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丞相寇准脸色铁青,猛地举起拳头,挥舞道,“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恩师,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暴制暴,以牙还牙!”
“倭国所犯的罪行,罄竹难书。”赵楠沉声道,“更可恨的是,他们拒不悔改,还以入侵他国为荣,公然供奉战犯,是可忍孰不可忍?”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寇准青筋暴起,怒目灼灼,禁不住横眉冷对,请令道,“恩师,学生请求亲率五千华夏儿女,踏平东瀛,生啖其肉,饮其血,剥其皮,抽其筋,把倭贼挫骨扬灰。”
“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赵楠嘴角上扬,露出些许不屑与冷酷,“倭国四面环海,量他们也无处逃遁。眼下,战船整装待发,出击东瀛的时机已经成熟,可谓恰逢其会。”
“恩师!”寇准难掩情绪激动,怒发冲冠,他对赵楠深施一礼道,“学生平生最恨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却一肚子坏水,行同狗彘的衣冠禽兽。有来无往非礼也!倭贼不义,就休怪我大宋无情。《史记》载:一饭之德必偿,眶毗之怨必报。我今天也要做一个气量狭小的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誓言荡平东瀛。”
“嗯,大丈夫当有仇必报!”赵楠颔首,虚扶道。
得知子孙后代被倭国肆意屠杀,任何一个有血性、有良知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更何况堂堂一国的丞相呢?
“平仲,若你真想出战东瀛,可将手头诸事交接一下,腾出手来,一心对付倭寇。”赵楠思索稍许,“他日,荡平贼寇,或许是由你先治理一段时间,或许干脆你留在那里称帝,二者选其一,可好?”
“一切,皆由恩师作主!”
“治理倭国,需要铁腕,更需要铁血手段。”赵楠嘱咐道,“既如此,那你就需要事先物色几个顺手的文武大臣带过去。没有合适的人手,很难统御倭国。”
“恩师,”寇准自谦道,“学生虽不才,但门下也养着几十名幕僚,他们为北宋朝廷的发展献计献策,堪称智囊。”
史载:门下食客三千。魏晋有诗云:“食客三千余,门下多豪英。”
在宋代,有识之士大多都选择入幕,门下之人不在少数。
赵普、欧阳修、王安石、苏澈、司马光、辛弃疾、陆游等等都有入幕的经历。
寇准身为丞相,门下食客众多,人才济济,决非虚言。
“好。”赵楠轻轻点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你尽可能多带几个左膀右臂,一旦进入角色,便亟需一个执行力强大的朝廷稳固政权。”
“恩师,您的教诲,学生一定照办。”寇准道,“只是,他们尚缺乏为官之道的历练,独当一面,恐一时难以胜任。譬如门下一人,姓秦,名唤知古,此人才思敏捷,学富五车。明明才高八斗,却屡试不中。诸如此类,身怀将相之才,从政经验却是白纸一张,和科举成绩一样,纯属小白。敢问恩师,可有破解之法?”
赵楠呵呵一笑:“秦知古这类人,若从县令做起,积累从政经验,显然已不太可能。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案,便是学中干、干中学。好比紫霞国极速壮大,已无人可用,解决用人之道,主要是靠诸位大将军传、帮、带,再一个就是从抓获的敌人中争取一部分人为我们服务。当然,倭贼不在此列,荡平贼寇后,可暂时留几个倭寇大臣多活几日,跟着揣摩一段时间后,即可速成一代能臣干吏。”
“学到了!”寇准暗暗伸大拇指,“恩师一番话,对学生而言大有裨益。”
寇准话音落下许久,赵楠并无应答,而且连一句应酬的客套话都没有。
“秦知古?秦知古?”赵楠并未觉察出他自己的失礼,只顾着自说自话叨咕着这个名字,他双目紧闭,陷入了沉思,似乎在竭力回忆着什么。
寇准闻听恩师前言不搭后语,暗自纳罕,心道:“恩师一向注重礼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心性坚如磐石。何事竟能令他公然失态?”
许久,赵楠灵光一闪,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是了!就是他。”
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巧遇秦知古,赵楠一时百感交集,另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秦知古,何许人也?
史载:秦家世居金陵,江宁县人,秦知古以及他的儿子秦仲淹都是读书未仕,直到孙子秦学敏方才中进士,历任湖州县丞、玉山县令。
公元1090年,秦学敏一子出生于黄州赤壁。进士出身的秦父亲学敏自然想为新生儿取一个寓意美好的名字。
他熟读《诗经》,有“淇水溜漶,桧楫松舟”一句,因给此子取名曰桧,字会之。
桧是一种像松柏一样的乔木,坚实而有香气,人们常常用桧木制作建筑材料,极其坚固。
《西游记》中的凌空子便是桧树成精。
赵楠感叹,寓意美好而深远的一个“桧”字,硬是被秦桧给玷污了,而且一污千年不说,还会遗臭万年。
“平仲,你可知这秦知古何方人士?”
“回恩师,”寇准见赵楠的话题,终于回归正传,提及到他的幕僚,忙道,“秦知古世居金陵,江宁县人,读书未仕。”
“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对这个秦知古,我还是想多说几句。”赵楠悠悠道,“百年之后,他秦家将会诞出一名千古佞臣秦桧。此人里通外国,胁制君父,包藏祸心,倡和误国,违天逆理,戕害国本,兴大狱,冤杀我朝名将。天下贤士大夫,无不冤之。秦桧遭世人唾骂,乃千古罪人也!”
“恩师,”寇准闻言,心下茫然。沉声道,“佞臣误国,当诛九族。不过,这未来之事,毕竟无凭无据。如果单凭个人好恶,便贸然处置之,只怕会令闻者寒心,知者落泪。这可如何是好?”
“的确如此!”赵楠沉思道,“过犹不及。过了,会寒了贤士之心;不及,又难以止损,悲剧依然会再度上演,全民声讨秦桧也将再次载入宋朝史册。”
“宋朝史册?恩师言外之意,我宋朝之后,还会有别的朝代?”寇准诧异,有点不敢相信。
“新旧交替,江山代迭,历史使然。”赵楠双眸凝视着窗外随风摇曳的花草,和一架正在不停地转动着的水车,若有所思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朝代轮换,亦如这架水车之水,奔流不息,汩汩流向远方。自夏朝以来,有多少帝王,你方唱罢我登场。宋朝被秦桧之流搞垮,域外蛮夷趁虚而入,多次问鼎中原,华夏从此狼烟四起,陷入无休止的战争。社会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再无宁日。倭国也一改往日的崇拜,丢掉伪装的面具,面露狰狞,毫无人性地入侵神州大地,四处烧杀掳掠……秦桧,给华夏带来的深重灾难,绝非危言耸听。”
“恩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寇准目光坚毅,“永绝后患。”
“有些事,明知有悖常伦,也必须去做。也许,这就是人生无奈。”赵楠点点头道,“积德行善,方能行远。秦桧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诛其九族,也难消民意汹汹。现在,灭其曾祖父一族,也算仁至义尽,对百年之后的宋朝,也有一个了结。”
“恩师放心,”寇准郑重施礼道,“学生一定亲自处理此事。”
“好。”赵楠吩咐,“你先回去交接一下朝廷事务。三天后,出海。剑指东瀛。”
“是!”寇准领命,又与赵楠谈论了许久治国方略,征讨倭国等事宜。
美酒佳肴款待,自不必说。师徒二人谈至夕阳西下,寇准方返回汴京。
赵楠送别丞相,便带着管家,二人直奔港汊,验看战船。
晚霞染红了河水,流光溢彩的长河上,锚定着一艘巨大的帆船。它身后不远处,还停泊着两艘略小一点的战船,船上的白帆,也被这晚霞染红了,像两面巨大的红绸在空中飘扬。
“公子,你看!”管家一只手掩着霞光,另一只手指着前方道,“那艘大的战船,是主舰,装有红衣大炮;后面两艘小一点的,是副舰,主要用来运送补给战马。”
“嗯!好样的。”赵楠啧啧称赞,“管家,你对战船的用途,如数家珍,了解得十分详尽,几乎可以带兵打仗了。东瀛一战,便由你来指挥,可好?”
“公子说笑了!”管家边自嘲边打趣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战场,毕竟是流血的地方。性命攸关,我还没有准备好。甚至我这一辈子都准备不充分。因为跟随公子多年,我知道,打仗容易,打胜仗也不难。难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尤其是一场敌我双方势均力敌的大战,几乎零伤亡,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这辈子好像是做不到了。”
“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赵楠面带微笑,“善于审时度势,即是用兵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