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管家语速极快,猛摇头嘟囔道,“公子不解释还好,这一说,更难了!”
战船是一艘巨大的九桅船,打眼眺望,巍峨壮观,犹如一座小山巍巍矗立。
赵楠登船观之,船只近二百米长,约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它像一个巨人,仿佛随便伸一下手臂,分分钟便能把东瀛干翻。
赵楠走走停停,仔细查看了一番,连声道:“果然不错。三条战船组成一个舰队,无疑是当下最强的战舰了。”
直到满天星辰交相闪耀,月光洒满大地,赵楠和管家二人,方趁着月色回到书房。
三日眨眼过去,一切早已准备停当,只待扬帆起航。
巨大的帆船上,悬挂着一幅幅彩旗,迎风飘扬。最惹眼的,要数升起的白帆上,白底红字写着巨幅的番号“紫霞军”,分外清楚,千米之外,便能一眼识别。
寇准率属下十多人,羁押着倭国使节野心狼子到了岸边。
早已在船上迎候的赵楠诸人,与他一阵寒暄过后,穆桂英、黄凤仙、杨延昭领紫霞军六千,分别登上三艘战船。
此次出海,罕见的是,赵楠并未携带战斗力最强的火器营参战,仅仅只是精挑细选了一些不晕船的骑兵。
寇准吃不准赵楠的用意,觉得三艘船,只有区区六千人,就想攻陷一个国家,是不是太儿戏了?他想了想,便以喝茶为名,召管家泡茶时,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老哥,我对恩师出征之事,一向知之甚少。”他低声问管家道,“此次出战,有几成把握?”
“嘿嘿!”管家边亲自泡黄芩茶,边笑着调侃道,“有几成把握,我还真不大清楚。不过公子有话在先,倭国人身高不足五尺,是个人就能秒杀倭贼,而且不费吹灰之力。本来按照公子的意思,几百人马足够了,后来考虑到要搬运战利品上船,才增加到六千人马。”
“几百人就能灭了一个国家?”寇准被震惊的喃喃自语,恩师的手笔,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倭国的认识。
甲板上,倭国使节野心狼子一身囚服,腿脚瘸跛,头发凌乱不堪,显然是受刑不久,刚有人替他打开枷锁,正四顾心茫然,寻思也许他的死期到了。
忽听赵楠亲口对他说,要送他回倭国,面见天皇。
野心狼子顿时喜极而泣,开心得几乎要哭出来,他双膝长跪,泪水长流,低头亲吻着甲板呜咽道:“天皇在上,历经四载严刑拷问,臣忠贞不渝,不辱使命,始终未吐露我朝一句一字机密。今日,能凯旋而归,全托天皇浩荡之恩,臣叩谢圣恩,顿首再拜!”
“等等!”赵楠戏谑道,“我说野心狼子,你真的没有吐露倭国天皇的机密?哪怕只言片语都没有说过?”
“哼!”野心狼子缓缓站起身来,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斑斑血迹,他两手往外一推,一副大义凛然,英勇不屈的样子道,“刑具何所惧?休想从我口中得知任何事情。不信,你只管上刑好了!”
赵楠藐视道:“嘁!明明什么都说了,还想既当又立。实乃恬不知耻之人!”
“你胡诌!”野心狼子做了一个双手握刀剖腹的姿势,“苍天在上,我对天起誓,若泄露了半句朝廷机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楠郑重其事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白纸,认真看了一会儿,念出声道:“我自愿交代,‘箭射花山天皇’事件。”
野心狼子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心惊道:此乃有损天皇颜面之事,当属天皇最高机密,即便文武重臣,知悉此事者,也绝超不过一巴掌之数。那他……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赵楠冷笑一声,故意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门道:“在我平安朝,还保留着‘访妻婚’的习俗。即男子夜晚去女子家中过夜,黎明时再离开。某日傍晚,一男子前去拜访恋人时,看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影在小姐家门前徘徊,他心生猜忌,以为是自己的情敌在窥探恋人。于是,他怀着满腔怨愤,带领族人家臣,去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他们拦下对方的车驾,并射箭示威。对方的几名侍从被射身亡,对方的袖子中箭,不得已,对方才自报姓名,表明身份。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罪,因为这个所谓的情敌,竟然是万人敬仰的花山天皇。至此,天皇为避免这场风流韵事传到民间沦为笑柄,为保全皇室颜面,他特赐密旨,将这名男子的九族,以‘密谋刺王弑驾’罪,全部秘密处决。”
“真是日了狗了!”野心狼子面红耳赤,恨恨道,“此事属天皇的绝对机密,谁会没事拿九族的脑袋开玩笑?被夷九族的男子,血犹未干,难道说前车之鉴的几百个脑袋,砍得还不够惨烈吗?究竟是谁故意透露了出来,处心积虑要挑战皇室的威严?”
他正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赵楠继续高声念道:“供状人:倭国驻北宋使节,野心狼子。”
一瞬间,野心狼子如遭五雷轰顶,像被雷劈了一般,没有一丝血色。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是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啊,就算他浑身长嘴也难以解释清楚,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旦天皇得知,他的糗事弄得整个北宋沸沸扬扬,朝野皆知,会认定是他走漏了风声。
原因很简单,倭国国内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的事,北宋却早已盛传开来,除了野心狼子这个使节,还有第二个知情人吗?
这真应了蜀国那句歇后语: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他本人死无葬身之地是小,以天皇的手段,整个家族都将被处以极刑,这才是他难以承受之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盘算再三,头重重磕到甲板上,恭恭敬敬行三拜九叩之礼道:“您想知道什么,我会毫无保留,一字不落的全告诉你,只求公子能保我家族万全。奴仆我愿终身为您效犬马之劳,野心狼子给主人您叩头了!”
正在和管家闲聊品茗的寇准,听秦知古来报,“相国,甲板上有一名公子,他手持一纸供状,仅仅是念了三言两语,就让那个宁折不弯的使节,心甘情愿的伏地为奴。”
寇准大感意外,好像又在意料之中。他不由从心底感叹:“禁军十八般刑具用尽,那厮抵死不招,本以为这个硬骨头是无人能啃了,不曾想,自己只是喝杯茶聊聊天的工夫,就被恩师驯服的服服帖帖。同样是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这个世界上,好像还没有恩师搞不定的事情!”
他很好奇,恩师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既然能让不惧酷刑的野心狼子回心转意?
寇准放下茶盏,推门走出舱房外,快走几步,到了赵楠跟前。他定睛一看,赵楠手里拿的哪是什么供状,分明是白纸一张。
赵楠见寇准步履匆匆赶过来,已然会意,便随手把手中刚读完的白纸递给了他。
寇准接过白纸,又反过来掉过去看了看,没错,确系白纸一张。
他看完白纸,又怔怔看着野心狼子,心里的谜团以及好奇心越发严重,极普通的一张白纸,就能让这个浑身都是刺的家伙俯首帖耳?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跪地求饶的野心狼子,看到这一幕,他心里明白,丞相手里捏着的,是白纸也好,是供状也罢,对他而言,已无任何区别。
因为,倭国知晓箭射花山天皇之密的,且身在海外的,仅他一人而已。
寇准拿着手中的白纸,故意在倭国使节面前抖了抖,翻了翻,后者已经知道真相,却仍然无动于衷,并没有一点反水之意,磕头更频了。
“恩师,这使节可是中了邪?”寇准摸不着头脑道,“此贼强横,禁军皆知,一张白纸,却能令其意志全无,失去抵抗,甚至可以悖逆他念念不忘的天皇,断非人力所能也!”
“何来神鬼异说?”赵楠呵呵一笑,云淡风轻道,“我不过是碰巧知道花山天皇的一些秘密而已。随便抛出他一个秘密,都足以让天皇任何一个臣子离心离德,况一区区使节呢?要怪,就怪他们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有时会引起杀身之祸。”说着,乜了一眼野心狼子,问他,“你说呢?”
“主人所言极是。”他匍匐下身子,姿态极低,不无虔诚道。
“原来如此。恩师算无遗策,直击其七寸,真乃神人也!”寇准顿悟。
“传令,启航!”见万事俱备,赵楠沉声下令道。
战舰徐徐开动,驶入汴河,晨昏不歇,转水道入东海。三艘战船,在一碧无垠的大海中,乘风破浪,一路向东疾驰。
劈波斩浪,在万里波涛中,按照预定的航线,勇往直前。
当赵楠乘着战舰在汪洋大海中行进时,偶遇他国的一些小船,他们无不侧目而视。
这个年代,还没有远航。
随着海滩采拾,向沿岸浅海捕捉延伸,形成沿岸浅海捕捞作业,只有很小的渔船,也很简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