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重要的事他无法决断,因此萧明远派鸿骑卫送急报入应天,想听一听赵桓对此的看法,而与此同时长安这边也没闲着,开始筹备郭兴泰出征的粮草,因此他们三人都相信,赵桓一定不会被突厥人牵着鼻子走。
消息传递,一来一回就耗费了近一个月,而耗费无数时间和人力,赵桓只回复给了长安三人四个字:“放手去做。”
得到了赵桓首肯,留守长安的三人也不再有所保留,倾尽全力帮助郭兴泰筹集物资,终于是在半个月后,郭兴泰及其麾下两千精骑整装完毕,已然蓄势待发。
北地的三月,终于是能闻到春天的气息,此时长安城亦是因为大周军队的驻扎有了几分生气。而今日,长安府尹刘知远以及萧明远和冯义成一众高官齐聚城北,在这里他们要向一位猛士送别。
“郭将军,”萧明远等人举着一杯水酒道,“多了的话就不说了,我等在此愿郭将军马到功成,旗开得胜。仅以这杯水酒,为尔等壮行,我先干为敬!”说罢仰头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
郭兴泰亦是点点头,只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来送行的人,随即将水酒饮下,转身骑上自己的爱马向着远方的荒野奔去,而在郭兴泰身后,是整整两千名一人双马的精锐骑兵,他们此行要深入北方草原,从那片不毛之地找出突厥王庭,将其一举攻破。
冯义成望着郭兴泰和他麾下精骑,一路绝尘而去,愈来愈远直到消失不见,空留满天烟尘,这才转身离去。郭兴泰这一走,他也不打算在长安待了,倒不是惧怕和萧明远顶牛,实在是自己这副身体受不了关中的气候,再待下去这把老骨头恐怕要折在这儿。
“咳咳,郭将军这一走老夫也不打算在长安久待了,明日老夫便启程返回应天。”冯义成路过萧明远身边时,忍不住低声说道。
闻言,萧明远挑了挑眉毛,这是什么意思,郭兴泰一走您老人家也走,好像显得是他将两人排挤走的。
“冯公,长安新附,关中仍然未靖,仍需您这样的老成之人坐镇,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应天呢?”
萧明远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冯义成,他笑了笑道,“老夫这把老骨头实在受不了北地的气候,若是再不回应天,恐怕非要葬在这里不成。”
“而且陛下也说了,老夫好歹也是内阁副相,在朝廷位高权重,就算到了朝会上也该有把椅子做才是,一直在外像什么话,搞不好人家以为老夫得罪了陛下呢,哈哈!”
萧明远闻言依旧是默不作声,他低头仔细思量着冯义成这番话,想从中琢磨出什么。
见状,冯义成来到萧明远身旁,压低了声音道,“老夫知道,过去你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先帝那样的人物......实在是喜怒无常,因此老夫也不怪你。”
当年萧明远奉赵元宏之命镇守进出岭南的重要关隘五岭古道,将冯氏一脉死死压制在岭南无法向外发展。虽然后来赵桓起兵勤王时,萧明远及时响应,但如今冯氏一脉却成了外戚,不仅如此冯氏圣眷不衰,依旧在朝廷担任要职。
因此萧明远的地位就尴尬起来,无论如何他是没胆子和冯氏顶牛,好在赵桓为了平衡之术,不可能让冯氏坐大,因此多有扶持,这才没让萧明远被排挤出朝廷中枢。
“听闻萧将军有一子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巧了,老夫有一孙女,虽不是嫡出,但心灵手巧,颇懂礼数,如果萧将军愿意,老夫回应天之后便与萧夫人商议商议,此事就这么定下,萧将军觉得如何?”
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么,萧明远沉思片刻,最终他点头道,“家中事务都是由内人处理,末将一概不问,不过既然冯公有意,不论怎么说末将先替犬子谢过冯公美意。”
“哈哈,那好,既然萧将军你这里没问题,那老夫回去后就和你家夫人商议吧!”冯义成见萧明远皮球踢走,也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其实萧明远也想借助冯义成让自己在朝廷上根基更稳一些,毕竟如今他大周朝堂实在有些尴尬,一来不仅不是赵桓就藩邕州时的嫡系,甚至还多有冲突,二来另一股山头也不喜萧明远在五岭古道连半点抵抗都没有,轻而易举放赵桓北上勤王。
因此多方排挤之下,萧明远的地位看似稳固,实则岌岌可危。虽然过去有着赵桓的帮助,但那时赵桓只是监国藩王,现在却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因此稍有不慎自己连带着一大家子人都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末将就多谢冯公提点了!”萧明远想到这里,躬身行了一礼。
而冯义成只是带着一阵舒爽的笑声,转身回了长安城,马上就要回应天了,要收拾打点的行装可不少。
......
应天。
虽然此时身在应天,但赵桓的心思仍旧牵挂着千里之外的长安,算算时日,郭兴泰等人也该出发深入北方草原寻找突厥王庭,然后直捣黄龙,为大周北部边疆赢来和平。
而且郭兴泰上书表示,自己只需要两千精骑随他深入草原,而关中之地大周的军队足足有十万,这点兵力即便折损也无伤大雅,依旧能保持优势。但若能成功,将一举肃清草原的威胁,被破坏严重的关中地区也能得到休养生息的时间,因此赵桓毫不犹豫的同意的郭兴泰的请求。
不过即便再忧心草原的战事,赵桓如今也无法亲临现场,“如今也只能是尽人事,知天命了。”
赵桓已经给了前线将领足够多的权力,任由他们放手一搏,留在他们身上的枷锁已经不在,能不能真的让郭兴泰撞上突厥王庭,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