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伶好似又冷又乏,脚尖相搓,层被之下未必温暖。
邹平安须臾,将薄被紧裹。
欲满劳神,私生困意。姬伶攥着生疼,邹平安没有反应,只有轻拍她云吞面团般的背。
待匀称的呼吸,扰乱了街角早起的热闹。
邹平安低眉瞧着,姬伶睡熟的样子。
他扯了下嘴角,哀丧的神色,更使得少年阴郁不定。
邹平安将转厄丹化在指尖,按在姬伶的眉间。
过了半响,她的呼吸渐渐轻缓。
……
邹平安盘算着什么,姬伶惊醒,手脚发颤,顺着抱着自己的手臂,抬起涟漪着水晕的双眼。
对上少年的眼睛时,她一把将他推开。
邹平安被推了一下,反而笑了,微微弱弱。
近日的心慌让她有些无助,姬伶第一次出现了迟疑,眼前的少年为何对自己这样。
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很远,像是向春的花草在日夜交替中不停地摇摆。
邹平安还是那般模样,只是有了一丝不同。
姬伶背身过去,坐在床上,手里攥着那一身素衣,床边换下的花绸缎确实有些落灰。
此时,邹平安眼里,落雪裹身的香肩滑过窗外的光,散落的头发十分柔软,长及腰间却顺如春柳垂缨。
他手指触之,姬伶后背紧绷,婀娜的身段在衣服下显露。
邹平安未停手,盘绕发丝,白芷丁岚是指尖牵。
他将街市上挑来的发钗,穿梭发间,扣住了心跳。
钗头有凤,金丝步摇,女子的美在这一刻,比肩桃红柳绿,春光烂漫。
姬伶未回头,邹平安转身,有着很多心绪,无法说不给眼前人。
可,她的心怎会如他那般沉静。
身子被看了?连自己最胆怯糟糕的样子,都被在他的怀里……
心乱难得道。
邹平安心绪徘徊,察觉自己陷在了一个怪圈。
转而,他打坐静心,无休止的悸动来得快,去得也快。鼓噪的血气遮掩尽了一切,就好像一把烽火能吹歪斜阳。
一天从早到晚,厮磨漫漫,过得很短暂。
清晨,乌云树起,密密麻麻的。
姬伶醒来手心一翻,粉红的花束展开,禁制的反噬猛如贪狼,好起来比想象的更快一些。
邹平安在地上打坐,好一个木头。
床边,馅饼的热气晕散。
邹平安起身,聚灵丹凝在指尖,姬伶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想让他更近一点。
他没有表情,像是枯燥的书经,最静心,细看来又是另一种神态……
聚灵丹很快散尽,邹平安将剩下的,并数打在周身。
姬伶正身坐起,周围的灵汐掀起灵潮,向自己汇聚。
压迫感袭来,她双手坛心结起,手心的粉花绽放,眉间也出现灵印,背后斑驳的亮点扩大。
灵潮回溯,一轮光环分列,圈圈绕绕叠开十个。
慢摇的花点,掺和着光,肤色透红,人恰似花中仙。
“哈呼!”姬伶轻声急喘。
邹平安马上停下,急忙扶住她。
“你要我命吗?”姬伶气声道,下意识地依偎着。
见她无事又似有事,邹平安懵然不动,时时留意。
……
楼下最是繁华,闹市中这处客栈算是高档。
邹平安出门,门扇环起血刺,扭头见女子愀然而立,耳边别发,楚楚动人。
“是你!”邬梅开口。
邹平安左右瞥看,微点头,冷漠的气场让邬梅没了话。
下了楼,邹平安与一插花郎擦身而过,柳飞宇侧目略过,步履不止走入客栈。
“师妹,你为何……”
“我只是不愿麻烦,这样不是挺好吗?”
“一路劳顿,那你先休息一下吧!”
“好,师兄也是。”邬梅与巫山拔说罢,各走进两间房。
邹平安缓步而行,一些看着力壮的人朝着一处涌出,讨论着招募“锄头”,也就是挖药人的事情。
“药阁又到了季候,开始收药。”
“其中利厚……”
“还不是黄、杨两家争抢。”
黄杨两家可以算得上是地头蛇。“柳家最近风头正盛,数家店铺开张,其子师从高人,必有一番神通作为。”
“嘘,慎言!”
“还是管好自己,他们怎么样,我们的死活没人管。”
邹平安来回折返,小心护着食摊买来的甜粥和糕点。
听着闲言碎语,他目光一闪。此处久待之地,身旁带着事有纠纷的女子,恐多有麻烦,难以回山。
况且,她又怎会跟着自己走,怕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客栈内,姬伶盘身如一树,绽开朵朵,力弱险些倒在床上,捏着手中的花瓣,刹那崩碎。
眉间灵印之上,奇怪的光纹忽闪,随之眉头紧锁,娇媚的眼神又有迷惘。
“死木头!臭木头!”
她噘嘴,小声叫骂。
邹平安开门,听着细微的声音,见女人在卧,细声压眉,怯弱中好像有无边的怨气。
这样更坚定他心中的盘算。
街巷暗处,“长老,我们还查吗?”
一群遮住帽子的紫衣人聚集,“阳极化门来此,我们不宜露面。”
几声重咳,“此次,我们受挫,那女人不死也重伤。”
“暗中排查,不要声张。”
“先联络一下黄泉生,门主的事情不能耽误!”
客栈内,姬伶吃着撇了撇嘴角。
天天被盯着,还真是不太舒服。
只见,邹平安一动不动,瞧看着,像是在关心东西好不好吃。
做成花瓣样式的糕点,挺好看的,但这东西也太甜了。
邹平安目光下陷,解开接扣,还有些其它口味的。
糕点碰到嘴巴,姬伶鼓着腮帮,染了红晕,躲避着惹人的眼神,慢慢咬了一小口。
邹平安伸手,姬伶忙的后缩,他不依不饶,轻轻用手抿了下她的嘴角。
姬伶低头,嫌弃的用手擦了擦,又慌得抢过他手里的糕点……
含着的细嚼,吃上去是软糯的,生津不腻。
邹平安静待,好像没有什么,能吸引开他的注意。
“这间房,半天不出门,神秘的很。”客栈里的伙计议论。
“可不是,也不让打扫一下,什么话也不说。”
“有时候,还有些奇怪的声音……”他们说着嬉笑起来。
“天天窝在里面这么搞,怕是下不来床。”
“嘘……”
邬梅听着脸色微云,意识到自己的心绪,别了别耳边的头发。
天边的灰色还未散开,似乎有着一场在蓄势而动。
呼——
风在肆无忌惮的吹,腌臜的腥肉味窜入口鼻,飞起的叶子任水面摇荡。
冷岸浮礁兽潮的丧气,已经蔓延到了沐笙城。
“你怎么……”
“有事,碰巧。”两个模样相似的人踏进了沐笙门下。
唇白如糙纸的,束着发冠,神色英朗,但被旁边挽发的少女搀扶。
“你最近有些反常。”
“一个男人而已,把自己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