?”
曾母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合规矩……”
王若弗冷笑一声:“规矩?你们曾家姑娘害我女儿小产时,怎么不讲规矩?”
“若你们曾家不同意,那我只好请我家官人亲自来了。”
曾母想起盛纮在朝中的官职,顿时软了下来:“大娘子言重了……如兰想回娘家调养,自然可以的……”
王若弗这才满意地点头:“等如兰身子好些了,我亲自送她回来。”
当晚,王若弗将这个决定告诉如兰时,如兰既惊又喜:“母亲,真的可以回家吗?”
“当然了,家里已经收拾好了你出阁前的院子,你回去住着,母亲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如兰靠在母亲肩头,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女儿想吃母亲做的藕粉桂花糕……”
“好,好,母亲给你做。”王若弗满口答应。
三日后,如兰身子稍有好转,王若弗便命人准备了软轿,接如兰回盛府。
临行前,她特意当着曾家众人的面,对曾桂道:“贤婿,我把如兰接回去调养,你可有意见?”
曾桂恭敬行礼:“岳母大人体恤,小婿感激不尽。”
王若弗点点头,又环视曾家众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兰虽是我盛家的女儿,但既然嫁入曾家,便是曾家的媳妇。希望我下次送她回来时,曾家能给她应有的尊重和照顾。”
曾母连连称是,亲自送她们到大门外。
轿帘放下,她望向窗外渐行渐远的曾家大门,心中暗道:只要我王若弗在一天,就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