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西乡隆盛的回答,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都显得很高兴,但大久保利通似乎并不满意,他想了想,说道:“南洲先生病体未愈,虽有千穗照料,仍需及时医治,以免病情加重。依我看,不如前往东京,天皇陛下得知,定会派御医诊治,待病势好转,届时便可任职。”
大久保利通的话说得十分诚恳,但西乡隆盛的回答还是让他失望了。
“自得知从道去后,连日咯血,饮食俱废,难以胜任舟车颠簸。甲木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西乡隆盛答道,“待到病势略有好转,我一定及时前往东京,为天皇陛下效力!在此之前,我便为皇国镇守南门,若诸位此次去清国没有能够取得和平,清军来犯我国土,我定当亲赴前线,与敌决一死战,以此残躯报国,绝不苟活于世!”
“那就拜托南洲先生了!”
听到西乡隆盛说得慷慨激昂,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认为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了,郑重其事的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大久保利通默不作声,也跟着二人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
西乡隆盛等人躬身还礼。双方礼毕,一时间全都沉默了起来。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俊辅,松菊、甲木,你们这一次出使清国,我有一事相求。”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西乡隆盛率先打破了沉默。
听到西乡隆盛的话,伊藤博文三人全都抬起头来,望着西乡隆盛。
大久保利通紧盯着西乡隆盛的眼睛。等待着他的下文。
此时的西乡隆盛,脸上竟然满是痛苦之色。
“南洲先生请讲,若是能够办到,我们决不推辞!”伊藤博文看到西乡隆盛如此痛苦的样子,立刻答应了下来。
“请南洲先生放心,只要我们力所能及,一定尽力。”木户孝允也说道。
“事在人为。不知南洲先生所托何事?”大久保利通最后一个开口问道。
“从道身为征台军统帅,上不能报效皇恩,开疆拓土,为国争利,下不能率领健儿。建功立业,甚至于连他们的性命都未能保全,丧师误国,致使日本陷于困境,可谓皇国之罪人!百死难赎其辜!”西乡隆盛咬牙切齿的痛骂起来。
听到西乡隆盛如此的痛骂自己的亲弟弟,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都禁不住愕然。只有大久保利通依然不动声色的紧盯着悲伤不已的西乡隆盛。
桐野利秋等人尽管不是第一次听西乡隆盛骂自己的弟弟了,但此时此刻,当着伊藤博文尤其是大久保利通的面。他们还是感觉脸上挂不住,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慑于西乡隆盛的威势,无法开口。一时尴尬不已。
“南洲伯伯,从道叔叔纵然有过失,但现在已经去世了,您还是不要过于苛责逝者了。”桐野千穗声音在西乡隆盛身后响起,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都转向了她。
桐野千穗的声音轻轻柔柔,清甜悦耳,有如甘泉沥身。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清爽舒服。
本来怒气升腾的西乡隆盛,听了她的劝说,满腔的怒火竟然在一瞬间消散无踪。
“我听说……从道为清国士兵斩了首级……”伊藤博文想起在外国报纸上看到的那些关天西乡从道被林义哲斩首的消息,禁不住摇头叹息连连。
“如此耻辱的死法,是武士的耻辱,也是他罪过的报应!”西乡隆盛说着,因为哀恸之故,竟然掉下泪来,因为西乡从道再是罪大恶极,毕竟是他的亲弟弟。
“从道丧师误国,葬身异域,本是死有余辜。但是作为兄长,我有责任让他魂归故土。请理解一个兄长的苦衷!拜托了!”西乡隆盛说着,再次向伊藤博文三人深深一躬。
“南洲先生如此重托,我们定当尽力!”伊藤博文感动不已,当即慨然应允。
“我听说,从道的首级被卖了一千五百两白银,虽然在我看来,他的首级连五百两都不值!但我为了赎回他的首级,情愿出三千两白银。”西乡隆盛接着说道,“还有战殁者的遗骸,也请你们尽量索回,清国人贪婪成性,也许会借此机会向我国敲诈金钱,那样的话,赎回遗骸的花费,不论多少,全都由我来承担!”
听到西乡隆盛竟然提出要自己来负担可能出现的战殁者遗骸的赎金,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都十分感动,而大久保利通心里却似乎不为所动,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请南洲先生放心,我们定当完成南洲先生的心愿!”伊藤博文说道。
“那就拜托了!”西乡隆盛又激动起来,话音刚落,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伊藤博文见西乡隆盛的身体确实不好,在又谈了一会儿之后,便和木户孝允、大久保利通一道告辞,桐野利秋等人亲自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这才回去。
“我们要不要去前面的餐馆?里面的萨摩菜很好吃的。”
上了马车,看到大久保利通一直默不作声,伊藤博文提议道。
木户孝允刚想答应,却听大久保利通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必了,我们还是回船上吃吧。”
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象是听出了什么,不由得急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赶紧回到船上吧,这里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大久保利通又说道。
“甲木先生何出此言?”伊藤博文惊问道。
“因为我们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大久保利通苦笑了一声,看着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说道:“俊辅,松菊,你们真的以为,南洲先生会重新出山。去政府任职吗?”
“南洲先生刚才不是答应了吗?”听了大久保利通的话,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全都大吃一惊。
“答应了是一回事,具体怎么做,便是另外一回事了。”大久保利通说着,目光又望向了窗外,“也许,他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吧……”
“他在等机会?什么机会?”伊藤博文更加吃惊了。
“如果我们这一次去清国和谈失败。帝国同清国全面开战,便是他想要的机会!”大久保利通沉声道,“所以,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猛然醒悟过来,竟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差不多与此同时。西乡隆盛躺在病榻之上,回想着刚才和大久保利通的对答,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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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公集:致吴仲宣制军》
“东使柳原与总署辨论月余,总以生番系无主野蛮,该国用兵征伐,中国允许在先。而后竟横加干涉,有悖万国公法,曲在中国。百般狡赖,莫可名状。……顷又有公使名大久保,乘西洋炮船来津,即日入都。决议和战,事甚不分明。而俄罗斯从旁窥伺,意甚不良。兵费既不能遽准,边隙必从此渐开。畿辅海防,关系至大,战备未集,饷需甚巨。窃用危心。明知蜀力亦甚竭蹶,环顾四方,舍我公无可呼吁者。能否将各处协款少缓,先尽此间筹解,乞核酌是幸。”
《李文忠公集:论东使大久保行止》
“……东使大久保利通为日本内阁重臣,率使团乘该国炮船‘摄津’号于十九日抵大沽拦港沙外,换坐该国小轮船进口。二十一日早间抵律,寓美领事公馆。是日下午遣员赴关道署报知,并带名片属该道转致,敝处即饬孙道于二十二日前往答拜,并带名片问候。据孙道覆称:大久保出晤,寒喧数语,不及公事,但云进京紧急,未能在津久驻盘桓。二十三日关道呈报:该使请发护照,于两日内由水路起程,已据文飞咨冰案矣。又据许守钤身在美公馆探闻:大久保于二十二日专急足至京,与柳原商议,该使定于二十五日启程,随带人员甚多,内有工部卿伊藤博文,外务卿木户孝允者,亦是重臣,皆随大久保一同进京。据称伊藤博文刁悍异常,诡计百出,非常人可比,此人前来,必又生风波。大久保先嘱美领事密探敝处口吻,无丝毫松劲语气,遂不枉顾,鸿章亦听其自来自去而已。该使所坐炮船,吃水甚浅,可以驶进海口,然据大沽炮台专弁探称:二十日后不知何往?合并附闻。日人诡谲万状,自柳原到京,其从者来往如梭,昨有两人由津迂道北塘赴京,觇我虚实,饬据该处防营盘诘,并未带有游历执照,立即拘究,复令其派弁送交柳原。至大久保随从尤众,到京后,望密嘱城内各地面官留意,查察出入,勿任肆行窥伺,是为至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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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贤良寺,外官居舍。
此时已是深夜,明月高悬,云淡风清,大多数的人们,此时此刻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的林义哲,感觉自己的身子飘飘然的,似乎又来到了紫禁城的朝房之中……
“……沈幼丹此人,目光短浅,枉我三顾之请,举荐于他,如今思量起来,真是好生后悔。可惜我辛辛苦苦创立的船政,毁于其手!”
“人言沈幼丹精于洋务,岂尚不知铁甲船固无所用之耶?铁甲轮船英人本视为废物,船坞为各国销金之锅,罄其财而船终无用,幼丹岂无所闻?我劝其多造兵商两用轮船,无事则以运漕,有事则以捕盗。彼偏不听我劝,变更厂址,要造什么铁甲船,虚耗国帑,误国病民,莫以为甚!”
一位年轻官员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在值房中起身爆喝:“左季高!嘴下留德!我姑父之清誉安可容汝这般诋毁!”
林义哲举目望去,不由得呆住了。
那个喝斥左宗棠的年轻官员,不就是自己么?
“林义哲”这一声爆喝如同平地里打了一个霹雳,本来微微有些喧闹之意的朝房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这个年轻的官员之上。
“左季高!你这个无耻之徒!休要信口雌黄!”
“林义哲”快步上前,伸手戟指坐在那里显得有些茫然的左宗棠,“我姑父何曾有负于你,你竟敢于光天白日之下公然抵毁他,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左宗棠眯了下眼睛,他这才看清了站在面前的是林义哲,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的身子一下子挺直,眼珠子也瞪了起来。
“竖子小儿,此地哪有汝说话的地方?还不快快……”
没等左宗棠把话说完,“林义哲”又是一声爆喝。打断了他。
“左季高!就许你随意诋毁,不许别人仗义执言吗?”
“林义哲”冷笑了一声,“你抵毁曾文正公也就罢了,抵毁我姑父,我绝不饶你!”
“好好好!我不与你这黄口小儿在此处争辩,呆会儿朝堂上。本相自要你的好看!”左宗棠肥胖的身躯在椅子上不住的发抖,显然是气得不轻,他抬起手。颤巍巍地指了指“林义哲”,恶狠狠地说道。
对左宗棠来说,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如此的指斥于他。
林义哲冷冷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左宗棠,想着这位在后世被捧成了“民族英雄”的“伟人”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强忍住了上前对他饱以老拳的冲动。
这样看来,呆一会儿的朝会,才是真正打击这个伪道士的时刻吧……
过不多久,值事太监唱报朝会开始,在值房等待的朝臣们开始分班排列,准备进入大殿,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左宗棠怒气冲冲的扫视了一下百官。大步流星的当先进入了大殿。
看到左宗棠目光扫过“林义哲”时那刻骨的怨毒之色,一旁的张佩纶似乎是在为“林义哲”捏了一把汗。他偷眼看了一下“林义哲”,却惊讶的发现“林义哲”丝毫没有紧张和畏惧之色,而是象平时一样,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此时在大殿里,坐在宝座上还是个孩子的小皇帝——那不是同治皇帝,而是光绪皇帝!
小皇帝看到左宗棠一脸官司气哼哼的走了进来,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他忍不住微微转头,求助似的向身后瞟了一眼,刚好迎上了帘子后面那两道锐利的目光。
“启禀圣母皇太后、皇上,臣适才在值房受辱,请皇太后和皇上为臣做主!”
两班大臣行完大礼之后,左宗棠便迫不及待的出班,洪亮的声音让小皇帝又吓了一跳,他感到身后的目光似乎在鼓励自己,好容易才定下心神。
“哟,是谁人如此大胆!看把左大人给气的,左大人快快起来罢。”帘子后的慈禧太后笑了笑,说道。
“谢皇太后。”左宗棠气呼呼的站了起来,不依不饶的说道,“请皇太后和皇上为臣做主,治此人大不敬之罪。”
“是哪一个这么大胆,敢给左相找不痛快?左相快说说,这人姓甚名谁,我替你做主。”慈禧太后说道,站列班中的张佩纶听出了慈禧话中似乎带有戏谑之意,不由得大为惊奇。
“启禀皇太后,是竖子林义哲,适才在值房辱骂老臣,言语狂悖,臣恳请皇太后皇上下旨,治其目无尊长,大不敬之罪。”
“哦?竖子林义哲?到底是哪一个啊?”慈禧太后象是惊奇的说道。
“启禀皇太后,左相说的,可能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林义哲。”主持朝会的恭亲王奕忻说道。
“噢,想起来了。”慈禧太后说道,“不过,此子不像是如此不稳重的样子,怎么突然和左相闹起别扭来了?传他上殿,听听他怎么说。”
“传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林义哲上殿——”
听到自己的新官名,林义哲不由得一愣。
自己竟然进入到清流言官的大本营里了?
而听到李莲英拉长音的高叫声,那位“林义哲”整了整衣冠,快步走进了大殿,来到金水桥前,大礼参拜。
“臣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林义哲叩见圣母皇太后、皇上。”
“平身。”
“谢圣母皇太后,谢皇上。”
“林义哲,左相参你目无尊长,言语折辱与他,可有此事?”
“回皇太后,确有此事。但事出有因。”
“哦——事出何因?想必这缘由必然不短,我和皇上倒想听听。你且从头细细说来,列位臣工,不得打断。”
听到慈禧太后的这最后一句话,在班列中垂手而立的李鸿章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头不由得微微的抬了一抬,目光情不自禁的望向了朝堂。
“启禀皇太后,皇上,左宗棠适才于值房之内,污蔑抵毁臣姑父,言辞卑鄙恶毒,无耻之至,是以臣忍不住出言喝止,免使先人受辱,于地下不安。”
“林义哲”看了看正站在那里朝自己运气的左宗棠,大声说道,“左宗棠!你这个狭隘小人!我姑父当年只不过为国家海防大局起见,没有顺着你的意思,造那所谓的‘兵商两用’的无用之船,你便刻意打压,险些使船政中途夭折!若不是我姑父想方设法筹款维持,船政早就关门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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