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由心生,这些士卒,把内心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了他人身上,一时间,遭泼稀粥的人,一股脑把手里的稀粥,都先后泼向小卒甲,同样也溅到了他旁边的人身上。
于是,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很快互泼起来,好端端的一顿午餐,硬是吃成了泼粥大赛。
泼完粥,紧接着就相互扭打在一起。
连续数日吃不饱饭,体力很快就消耗殆尽,三三两两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滴水未进,又干了一架,人人饥肠辘辘,更饿了。
就在此时,空气中混杂着米香,扑鼻而来。
小卒甲费力地爬起来,嗅了嗅,“好香的米饭,应该就在附近不远。”
小卒乙也同样贪婪地嗅着,“米香如此熟悉,我甚至还闻到了咖喱的味道。”
“哟,别说,还真有咖喱的香气。”其他人也附和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此话一点也不假。
据史书记载,请君入瓮的例子是枚不胜举,什么许败不许胜,诱敌深入,引敌人钻入口袋,关门打狗;什么欲擒故纵,什么围点打援。
到了赵楠这里,统统不用。
食色性也,只一条食,足以诱之。
小卒们扛着枪,闻着香,不由自主的就朝蒺藜阵走去。
几千米距离,不消片刻便到了。
紫霞军都正列队打饭,兵器扔在一旁,彼此说说笑笑,丝毫没有觉察出危险来临。
天竺火枪军的头领尾随大军而来,见此情形大喜,冷哼道:“天赐良机,这下定让你们全军覆没。”
他刚要发号施令,命全体卧倒,匍匐前进,过去一举消灭敌人。
不料,小卒甲早已饥饿难耐,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率先开枪,并用尽全力撒腿奔跑,试图想第一个到达大锅边,美美吃一顿饱饭。
有这种想法的人,占绝大多数。
一时间,人人拼命向前狂奔,唯恐落后,生怕那一锅锅已到嘴边的美味,成了别人的。
听到异动,紫霞军纷纷扔掉手中的碗筷,四散逃离,眨眼不见踪影。
领先的小卒甲,见状激动不已,跑得更快了,咖喱饭就在眼前,谢天谢地,终于能饱餐一顿了!
近在咫尺,一脚踩上了木蒺藜,出于本能反应,用力跳跃,想避开尖刺,下一秒却扎得更深。
疼痛袭遍全身,双脚献血直流,根本无法站立。
米饭加咖喱的诱惑,促使阿三奋勇争先,前赴后继踏入蒺藜阵,惨叫声此起彼伏,痛的死去活来,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
一眨眼的工夫,多数人困于蒺藜阵,难以自救,只得向袍泽求助。
有的人上前营救,同样被木蒺藜刺伤;有的人多了个心眼,想绕个圈,再到大锅前美餐,岂料仍难逃陷阱。
头领率余下的人,半蹲着,用枪头触探,小心翼翼扒拉出来一个木蒺藜,不约而同惊叫,“我的个乖乖,这么粗壮的尖刺,难怪被扎到的人都跪地不起,一旦中招,这玩意儿越挣扎越疼。”
阿三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躲在暗处窥视的穆桂英,见时机已到,低声道:“公子,是不是该我们出面,收拾残局了?”
赵楠摇头,“不急,他们跑不了,且慢慢看戏。”
天竺人哀恸遍野,濒临生死边缘,暂时忘记了美食,忘记了咖喱。
看着木蒺藜,头领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不好,我们中计了!”
待他持枪四望,哪里有紫霞军的影子?
大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力感。
“撤!”头领果断下令,总不能全军覆没吧,及时止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剩下未中招的千余人,接到命令,忙起身撒腿就跑,保命要紧呐!
“恩师,这一仗,打得漂亮,不伤一兵一卒,便可生擒阿三数千人。”寇准惋惜道,“只是,放一小撮人离开,不免有些遗憾。”
穆桂英紧盯逃窜的敌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管家看着寇准嬉笑道:“丞相,不,应该是天皇陛下,公子在战场上还从未失手过,你就听好吧!”
陷入蒺藜阵的军士,见袍泽只顾自己逃命,全然不管他人的死活,没有一点人情味,心霎时就凉透了。
若遇敌人追杀,处于劣势,你们弃手足而去,尚有情可原。
四周空荡荡的,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你们却跑了,弃伤兵如丢垃圾,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卒甲忍不住吐槽道:“这些该死的,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小卒乙继续抬杠:“你就会瞎逼逼,你的脚废了,不是还有手,还有枪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卒甲二话不说,捡起火枪,朝着逃兵的背影,“啪”就是一枪。
有人中弹,应声而倒。
小卒甲的举动,引人纷纷效仿,争先恐后开枪射击,“他奶奶的,不让我们活,你们也别想好过了。”
听到枪响,疑是遭受火器营攻击,残兵败将跑的更欢了。
阿三头领深谙逃生之道,跑出射程,才是真理。
一批批逃兵倒下,头领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如果紫霞军追杀,定会追杀声不断,怎么背后静悄悄的,只有“嗖嗖嗖”的枪声在耳畔飞?
他边跑边回头,一看不得了啦,哪有敌人的影子,正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们趴在地上,朝自己开火射击。
“停下,都趴下,趴下!”他率先趴在地上,下令道,“开枪射击,给我狠揍这些吃里扒外,不识好歹的东西。”
这头领也是一时糊涂,他们伤的是脚,不是手。
几百人对战几千人,哪有胜算?
分分钟,被团灭。
“哈哈哈!”寇准开心大喊,“吃鸡了,吃鸡了!”
穆桂英下令剿灭天竺人,收缴枪支,打扫战场不提。
诸事毕,大锅里的咖喱饭,仍冒着热气。
众军开饭,有酒有菜。
穆桂英手捧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与凤仙,排风席地围坐,感叹道:“公子真乃奇人也,古有温酒斩华雄,今有热饭灭阿三。”
凤仙点头钦佩:“杀敌九千,饭尚未凉,可谓古今第一人,注定会载入史册,彪炳千秋。”
杨排风:“仅此一战,足以让任何人名满天下,荣获战神之誉。”
自古美女爱英雄,穆,黄,杨三位将帅,盛赞赵楠,心下爱慕,也属人之常情。
午饭后,赵楠在临时行宫,召集各位将军议事。
“平仲啊!”他手持茶盏,静默片刻,方语重心长道,“岛国再无战事,我急需赶到天竺,与天竺人决一胜负。原定的改造倭人基因,推广汉唐文化礼仪计划,就靠你推进了。杨延朗及其麾下留在你身边听用,有何困难,你可提出来。”
“恩师,你放心。建岛蓝图,我心中早已有丘壑,三年之内,必实现安居乐业,完成淘金使命。五年内,建成农业帝国,绝不发展工坊。”
“好。把岛国变成一片世外桃源,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时耕田,闲时习赋,再无祸心,就这样吧。”
赵楠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与寇准,杨延朗道别。
火器营全数登舰,原路返回高丽。
按照原定计划,大军仍在鸭绿江集结。
大帐。
“公子,”杨业回禀,“高丽人已被我大军宰杀干净,藏匿逃遁者,少之又少。这些棒子着实可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哦,此话怎讲?”赵楠饶有兴趣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老臣挥师南下,屠城灭镇。本来,我对那些落难的妇孺还怀有恻隐之心,下令设置安济坊,将他们集中安置起来,并派专人守护,一日三餐,好饭好菜招待。没几天,几名属下就嚷嚷着不干了,口口声声伺候不了那些祖宗,遭到我严厉训斥,认为他们挑肥拣瘦,不听调遣,有违军令。不曾想,他们宁可受军法处置,也决不回到棒子那里去。换了几批人,皆是一样的态度。几个人不听号令,我能理解。但前后几批人都抵触,那铁定不是士兵的问题了。”
赵楠微笑,知道是棒子作死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管大棒子,小棒子,男棒子还是女棒子,都是一个德行,不死不休。
“我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一向冲锋陷阵在前,从不退缩的勇士们打了退堂鼓。”杨业继续道,“到了安济坊,正值午时用饭,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在一旁观察。饭菜端上,妇人百般嫌弃,嘲讽我们的饭菜难以下咽。小儿更是可恶,一个个牙都没长齐,便摇头晃脑,称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外人都是奴仆,华夏人自古崇洋媚外,更是贱骨头,要求军士跪进酒食,方可品尝一二。我一听,肺都差点气炸了,站出来责问,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些话谁教他的?他答,人人都是这么说的,一干小儿还争着抢着说是。”
“棒子,天生的心贵命贱,临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公子,正应了你这句话。”杨业气呼呼道,“我亮明征东大将军的身份,劝她们自重,想活着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嘿,这些棒子还真是拿自己当人了,说再大的将军也得为主人服务,因为他们天生高贵,理应得到下人的尊崇。这些妇孺,身陷囹圄,苟且偷生,尚飞扬跋扈,颐指气使,一旦上位,还不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我亲自砍了大小棒子几颗脑袋,才算出了口恶气。并当场作废保护令,不论老少,一律斩杀,不留活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