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沉月与应无涣给炎珩和孟锦请安之后,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饭。
门外魔修来报,“魔尊,外面有一名陵山曲家的信使前来求见魔尊。”
江沉月一怔,手里的筷子不自觉的顿住了。江聆风抬眼看了看江沉月,又瞥了瞥应无涣的神情,眼珠子动了动,不说话,低下头继续吃饭。
炎珩放下筷子,问道:“曲家?是你们在人界的朋友?”
江沉月点点头,“嗯,当年在帝都山时候的同窗。”
炎珩:“既然是同窗,怎么大婚之时没有请他们?”
虽然知道应无涣失忆了,但是提到曲家,江沉月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没有回答炎珩的话,清了清嗓子,对着魔修道:“带人到偏殿等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应无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终于淡淡的开口,道:“要我陪你一起吗?”
这句话听不出一丝情绪,但是落在江沉月耳朵里,却觉得有一丝丝威胁的意味。
江沉月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
差不多一炷香之后,江沉月回来了。
大家都已经各自回去了,只有应无涣还坐在那里,悠哉的喝着茶。看着江沉月进来,应无涣轻轻的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杯底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
“回来啦。”
江沉月笑着点点头,“嗯。”
“他找你什么事?”应无涣重新拿了一个杯子,给江沉月倒了一杯水,缓缓的推到她的面前。
曲清扬得知江沉月要和应无涣成亲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反锁在屋内,每天喝的酩酊大醉,曲家家主担心他会就此一蹶不振,曲家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想到求江沉月。
江沉月缓缓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应无涣已经失忆了,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曲清扬的事。江沉月拧着眉,思索了半天才道:“曲清扬你还记得吗?”
应无涣还没说话,江沉月便道:“我想你应该也不记得了。他是我们在帝都山时认识的朋友,那时候他对我有点意思,只是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应无涣嘴角浅浅的勾起,笑道:“哦~既然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又来找你做什么?”
江沉月闪身闪烁,忙喝了一口水,道:“那个…本来是已经打消了念头,只是突然听到我们大婚的消息,有点接受不了。”江沉月挠了挠自己的头,继续道:“所以曲家想让我去劝劝他,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应无涣没有说话,脸色依旧如常。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江沉月忙道:“没事没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
应无涣笑了笑,站起来一把将人拉了过来圈在怀里,贴着她的的耳朵,声音低沉温柔,“你要去?”
江沉月顿了顿,“曲家对江家有恩,所以……”
“你不怕我不高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江沉月的耳根瞬间红了,挣扎着想要避开应无涣,但是应无涣的手臂就像铁钳一般挣脱不开,而且还越抱越紧。
江沉月红着脸,小声道:“干…干嘛啊~”
应无涣搂着她,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你这么紧张别人,我吃醋了。”
江沉月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那…那你想怎么样?”
应无涣将人打横抱起,挑眉道:“你说呢?”
江沉月一拳打在他胸口,“应无涣,你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沉月的嘴就被堵上了。
……
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时候,神采奕奕的应无涣带着无精打采的江沉月到了曲家。
应无涣没有进去,让江沉月一个人进去了。
推开门,门外的阳光照到曲清扬的脸上,他神情有些萎靡,似乎被这阳光刺到了一般,微微眯起眼睛极其暴躁的将一个酒瓶扔了过来。
江沉月闪身避开了这个酒瓶,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传入曲清扬的耳中,他的眼睛倏然睁大,猛地回头,看到江沉月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即消逝。
“你怎么来了?”曲清扬的声音带着极重的沙哑,从角落里缓缓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坐皱了的衣服。
江沉月将地上横七竖八的凳子扶了起来,“坐下再说。”
曲清扬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两把,嘴唇紧紧的抿着,“你走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说完脚下微微向后挪了一步,尽量将自己的身体藏在阴影里,不让江沉月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江沉月坐在凳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我已经成亲了,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不希望你一直走不出去这段回忆。”
曲清扬看着那个小瓷瓶,心口微微发凉:“这是什么?”
江沉月眼神一动,声音不大但是清楚至极,“忘忧散。”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曲清扬的脚步微微后退了一步,心口一阵一阵的疼,“为什么?”
江沉月抬头看着他,“希望你能幸福。”
曲清扬:“所以,你特意来曲家,就是为了让我死心?”
江沉月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唇。
曲清扬冷笑了两声,“这么多年的付出,到头来我却连一段记忆都不配拥有?”
江沉月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曲清扬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曲清扬眼眶一阵酸涩,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江沉月:“我知道让你忘了这段记忆很难,所以,我带来了忘忧散……”
曲清扬:“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江沉月:“你说。”
曲清扬:“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江沉月:“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你,可是感激不是感情。”
曲清扬冷笑一声:“你究竟喜欢应无涣什么?”
江沉月沉思了片刻,摇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
曲清扬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江沉月继续道:“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合适。”
曲清扬:“为什么?”
江沉月:“你一直都想让我重新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江沉月,但是那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虽然你一直在为我付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
曲清扬正楞在原地。
江沉月将忘忧散向前推了推,“你早晚都要有自己的生活,若是你做不到,这瓶药可以帮你。”
曲清扬眼圈微红,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朝着桌子这边走了过来,慢慢的将那瓶忘忧散握在手里。
江沉月没有再说话,站起来就要离开。
“等一下。”
曲清扬伸手抱住了江沉月,江沉月愣了愣,拍了拍他的后背,“断舍离,才能更好的向前,忘了我吧。”
曲清扬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一只手拨开瓶塞,将药灌进了嘴里,“江沉月,我们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