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兴泰面色通红,眼中噙着泪水,似乎只要一个不好,他手里的钢刀就敢挥下去。
赵桓从不怀疑郭兴泰没有这份胆子敢砍他,他上前一步越过拼死挡在身前的牛三金对郭兴泰说道,“敢以利刃横逼皇亲,郭将军你是本王见过胆子最大的人了,自本王就藩邕州,南征北讨这些年来,除了敌人,你还是第一个敢用兵刃指着本王的!”
郭兴泰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看着赵桓,目光中满是愤怒,失望。
能让他敢抽刀欲杀自己,可见郭兴泰已然是愤怒到了极点,赵桓也对其心中的仇恨更加了解了几分。
“魏人,索虏尔,虽据关中汉时旧地,但仍旧属四方蛮夷。”赵桓缓缓说道,语气平淡让人看不出丝毫被下属威逼而带来的慌乱与愤怒。
“而本王乃是高祖之后,根正苗红的汉家后裔!你以为本王愿意与那蛮夷称兄道弟不成?还不是我大周如今困窘,不过是委曲求全罢了!”
“张叔仁之乱,我大周列位先祖数年积攒下的财富一朝而空,不仅如此应天及周边各地都被破坏的极为严重,数万百姓不能回归农事生产,被迫沦为流民!这可不是边陲之地,而是我大周的核心要地,赋税钱粮等尽赖于此!”
“如今又出了卫氏之乱,若是富庶的蜀中平原再有失,没有整个大周在你背后支撑,郭将军你觉得单靠你那三千江陵兵能守多久?”
赵桓的话堵得郭兴泰张不开嘴,他万没想到看似强大的大周如今已是千疮百孔,国计如此艰难。
“我,我.......”郭兴泰的手不受控制般抖动起来,手里的刀也顺势“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随后郭兴泰跪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哽咽道,“难道,难道老子这辈子只能看着魏人在老子头上拉屎不成?!”
“呼,”赵桓俯下身子低声道,“所以本王来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郭将军,本王向你保证,在你有生之年,定能见到魏人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那天,定能有机会让你率兵讨伐魏人。如果本王没能做到,这颗项上人头任你取走,绝无怨言!”
此刻郭兴泰早已酒醒了大半,想起方才持刀逼迫赵桓,顿时浑身冷汗津津,湿透了衣衫。但听到赵桓此言他又连忙抬头,“殿下,末将这般.......您还愿意用我?”
“呵呵,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郭将军你都敢持刀要砍本王了,想必将来你对上魏人时也不会拉稀,对么?”
“肯定不会!”郭兴泰深吸了一口气拜道,“愿为殿下效死力!”
赵桓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对牛三金道,“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日后莫要再提了!”
......
次日一早,一众将领还在睡梦中时,赵桓便急不可耐召集他们,告知了汉中有失的消息。
除了读过书的萧明远,其余人一听到这个地面都是一脸懵逼。萧明远开口道,“殿下,若是汉中有失,那蜀中恐怕也保不住,因此末将认为应先派大军支援汉中,蜀中的叛军已被杀破了胆子,想必暂时掀不起浪来!”
“而且,一旦我大周控制了汉中,对殿下您的大业也有助力!若是能在汉中屯驻一支精兵,那魏人的关中和雍、凉二地将不得安宁!”
“就像在裤裆里塞一只刺猬!”赵桓说道。
萧明远的话让郭兴泰等人一时没能理解,赵桓的话虽说粗鄙,但简单易懂,他们立马就明白过来。
“殿下说得极是!”萧明远说道,“只是不知这汉中守将是何许人也,若是能坚守城池直至大军来援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汉中已失,那便是再来千军万马也无济于事了!”
赵桓沉吟片刻问向牛三金道,“是谁镇守汉中?”
“汉中.......汉中原本自领一州之地,后来魏人不断蚕食周边土地,因此早在大周立国之初便将汉中划给了蜀中管理,而此地又是如此险要,当是卫氏的亲信镇守。”
“是卫盛镇守汉中!”卫岳突然开口道,“卫盛是卫靖二子,早年因行为不法,惹得成都府百姓怨声载道,便早早被打发至汉中。”
“其人脾性如何?”
“为人轻佻,暴虐好色,最重要的是他爷爷和父亲的本事是半点没学来,只是一个草包罢了!”
卫岳是卫氏前任家主收养的义女,因此对卫靖及其诸子都十分熟悉,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这个卫盛恐怕真是什么不学无术之徒。
“那还真是.......坏了!”赵桓还是第一次希望敌人的智商能高一些,他这边派兵支援的在及时,但若汉中已失也是于事无补。
“殿下,现在该如何是好?”
一众将士围在刚刚制好的江陵沙盘上面面相觑,若是让他们上阵杀敌,个个是没话说,可要论如何进军实在太过难为他们了。
赵桓闭目沉思良久,足足燃尽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是猛锤了一拳沙盘边缘,起身对众人道,“形势危急,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汉中已失。因此吾等必须尽量保全蜀中!”
“郭将军,你和本王以及萧将军合兵一处,共击夷陵!攻破夷陵后,随后你我三人在此分兵!”
“萧将军,你领本部三万人马按原令继续入蜀平叛,记住卫氏父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得令!”萧明远起身抱拳。
“至于郭将军你,本王将刚刚缴获的魏马全部给你,再给你八百人,要尽快组建一支骑兵。本王要你领这八百精骑,向东袭扰南阳、襄阳等地,若是你胆子够大,哪怕是长安周边你尽管去便是!本王只有一个要求,日夜侵扰,让魏人不得安生!”
“得令!”一听闻要到魏国捣乱,郭兴泰爆发出了难得的热情,但他很快想明白一点,“可是殿下,若末将孤军深入,粮草补给又该如何?”
“呵,想想魏人怎么南下侵扰江陵的!无非是劫掠百姓,以战养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