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王局长和纪区长走了，韩局长则是留下来继续说话。
“王局长，我怎么感觉咱们局里快没人了？”
“嗯？你是指什么？是指局里没有领导了吗？老管不是还在吗，还有刚提拔起来的陈晓燕，大小也算是个局领导。”
“老秦呢？我都快半年没见着他了。”
“老秦在河南新乡，帮他们河南
建那个五十万吨的化肥项目呢，至少得建两年。
前段时间提那种新车，回来了一趟，想把我们试验厂的郑强给忽悠过去，结果人家郑强没理他那茬。”
“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你少胡乱猜测，那怎么可能，今年我都没去局里几趟，根本就没和他见过面，怎么可能闹矛盾？再说了，现在除了轧钢厂的生产调度会，局里连个会都不开，能有什么矛盾？
提拔白主任和老管，也都是他推荐的，我甚至都没发表任何意见。
你也知道，咱们局里提拔干部，都是局领导班子成员推荐，经市里批准，完全符合程序。”
“那老秦怎么总在外边支援建设，我记得从你当上局长开始，他就一直在外边，从来就没在局里工作过，是不是对市里提拔你有意见？”
“你这话说的不对，当时你俩可都是处长提拔成副局长的，我是从副局长提拔起来的，差着一级呢，他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韩局长点点头：
“对，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我总感觉有些问题，为什么咱们局里，人人都想往外跑？是不是你管理不善？”
“这不明摆着吗，出去搞工程，又有名又有利的，谁愿意待在局里？说起来如今咱们局算个行政部门了，根本不能算是个职能部门，在局里待着有什么用？
你不是也出来了吗？还有白主任，现在也跑去了红星石化厂，你说要是出来干事儿没油水捞了，谁会出来？”
韩局长直接爆了粗口：
“我艹，原来他们和我想的一样啊，怪不得让孙业平去当这个副局长，人家死活不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嘿嘿，人家孙业平精明着呢，我估计他不干到退休，他是不会把轧钢厂的权力放开的，去局里当个副局长有什么用？还不是天天蹲在办公室里没事儿干。
人家老秦更聪明，出去援建不但在咱们市里名声好，在外边名声也好，还有很多油水可捞。
我可是听说，苏局长想把他留在山东干化工厅的厅长呢，这事儿跟谁说理去？”
“那他为什么不干？”
“他要想当肯定是能当上，不过山东那地方比较特殊，他们的胜利油田，可是副省级单位，化工厅在胜利油田面前，属于吃气的单位，以老秦那性格，他会愿意在那儿干这个吃气的化工厅厅长？根本不可能。”
“那他怎么不留在河南？”
“嗯，他还真有这个心思，所以才跑过来拉拢郑强，因为郑强是郑省长的儿子，他要能把郑强抓在手里，河南化工厅厅长肯定是他的。
不过人家郑强这孩子看出了他的目的，根本没理他。
再说了，这也可能是郑强他父亲的意思，或者是河南邓省长的意思，因为秦局长算是山东姜书记的人了，他们都是原来鲁东军区的。
可能是姜书记想让他留在北京吧，我可是听说，这次姜书记会被提拔。把秦局长留在北京，也算是姜书记的一个策应了。
说不定姜书记一提拔上来，北京市化工局局长这个位置，就是他的。”
“王局长，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关系这么复杂。”
王胜文笑着看了他一眼：
“所以说老韩，你就乖乖在咱们工业局待着吧，跟着我干，亏不了你的。
你关系可没人家的硬，要不然秦局长当处长的时候就牛气冲天呢。”
“你更牛气，你说说你是靠谁的关系？”
王胜文摇摇头：
“我还真没靠谁的关系往上爬，都是靠我自己的本事。
倒是下边有一大帮人支持我，除了我这帮徒弟，你和孙厂长、白主任，都是我的人。
我这样说，不伤你的自尊心吧？”
韩局长摆摆手：
“没有没有，我又没有像宋鲁局长那样的关系，自然是要依靠你。”
“所以我总把局里的好差事交给你干，干完延庆那个电厂，接着就干红星石化那个热电厂，再加上给供电局当参谋，很快你这个电业专家的名声就会传出去，到时候谁还动得了你？你说是吧？”
韩局长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得很猥琐：
“嘿嘿，怪不得露露说让我老老实实跟着你干，原来你是这样安排的。”
“切，那是露露看不起你才那样说的，露露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啊？她怎么说的？”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露露说你在延庆，喝酒、钓鱼、打兔子、调戏小寡妇，坏事儿做全，正经事儿你是一件没干。”
“唉呀，看来我得改改。”
“听我的，咱不改，这才是一个干部正常的工作作风，你乍一改，大家还真不适应了，所以以后继续这样干。
不干实事，别人才看不出你的真实水平。”
“奥，那我就继续。不行，今天我还要赶回去，那个小寡妇还等着我呢。”
王胜文挥挥手：
“快走吧，争取整出个儿子来。”
“行，整出来我就要。”
……
送走韩局长，刚坐那儿备了一会儿课，李景甜又走了进来：
“老公，你办公室里怎么总有人？”
王胜文抬头看了她一眼：
“说了我这儿天天人来人往的，都是些工作上的正常业务。
怎么，给你父亲打过电话了？”
“嗯，打完电话我又整理了一下图纸才过来的。”
“你爸明天几点到？”
“中午十二点。”
王胜文写了个纸条递过去：
“行吧，你拿着这张纸条，明天让杨荣在正阳楼安排他吃中午饭，唐局长在不在你们都可以去吃。”
“为什么？”
“不为什么，离那儿最近的就是这个饭店，以前我们经常去那儿吃。”
“你真不去？”
“嗯，明天下午一点，还要给成都的技术人员讲课。”
女孩儿直接坐到腿上来：
“我要想你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就一下午的时间，咱们感情还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哼，可是我已经是这样了，吃中午饭的时候，我还偷偷看你呢。”
“犯花痴了？那我亲亲。”
王胜文说着抱住就亲了上去，女孩儿又羞得满脸通红，还是那句话：
“你坏！”
王胜文赶紧松开：
“说说，今天研究那份图纸了吗？”
“嗯，研究了，不过是看的两份总图，其他部分在尤凤霞那儿放着呢。”
“嗯，明天跟她都要出来，你需要带着它们去见唐局长，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要给人家解释一下。”
女孩儿便搂住脖子亲了上来。
吻了大约七八分钟才分开：
“这是我的初吻，你要记住，你那是亲的脸，不算。”
王胜文没想到李景甜竟然是种主动型人格的女孩儿，于是说道：
“行，以后咱俩什么事情都由你做主，可以了吧？”
女孩儿很得意地回答：
“当然是这样！”
“你看，这是在办公室，咱们是不是该分开？”
“嘻嘻，可以，我上去继续看图纸。”
一会儿的功夫，于虹又走了进来：
“老公，我听说你这儿又来俩美女？”
“对啊，飞机制造厂的工程师。”
“那我看看。”
“一个没来，一个刚走，你马上要生孩子了，怎么还管这些闲事儿？”
“我不急，周琴姐说下一周才让我去住院，今天我过来看看，顺便去车间里收拾一下。”
王胜文赶紧扶她在沙发上坐下：
“说说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见不到你人影？”
“嗨，我让单娟娟带着我回老宅子了，先适应一下环境，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
“我听说姚妈妈已经给你安排好房间了，说是让你在那里下蛋。”
于虹使劲地点着头：
“嗯嗯，不是下蛋，是下个小崽子。”
王胜文抚摸着她的小手：
“于虹，这几天我要给成都来的技术人员讲课，我讲课的时候，尤凤霞就有时间，你给她说说，让她先替你管一下生产，可以吧？”
“行行行，我已经跟徐晴姐说了，我今晚再跟尤凤霞说一下。”
“行，说了以后，这几天你就待在轧钢新区，不要来上班了，反正孔琳那个小女孩儿也挺机灵的，让她们管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我有时间的话，也去看看。”
“老公，我不想麻烦你。”
“这不叫麻烦，爱你就要替你分担。”
女孩儿便依偎进怀里：
“老公，生完孩子，我可以跟你去广州见爸妈了吗？”
王胜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个小傻瓜，生了孩子还要喂奶，如果你单纯是想见咱爸妈，我给你们母子拍个影片过去就行了，你给他们做了口服液，就相当于孝顺他们了，不一定非要亲自过去。”
“也是，反正我还年轻，也不用着急。”
“知道就好，说说，是哪一天的预产期？”
于虹回答：
“周琴姐说是下周四，不过这几天胎动厉害，我有些担心。”
“所以，让你和冯芳待在家里，据说她也是下周的预产期，你俩赶一块了。你看人家，早早就待在家里不出来。”
“还不是因为她年龄大了？她也算是高龄产妇了，她比我整整大一旬。”
“行，今天下午你就待在我屋里吧，别去车间了，一会儿我带你回家，让单娟娟和徐晴去老宅子。”
“唉，今年过年我又不能回家了。”
“你回家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们家里人不怎么理你，你也只是每年给他们些钱就可以，可别惹这些性情凉薄的亲戚，他们有些冷血。”
“我并没有强烈要求回去，我只是怀念以前成长起来的那个环境。”
“其实每个人都有儿童时期的回忆，有好也有坏，你想我，经常做梦梦到儿时居住的窑洞和山沟，虽然是贫穷，倒是仍充满快乐。”
“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
“那更要珍惜眼前的生活，不要盲目去追寻儿时的记忆。”
“我懂了老公，你不单是我的老公，还是我的老师。”
“还是你儿子的父亲。于虹，想好了生了孩子叫什么吗。”
“嗯，周琴姐说我会生个儿子，我自己琢磨了个名字，叫王树宽，可以吧？不过还是要听你的，这是我瞎想出来的。”
“王树宽？这个名字不错，那咱就用它了。”
于虹便把头埋进男人怀里：
“嘻嘻，没想到老公能采用。”
“你生的儿子，你当然也可以取名字，只要不叫狗蛋就可以。”
女人便拿小拳头捶着他的胸口:
“你个坏蛋，你怎么知道我弟弟的名字。”
“瞎猜的，现在叫狗蛋的男孩子还真不少。
说说现在银杏口服液的产量。”
于虹如数家珍地说:
“产量很不稳定，主要是原料不稳定，有些叶子产出的多，有些叶子产出的少，一点都不均衡。
不过现在产量是平均每月三万五千多瓶，银杏黄酮胶囊的产量是一万多盒，除了咱们家用的，都让孔主任拿走了。”
“银杏黄酮胶囊有存货吗？”
“有倒是有，不过也不多，也就三千多盒。”
“行，年底的时候，我拿去港岛卖卖试试，还有那种天藏丸。”
“那我给你去拿？”
“不用，来得及，等你坐完月子再说吧，我估计十二月底才会去港岛，还有接近两个月呢。”
“天藏丸给姑父送过去了？”
“嗯，周五晚上我偷偷送过去的，服用一个周期才能看出效果，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
“我估计效果肯定差不了，据孔主任说，咱们产的这种银杏口服液，现在在黑市上卖两千。”
王胜文马上有些警觉:
“谁流传出去的？抓到不会追究责任？咱可不能干这事儿，抓住能枪毙。”
“你放心吧，孔主任说是有些干部不喝，卖了补贴家用的，也不算犯罪。”
王胜文叹了口气:
“唉，大院这帮人真行，都改卖特权了。”
“老公你放心，孔主任做的账可细了，每盒药咱们不是都有编号吗，人家是按编号发放的，错不了事儿。”
“我怎么没发现咱们家的有编号啊。”
“嗨，我都是用不贴标签的瓶子装的，当然没有编号，再说了，咱们家自己用，贴商标都是多余的。”
“于虹，我发现你特别聪明。”
“都是我平时没事琢磨出来的。”
王胜文亲了她一口:
“看来我这个媳妇是真用心工作和生活了，说吧，要什么奖励？”
“像今天下午这样，能在一起说说话，就是奖励。”
“行，那以后我就没事儿多和你说说话。”
……
快到下班的时候，卢厂长回来了，进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唉呀，可累死我了，原来你们红星轧钢厂这么大，这一圈转下来，累得我腿疼。”
“那是因为你平时缺乏锻炼，郑双跟着你们回来了吗？”
“嗨，她才不回来，逛完一圈，更不回来了，说是腿肚子转筋了，直接和你那个尤秘书一起回家了。”
王胜文指了指门口:
“那你赶紧上去洗洗，早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休息。”
“行，明天的事儿都准备好了？”
“嗯，早就准备好了，你看我备课就备了这么一大本，明天上午按名单发图纸，发完图纸你们先看看，然后下午正式上课。”
“行，到时候让郑双给你当助教。”
王胜文起身把他推出门去:
“我发现你这个人挺邪性的，怎么时时刻刻忘不了你那个外甥女？”
“嘿嘿，还不是为了让你好好给我们讲课？”
“你少来，讲课可和她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