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走神了。”赵楠连忙摆手,“你继续说吧。”
天竺人倚仗贼众,摆开阵势,先炮轰,后火枪队挺进,压缩紫霞军的空间,意在逼迫穆桂英知难而退,主动离开海岛。
火器营大炮多,弹药足,火力压制对手,夺回临时行宫,占领了京城,战线很顺利往前推进。
但随着战线的拉长,弊端就显现出来,天竺的火枪手四下分散开,攻守灵活,红衣大炮一下失去了优势。
穆桂英只得令火炮回撤,与战舰互成掎角之势,坚守基地。
余下的将士,三万骑兵以三十比一的比例,混编入火器营,分成千支战队,自由出击,寻机消灭敌人。
“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赵楠首肯这套作战方案,紧接着又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只是,我们人数众多,却只有火器营的将士能玩转火枪,榴弹枪的射程较之又短,遭遇人手一支火枪的天竺人,不光沾不到便宜,而且还处于劣势。”
“恩师,可有歼敌妙计?”
赵楠摇摇头:“谈不上妙计,但吃鸡毫无悬念。”
“吃鸡?”寇准一头雾水,搞不懂打仗怎么突然拉扯到吃鸡了。
“恩师,莫非,你饿了?”
“不,你误会了。”赵楠解释道,我的老家太行山,有一种对抗游戏,叫‘撞关’,最终胜出者,就叫吃鸡。
“……”寇准。
管家纳闷:我打小土生土长在太行山,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吃鸡这种叫法?
‘撞关’他知道,是小孩子们在冬天的一种游戏,这种游戏能在冬天里暖和身子。
游戏规则是一脚独立,另一脚用手扳成三角状,膝盖朝外,用膝盖去攻击对方,若对方双脚落地,则赢得战斗。
“公子,”管家挠挠头,“太行山上的叫法,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俗话说,十里不同音,一种东西,会有多种叫法。”赵楠微笑,他当然不会说这是一款着名的军事反恐游戏,强行解释道,“这撞关,也叫撞拐,或者斗鸡。游戏结束,往往会被赢家调侃一句:败者如鸡。红烧清蒸,白切凉拌任我挑选,大吉大利,晚上吃鸡!这便是由来。”
寇准恍然大悟:原来,有一种胜利,叫吃鸡。
他挥挥拳头:“我们要吃鸡!”
“对,我们要吃鸡。”管家搞清楚后,也兴奋附和。
“整个岛国,刚遭天灾不久,又被火焚,致道路梗阻,农田荒芜,渺无炊烟。”赵楠边挑路边眺望千疮百孔的大地,“这些客观条件,注定天竺人吃不好住不好,更跑不远。”
“的确如此。”寇准回道,“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利用这些有利条件克敌。”
“平仲,如果我所料不错,天竺的八千多将士,全部都光着脚丫打仗,是吗?”
“是,印象深刻。”寇准回道,“不知何因,他们不但没有穿鞋,甚至连双布袜都没有。一双鞋袜,能值几个钱?难不成是天竺朝廷克扣军饷,穷的穿不起吗?”
“这只是其一。”赵楠道,“天竺大部分地方的气候,常年高温湿热,也是他们不穿鞋子的一个原因。好比他们吃饭,从来不用筷子一样。”
“不穿鞋也还罢了,吃饭不用筷子,那怎么吃呢?”寇准一脸的不可思议。
“用手抓着吃。”
“太脏了,简直不可理喻。”管家道。
“恩师,书中有载,极少数部族,光腚,只用叶片遮羞处,三餐手抓,难道这是真的?”
“是的。在日常生活方面,他们不愿意接受文明的洗礼,这些恶习就继承下来了,还会延续下去。”
寇准灵光一闪,脸上堆满笑容,“恩师,你之所以提及他们光着脚丫子,一定是想在这方面做文章吧?”
“正有此意。”赵楠微笑道。
临时行宫到了。
说是行宫,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的木棚子,四处漏风,还搭建的歪歪扭扭。
只可勉强遮风挡雨。
也难怪,在一片赤地上,想找一根像样的木料,也确实不易。
紫霞军与天竺火枪军的海岛争夺战,正进入白热化,双方互有伤亡。
针对敌人的光脚,穆桂英也想到了撒蒺藜,仙人掌等,只是欠一个如何引导敌方进入包围圈的策略。
闻听赵楠到了临时行营,穆与暴风,山口赶来拜见。
三人一进门,赵楠就夸赞山口道:“好样的,有勇有谋。”
寇准道:“恩师,我已颁下严旨,擢升山口为幕府将军兼兵部尚书,统领倭国军政,指望他大干一场。”
“嗯,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算是实至名归,恭喜你啊,尚书大将军!”
“不敢不敢,一切皆仰仗公子和摄政王的厚爱支持!”山口深施一礼,“臣虽不才,愿效犬马之劳,重振山河。”
一阵寒暄过后,管家招呼大伙坐下,穆说出了心中的破敌之计。
“穆统帅!”赵楠点头道,“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只是有一样,大火几乎烧过每一寸土地,田野里,山顶上,都是光秃秃的。蒺藜与仙人掌尖刺多,能重创敌军的脚部,只是短时间内不好收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的岛国,已烧成一片焦土,哪有一丝绿色可见,想找到大量的蒺藜,仙人掌,的确是太难了。
“那,依公子之见……”
“办法自然有。”赵楠道,“去年冬天,我命工坊打造了一批匕首,配发全军,原意是用来防身,今天却正好派上用场。”
“匕首?”众人茫然。
好像和光脚丫挨不上吧!
“正是。”赵楠沉声道,“留火器营继续与天竺人对峙,令三万骑兵全部去挖树桩,削出类似蒺藜的不规则尖刺,刺要尖要粗,一旦光着脚踩上,马上血流如注,寸步难行。每个士兵只需削三至五个足矣。”
“得令!”穆桂英起身拱手。
赵楠颔首,示意她坐下,“下一步,就是撒下诱饵,引鳖入瓮。”
穆认真聆听。
若在本土作战,她有无数种让敌人钻口袋的方法。
但面对完全陌生的天竺人,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把这群赤着脚,肮脏不堪的家伙聚集到伏击圈里。
“你们并不清楚,天竺人有一种情节,那就是咖喱。”赵楠微笑道。
“咖喱?”众人又是一愣。
“对,咖喱。”赵楠呵呵一笑,“它其实就是一种调料而已。但距今为止,在天竺已经存在了三千多年,由多种香辛料调配而成。咖喱,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许多香料放在一起煮。好不夸张地说,他们嗜之如命,不可一日无咖喱粉,咖喱酱。”
“那,怎么才能有效利用这一点呢?再者说了,恩师,我们手头也没有咖喱可用啊!”寇准发问。
“问得好。我亲自下厨,指导伙房炮制咖喱。”赵楠道,“近期,海岛上的饥荒会一直闹下去,天竺人并没有像样的大船,八千多人的口粮,光供给就是个大问题。还不说要分出一部分养活那些余渣们,想想就知道,他们目前的处境有多艰难。而我们,萧燕燕转运来的,有的是辛香料和水稻。一碗香喷喷的咖喱饭,诱惑可想而知。”
“公子,经你一介绍,别说天竺人,我都有点饿了,想吃一锅那什么咖喱饭!”管家话音刚落,众人哈哈大笑。
穆桂英默默点头,至此,她完全明白了赵楠的意图。
次日,大批紫霞军集结。
第三天,诸事俱备。
正午,地下藏着十几万个人造木蒺藜的伏击圈已就绪。
圈外支起近百口大锅,蒸煮米饭,还特意在蒸熟的米饭上,覆盖一层炮制好的咖喱。
大量的米香随风飘散,方圆数里都飘荡着咖喱饭特有的气味。
敌方阵地,一切如赵楠所料,无出其左右。
小卒甲手捧稀饭,别说咖喱了,咸菜都没有。
他使劲搅和着白粥,憋着一肚子火气抱怨道:“大伙往碗里看,这饭都能照出太阳的影子了,怎吃得饱?饿着肚子卖命,这不是拿我们不当人吗?出征前说好的早晚咖喱羊肉,顿顿咖喱饭,在哪呢?”
“别搅和了!我看着你就烦。这稀汤寡水的一碗稀粥,你还能搅出来咖喱,搅拌成米饭不成?”小卒乙白他一眼,骂道。
“豕都不喝的玩意儿,越喝越饿,却天天让老子充饥,我还不能发泄几句?他奶奶的,你算什么东西,好像你吃得很饱似的。”小卒甲鄙视着他,骂骂咧咧。
小卒乙毫不示弱,“你个王八羔子,你越搅和,我不是越饿吗?还不如停手,闭上你的臭嘴,也好省点力气。”
小卒甲正没处撒气,见有人接茬,手中的一碗稀饭,顺势就朝他劈头盖脸泼了过去,“我让你管闲事!”
粥虽稀,还是很烫的。
大热天,衣衫单薄,小卒乙的身上脸上顿时由黑变红,随即起了燎泡,他身边的人也未能幸免,多多少少被烫着一点皮。
人若处于饥饿状态,大脑营养跟不上,血糖会降低,导致判断力大幅下降,严重影响智商。
后遗症便是易怒,暴躁,看谁都不顺眼,就想干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