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叛军佯装攻打扦泥城之际,慕川芎所派遣出去的数路斥候纷纷马不停蹄地赶回营地向其汇报侦察到的最新情况。
当慕川芎听完他们带回的消息后,瞬间瞠目结舌,嘴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哇草,这还偷袭个屁!”
紧接着又懊恼地长叹一声:“唉,小看这些古人了!这下咋整?退是不可能退的!可咋攻呢?”
此时此刻,慕川芎已然深陷于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困境之中。
根据斥候们反馈回来的详细情报显示,单单只是这处负责后勤补给的粮草大营内,竟然就驻守着多达两三万名的叛军以及北蛮骑兵。
不仅如此,就连他原本计划设伏的那条峡谷里,此刻居然也驻扎着八千多名北蛮的精锐骑兵,这他妈的是要命呀!
一想到这里,慕川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叫苦不迭,心说难不成那鲁斯塔姆当真如同三国诸葛大大一般厉害?亦或是己方阵营当中走漏了风声?
可是仔细一想,泄密这种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毕竟关于此次作战部署的具体安排,除了阿尔塔尔那位经验老到的老头子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其中内情。
“唉,天要绝我也!”慕川芎满心绝望地仰天高呼道。
站在一旁的紫烟听到慕川芎这番近乎崩溃的话语之后,蛾眉微微一蹙,面露担忧之色,轻声询问道:“公子,现在如何是好?”
现在慕川芎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带兵的头,紫烟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他“憨娃”吧!那岂不是大煞风景了!
可是这楼兰王也没给个官职,紫烟想想也就只有这个“公子”的称呼比较合适!
就在此时,只见慕川芎紧紧皱起双眉,缓缓转过头来望向紫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后言道:“唉,紫烟姐,现在这个状况说真的俺也没啥法子!”
慕川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硬攻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敌我力量太悬殊了,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呀!可是现在又不能拖,否则扦泥城危矣!唉,容俺好好想想!”
让慕川芎几千人对付几万人,而且还有骑兵!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在他想象那些骑兵两个冲锋估摸他这些人就报销在这里。
他缓缓地转过头去,目光投向扦泥城所在的方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二媳妇那绝美的面容以及那那头铁的阿尔塔尔老头。
突然间,只见他牙关紧咬,对着身旁那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军官大声喊道:“安归将军,立刻派出岗哨,严密监视敌军动向!同时传令下去让其他人原地休息,都给俺吃饱喝足了,养精蓄锐!晚上有一场恶战!”
“遵命,慕公子!”那位名为安归的中年人闻令后,连忙恭敬地向慕川芎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迅速离去。
看着安归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紫烟轻轻地扯了扯慕川芎的衣袖,美眸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她压低声音轻声问道:“憨娃,为何你不趁此机会对敌军发动突袭呢?据我观察,他们似乎也刚抵达不久,瞧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面露疲态,想必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出击,岂不是胜算更大?”
慕川芎听到紫烟的疑问,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解释道:“唉,媳妇,你方才难道没有听清斥候的禀报吗?”
“敌军足足有两万余人呐,不仅人数众多,其中更是有着为数不少的蛮子骑兵!以咱们现有的兵力,如果贸然发起冲锋,恐怕还未冲到敌营便会被对方轻易击溃!”
“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又怎能轻言奇袭之事呢?”说完,他再次望向扦泥城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忧虑与凝重。
“可是晚上他们休整完毕,咱们岂不是更难以与他们抗衡了吗?”紫烟那张俏丽的脸庞此刻显得愈发茫然不知所措,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满心忧虑地追问道。
“媳妇啊,你可曾听闻过夜盲症这个词儿?”慕川芎语气温柔地轻声询问着。
“什么夜盲症?没听说过!”紫烟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满脸疑惑地回应道。
“所谓夜盲症呢,其实就是到了夜晚眼睛就看不清楚东西。那些野蛮人和叛军当中啊,好多人都患有这毛病。”
“正因如此,俺才打算在夜间发动进攻!”慕川芎耐心地开始向紫烟解释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紫烟先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很快又皱起眉头继续追问:“憨娃,你又是如何得知那些人会患上这种毛病的呢?我就能晚上看得清呀!”
“这种病主要是没吃菜和水果才会得的,你也不想想这些人整天吃的喝的是啥?不是肉就是奶,能不犯病吗?”慕川芎有些鄙夷地应道。
“哦,原来吃好的也会得病呀!”紫烟好像恍然大悟一样,紧接着她又问道“可是憨娃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紫烟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慕川芎顿时傻眼了,他心中暗自嘀咕道“是呀!俺咋知道?可这不是常理吗?其他的不说,俺可是一个大医生咋会不知道?”
“可是咋跟你这娘们解释?难道跟你说夜盲症主要是由于缺乏维生素A引起的。我的娘呀,到时不是解释不完!”
一想到这儿,慕川芎连忙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开始含糊其辞地解释道:““咳咳咳……那个啥,你不要忘了俺可是天师弟子,咋还有俺不知道的?”
“你还是去帮俺把那安归大叔他们几个喊来,俺得跟他们交代一下哈,那才是大事!”
紫烟听慕川芎这么一说,倒也没再多想,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便转过身风风火火地跑去找人了。
只见眼前这妮子扭动着那纤细如柳要命的小蛮腰,慕川芎无奈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妥当的那张地图,小心翼翼地摊开在身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全神贯注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没过多久,紫烟便领着三四个身披重甲、威风凛凛的大汉快步走来。
待到近前,只瞧紫烟恭恭敬敬地朝着慕川芎施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安归将军他们已经到啦!”
慕川芎闻声抬起头来,目光依次扫过众人后,向着安归等人随意地摆了摆手,沉声道:“诸位将军,请过来这边。如今局势有所变化,原先拟定的计划需要稍作调整。”
安归等几人闻言并未多言,纷纷迈步上前,将慕川芎围在了中间。
此时,慕川芎微微抬头,伸手指向地图上的一处所在,同时对着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说道:“尉将军,此次行动你与龙将军需带领一千五百名士兵,跟随紫烟于丑时悄然抵达盐泸谷进出口处。”
“另外,务必要想尽办法在山上那些容易滚落巨石之处预先埋置好我们所备下的轰天雷!不过本公子只能给你们七百五十匹马,也就是两人一马,其他的马本公子自有用处!”
说到这里慕川芎看了一眼身边这几个大汉又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们得赶紧寻一处极为隐蔽之所藏匿身形,待本公子将那帮家伙引入峡谷之后,立刻命人点燃轰天雷。哼,哼,即便不能将他们一举炸死,但起码也能让他们被困于峡谷之中,难以脱身!”
言罢,他稍稍停顿片刻,旋即再次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安归身上,沉声道:“安将军,此次就由你率领两千精兵在此地设伏。”
“一旦本公子成功将敌军营帐内的人马引出,你便要果断率众悄然潜入敌营,务必将其粮草尽数烧毁!切记不可延误战机!”
话至此处,只见慕川芎伸出右手食指,用力地点在了摊开在桌上那张军事地图上被红圈圈住的某个位置,并补充道:“事成之后,你需迅速带领部众与尉将军等人在此处会合,以接应我等安全撤离。”
说真的,还别说这慕川芎还多少有点猪脚光环,虽然不是很多,可是有那么一丢丢也不错了!或者说这楼兰王还真不该死!
在他开挖地道的时候就实地考察过了,在这盐泸谷还真有条不为人知的羊肠小道!这也就是他敢实施这次计划的底气。
言罢,慕川芎缓缓抬起头然后猛地举起手掌,狠狠地拍打在地图上,也不知他疼不疼?这时又见他放声高喊道:“你娘的,如果这还不行,那你们扦泥城就没救了!咱呐就得各奔前程咯!”
伴随着话音落下,他突然感觉到周围有好几双犹如铜铃一般硕大的眼睛正齐刷刷地朝自己望来!
直到此刻,慕川芎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好像有些不对,这有点太打击人了吧!
于是,他连忙换上一副笑容满面的神情,迅速开口解释道:“你们放心,肯定行!俺可不想把媳妇给你们楼兰国陪葬!嘿嘿!”
恰在此时,只见安归紧紧皱起眉头,满脸忧虑之色地询问道:“慕公子,您话中的深意末将已然明了。只是按照您如此部署,与您一同前往敌营发动袭击之人尚不足两千之数啊!”
“就算您真的能够成功地将他们引诱出来,恐怕还没等走到半路上,咱们这点儿兵力就得被他们给彻底歼灭掉!”
“再者说了,您又怎能确保一定可以把他们所有人都给引出来呢?要知道,那大营里面可是足足有着两万多号人马!”
“即便只留下一万来人镇守营地,末将带领着这区区两千人,在人家面前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那位名叫安归的将领一脸焦急地说道。
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末将身死事小,可是烧不成粮草害了大王那才是大事!不妥,末将认为此计甚为不妥,万万不可行啊!”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摆手。
听到安归如此强烈的反应,站在一旁的其他几位将军也纷纷附和起来:“是啊是啊,这实在太冒险了,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嘛!”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众人皆对这个看似疯狂的计划表示质疑和不看好。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川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好,好!安将军,你能考虑到这么多方面,已经相当不错啦!”
“不过本公子也不是傻子,用此计当然是有想法的!来,趁现在有时间,本公子就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说罢,只见慕川芎那小小的下巴微微向上扬起,流露出一抹自信满满的神情。
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说道:“诚然,此次袭营行动,本公子打算仅率领剩下的那不足两千名勇士!”
“但是呢,本公子定会想办法让敌军误以为我们所带的兵力多达八千甚至一万之众,并且还要迫使他们不得不离开营地前来应战!”
“这……这怎么可能?”安归以及身旁的几位将军闻言皆是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齐声惊呼出声。
慕川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开始呱啦呱啦地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地讲了出来。
他如此这般一描述,顿时令在场的安归以及几位将军都听傻了眼,一个个呆若木鸡,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来,彼此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同一个念头:“这仗还能这么打?”
慕川芎所筹划的计策是先在战马的尾巴后面牢牢地绑上那些已经干枯的树枝,接着再用火把将其点燃,而后驱赶这些马匹朝着敌军军营猛冲过去。
虽说此举可能不会给敌人带来多大实质性的伤害,但势必能够引发一阵不小的骚乱与恐慌。
不仅如此,慕川芎还打算安排士兵在敌营之外,骑着同样绑缚着树枝的战马来回疾驰奔腾。
马蹄扬起的滚滚烟尘,将会营造出一种千军万马前来劫营的假象。
如此一来,身处营帐之中的叛军定然会误以为有大批人马杀到,从而不得不做出应对之策,组织力量进行反击。
而一旦他们发现前来袭击的敌军数量远远少于己方,那么按照常理推断,这些叛军必然会主动冲出营地迎战。
要知道,对于这群叛军而言,他们此前并未参与攻城之战,立下战功的机会本就寥寥无几。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这样一个看似可以轻松取胜、建立赫赫功勋的大好时机,谁又会愿意轻易放过呢?
毕竟,在这改朝换代的关键时刻,若是能够多立些功劳,将来加官晋爵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然而,这些人又怎能够料到,真正前来劫营之人其实另有其主呢?再说了,如果他们出来追击,看到慕川芎他们跑的方向是同样有重兵看守的盐泸谷,岂不跑得更快?这头功有谁不想?
同样道理在盐泸谷那些叛军也同样有这个想法,待到他们气势汹汹地冲杀下来,妄图对慕川芎一行人实施围追堵截之时,那位姓尉的和姓龙的便可轻而易举地达成目的!
此乃兵法所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兵者,诡道也!
当慕川芎将他精心谋划的这条“火烧粮草,力毙叛蛮联军”的妙计一一道来之后,竟然还故意摆出一副慷慨赴死、视死如归的模样,搞得几位将军是热泪盈眶,差点就痛哭流涕!
至于那条可以作为逃生之用的隐秘小径,慕川芎自然是守口如瓶,绝不可能透露半分的!否则,这逼咋装?
如此这般,在慕川芎巧舌如簧的连番忽悠之下,安归等人纷纷领命而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正在此时,只见紫烟轻移莲步,缓缓走到慕川芎身旁,伸出玉手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微微低下头去,有些委屈地问道:“憨娃,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
“唉,媳妇,俺不是担心那大胡子他们是个真眼瞎嘛!你不跟着俺哪里放心!如果那里出事了,你相公俺可就真的腹背受敌死翘翘了!”慕川芎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听到这话,紫烟猛地转过身来,小嘴一撅,气鼓鼓地嚷道:“哼!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啦!你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吗?你不让我跟着去,分明就是怕我会遇到危险!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跟定你了!”
然而,慕川芎却像是铁了心一般,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挺直了身子,高声喊道:“不行!军令如山倒!哪有说改就能随便改的道理!这次你必须乖乖地跟着大胡子他们走!记住了,丑时准时行动,半点儿差错也不许有!若是胆敢违抗命令,休怪军法无情!”
看着平日里对自己百般呵护的慕川芎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紫烟不由得愣住了!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一脸威严的男人,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开始在眼中打转。
紧接着,她带着哭腔,娇嗔地叫道:“好哇你……你竟然拿军令来压我!不让跟就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呆头鹅、傻憨憨!我......我......呜呜呜!”
说到最后,紫烟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和伤心,嘤嘤地哭泣起来。
说完之后,紫烟转过身身影如同一道疾风般小跑开来,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晶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沿着脸颊不断滑落。
望着这个一边奔跑、一边不停哭泣的小妮子,慕川芎缓缓抬起了手,嘴唇微张,似乎想要呼喊住她,但最终却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呃”声,然后便硬生生地止住了话语。
他有些无奈地重重放下自己举起的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缓缓转过身子,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此时此刻,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令他感到无比沉重和压抑。
他心里很清楚,此次面临的局势是何等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何尝不想让紫烟一直留在自己身旁?然而现实总是残酷无情的,身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必须要做出抉择。
想到这里,慕川芎不禁暗自苦笑起来:“果然啊,英雄难做!尽管我从一开始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当什么英雄好汉,可事已至此,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哪里还有后退的余地呢?”
他的目光越过茫茫原野,望向扦泥城所在的方向,那里不仅有自己如花似玉的媳妇还有着数以万计无辜百姓的生命!
可是事情都到这节骨眼了,自己这时候退了,那么自己真的会心安吗?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次将视线转向扦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