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楠见惩治的差不多了,该让百姓出气了,于是婉言道:“阿散,我西宋的待客之道,向来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既然你身受重伤,暂不杀你,且留你一条狗命。我西宋百姓当然会对你悉心照料,这点请你放心。”
赵楠环视四周,朗声道:“凡是刚才扔菜叶、鸡蛋者,倒汤羹者,你们把他接回家中,轮流照料,去吧!”
失去亲人的家属,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当下争先恐后要领他回家。
赵楠示意张浦,别让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轻易死掉,一定要让他尝尽人间折磨。
天竺人烟消云散,赵楠琢磨着杀到天竺,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坐等天竺人坐大,届时尾大不掉,迟早是祸殃。
只是,很遗憾,西宋欲征战天竺,要越过吐蕃,长途跋涉,后勤补给困难,仓促出兵,绝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天竺有火枪武装,硬碰硬,赵楠心里也没底。
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备战。
加快步伐研发新一代重量轻、射程远、威力大的红衣大炮。
尽快把火枪的克星,榴弹枪、榴弹炮研制出来,继续改进火枪添弹换弹的速度。
到那时,胜算在握,先打下吐蕃,再出兵天竺,一气呵成。
因此,尽快回到朱仙镇,督造新式武器,显得尤为迫切。
不日,排风登基,女皇下旨杨延朗任西宋丞相,相国张元接替杨延朗的位置,任南宋丞相,张浦和野利分别任西宋左、右统帅,统一由穆桂英节制。
张浦死活不愿意任职,多次上书皇帝,只想鞍前马后,牵马坠蹬跟随在公子身边,报救命复仇之恩。
赵楠劝说,西宋目前需要他尽心辅佐,等自己处理完其它事情,会认真考虑他的意见。
赵楠之所以把杨延朗调来西宋,增强西宋大将的实力,目的是为下一步征战吐蕃,而后继续西征天竺奠定基础。
赵楠把收缴得来的火枪留下三百支,其余的全部焚毁。
他亲手把三百支火枪郑重其事交给张浦,让他接管西宋的火枪军训练,待时机成熟,自会派人送来升级版的火枪取代。
暴风亲自指导,张浦一心一意训练火枪军,进步飞快。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火枪军,今日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整个西宋朝廷自然是惊喜不已。
皇帝亲自过问进展,丞相全力支持,野利将军也是日日在场,亲自观摩,众军敢不用命?
民众更是提篮慰问,视火枪军为老百姓的定海神针,以后的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别人打上门来,遭受屈辱了……
盛夏已过,又是初秋。
西宋事已毕,一切有条不紊,稳中向好。
是解决魏王回大宋的时候了。
赵楠率军启程,排风领丞相杨延朗、张浦、野利等重臣送行,一拜再拜。
“公子慢走!一旦需要排风,飞鸽传书,排风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一言为定。”赵楠拱手道,“诸位,千里相送,终须一别。请留步,就此别过,它日再重逢!”
相互躬身施礼,赵楠翻身上马,依依惜别。
大军抄近路赶往大宋太原府,赵楠传信知会南宋皇帝黄凤仙,让她派人马护送魏王府阖府老少到太原府会合。
不几日,大军抵达太原府城外,赵廷美看着熟悉的城池,无限感慨道:“我这个漂泊他乡的游子,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回来了!”
言罢,热泪盈眶。
且说守卫太原府的西北路大元帅杨延昭,早已在帅府恭候多时。
昨日,他收到四哥杨延朗的家书。书中告知,四哥已正式出任西宋丞相,勿念。
信中再三嘱咐他,公子不日将率大军抵达太原府,务必好生伺候,以礼相待!
杨延昭派出斥候打探大军动向,随时奏报所处位置。
闻报公子到了城外,杨延昭特意换下盔甲,着礼服出迎,以示友好、隆重。
他只带着孟良、焦赞二将,令军士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三人快马出城。
赵楠传令大军就地驻扎,魏王赵廷美依然跨在战马上远远凝视城门,一动不动。
他忽然开口道:“公子,从城门跃出三匹战马,朝我们疾驰而来。奇怪的是,他们手里好像并没有兵器,也未披挂战甲,这有点超乎想像,太悖常理了。”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大元帅杨延昭到了。”赵楠云淡风轻地说。
魏王点点头,波澜不惊。
与赵楠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他见证了太多的奇迹。
别说大元帅到了,即便是说大宋皇帝赵匡义到了,甚至说玉皇大帝到了,那也是公子的基本操作。
正所谓见怪不怪,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魏王,”赵楠跳下马来,管家顺势接过缰绳,喂马去了。赵楠走到赵廷美马前,道,“我在大宋的朝堂之上,曾经见过杨老令公,一身正气,义薄云天,一心只为朝廷分忧解难,实乃高义!而其子杨延昭,我却只是耳闻未尝得见,王爷你熟识吗?”
见公子下马,魏王也赶紧跳下来,收起马鞭,手执缰绳回道:“公子,不瞒你说,先前我自认为战功显赫,平时根本瞧不上这些戍边的将帅,更谈不上了解熟悉。自打雁门关一战,杨老令公死守国门,以少胜多,着实令我钦佩,我才摒弃偏见,与杨老令公顷心交结,其子虽多,我也曾一一见过,印象深刻的,应该就是此子杨延昭。”
魏王仰头,回忆了一下继续道:“杨延昭行六,为人谦和,眉宇间流露出一派逼人的英气,光采堂皇、奕奕生威,尤其是熟读兵书,深谋韬略,实属一代才俊。”
言语间,三匹战马转瞬而至,赵楠定睛看去,见为首的这位,他头戴一顶银丝红缨冠,身穿轻绿长袍,腰间革带上一个温润洁白的螭纹玉坠,玉树临风,倜傥尽显。
三人勒马收缰站定。杨延昭正欲问询眼前之人是否认识赵楠赵公子,却意外发现,此人竟然是魏王赵廷美。
杨延昭口尊王爷,下马郑重行礼,孟、焦二人也以礼相见。
礼毕,魏王拉起杨六郎的手道:“杨元帅,别人称我王爷,尚可,独你不能。因我是大宋朝廷通缉的人犯,你称呼人犯为王爷,一旦被人捅上朝堂,你就有了谋反的嫌疑,有损天波杨府的忠义之名。”
“王爷此言差矣!”杨延昭恭声道,“公子拯救黎庶,护佑我太原府安然无虞,公子身边之人,无不忠心耿耿,一心向善为民。我杨延昭襟怀坦荡,日月可鉴,何惧?”
“杨元帅言之有理。只是,赵匡义气量小,处处埋有眼线,还偏听偏信。元帅切莫因言获罪,丢了好前程,还连累天波杨府及属下。为一个人犯,不值当如此。”
赵楠暗暗点头,王爷就是王爷,想用话术套出一个人的立场是否坚定,然后酌情而用,这应该算是面试了吧?
“王爷,我天波杨府忠于朝廷,始终将忠义刻在心里不假,却并非泾渭不分,黑白不辨。”
杨延昭再拜,道:“当初,朝廷以媾和为名,王爷乃奉诏出使辽国,使臣讲和,本无可非议。诡异之处,在于圣旨要阖府跟随王爷前往,这显然是别有用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举意在赶尽杀绝。果然,使团刚越过边境,朝廷便下旨王爷意图谋反,截断归路。”
杨延昭沉声叙述往事,几近哽咽,“豆萁相煎,父帅心酸落泪,殷切嘱咐镇守边关的杨家儿女,一旦得见王爷,定要以礼相待,任何人不得怠慢。父命难违,请王爷受我一拜!”
杨延昭行觐见礼,稽首,顿首五拜。
“杨元帅,不可僭越!”魏王忙伸手相扶阻止,“我身为亲王,稽首,顿首四拜即止。多一拜,只恐怕你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我杨延昭忠肝义胆,只拜可拜之人,死又何惧!”
赵楠看到这一幕,对杨延昭敢作敢当很赞赏,这也折射出赵匡义倒行逆施,早晚会自食恶果,忠义之师杨家将,尚且看不惯皇帝的所作所为,况他人呢?
的确,是时候了!
赵匡义设计害死兄弟,贬亲生儿子为庶民,毒杀八王千岁赵德芳、赵德昭等众子侄,也在紧锣密鼓准备中,再拖延下去,杨家将的几位兄弟也难逃噩运。
赵楠的穿越,拯救了魏王,燕京监狱释放了杨延朗,但赵氏家族,还需要他及时出手阻止赵匡义。
北宋的历史,由于赵楠介入,被强行改变打乱,但好像它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复功能,似乎会换一个方向还原历史进程。
譬如,金沙滩一战,杨家将七郎八虎死的死,出家的出家,还有的流落异国,最后只剩下六郎。如今,杨家将已经失去辽国这个对手,不会战死沙场。可杨家将的深明大义,会无端招惹到心眼狭窄的赵匡义,下场可能会比之后的名将岳飞更惨。
当然了,赵楠杀完颜父子,亲手扼杀了金国的缔造者,岳飞注定不能抗金了,对他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再者,赵德芳等兄弟还没有被毒杀,只是在西苑软禁,残喘度日。可能是由于西夏兵困太原府,赵普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担心朝廷人心不稳,才没有怂恿皇帝急于下黑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