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言迫不及待,再一次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起那人首兽身耳朵上盘踞着两条大蛇的“奢生”来。
孰料片刻后,耳边传来一声低唤:“观大人,小生有礼了。”
观言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多出来的不是“奢生”又是谁!
可是,寞呢?
“我暂时回避,以免对方不愿开口。”寞的声音传入耳中,人却不知所踪。
知道寞就在一旁,观言定下心来,他看着“奢生”,无论怎么看,“奢生”的模样依然令他感到怪异,也有几分惊恐,只是这些都不及想要解决这件事的渴望,于是他连忙指着一旁的尸体问:“你看得见他吗?他是你丢失的身体吗?”
兽身上的脑袋转过去看了一眼,随即变得万分激动,连带着两条大蛇都舞动起来,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太好了!大人你找到他了!就是他,他就是小生所丢失的身体!”
这其实已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倒是奢生如此轻易就被自己“请”入梦中这件事反而令观言比较吃惊,但这会儿他更希望能尽快得到线索,当下问道:“昨夜梦中匆忙,奢公子似是留下线索,可惜我当时并未留意,不知能否再出言告知?”
奢生闻言,立刻道:“小生最后记得的只有‘嗟丘’二字,应该是个地名,其他的小生都记不大清了。”
“嗟丘……”观言虽是初次听闻,但在梦中却又觉得熟悉非常,好像隐约又知道一样,“等我醒后就去设法调查。”
“那真是多谢大人了,小生真是无以为报。”奢生说话的时候,蛇头就开始晃动,但是这一次这对蛇都不曾露出凶相来,甚至过分温顺,脑袋怎么摇,它们就怎么晃,看起来软绵绵的。
“你自己的遭遇也不记得了吗?”线索不嫌多,观言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奢生的情况,于是又问。
奢生的表情十分茫然,摇头道:“小生醒后就不见了身体,只好暂时借了这野兽之躯,它很可怜,被砍去了头颅,小生用双蛇连接了头身,总算暂时有了安身之所。”
“那请问怎么会找到我的呢?”观言接着又问。
“观大人乃新任神仕,此事大家都已知晓。”奢生答。
观言闻言一愣,然后忽然就想起了神仕一职的继任仪式。
那一场继任的仪式并不复杂,燃香,祷告,礼成,又由于神仕一职直接对陛下负责,继任仪式全程楚王都在席上观礼,仅此而已。
尽管如此,神仕一职具有其特殊性,无论是燃香还是祷告,接受者分别为人鬼、天神、地神,乃至百物之神,正是应了奢生这句话:“大家都已知晓”。
不过这到底是观言第一次直面被“神”找上门的情况,这似乎让他多少有了几分自己已经是“神仕”的实感,与之前经手的相关事务感觉完全不同。
“原来是这样,观言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奢公子,如今奢公子失落的身体正在府上,我不会让他再丢失,不过终归是入土为安,我会替奢公子将原本的安身之所找回来的。”观言道。
“那就有劳观大人了。”奢生感激不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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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言自梦中清醒,立刻把“嗟丘”二字记录下来,洗漱过后,匆匆下了楼。昨夜直接在重楼睡下,本来只是等待寞出现,却没想到在寞的帮助下顺利见到了奢生,因而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件事告诉应皇天,顺便跟他探讨一下寞所说的梦境的由来。
应皇天正在楼下剥虾,一大早的餐品中就有虾也是重楼独一份了,而且还是虾饺配糖醋虾,每只虾都饱满滑嫩,一点也不含糊。
重楼中永远不缺少食物的香味,饶是心怀急事的观言,看着应皇天如此有滋有味地品尝鲜虾,也不由慢下了脚步。事有轻重缓急,早餐是一天的第一餐,如今美食当前,谁舍得轻怠?
于是乎观言坐在了老位置上,一面享用美好的早餐,一面像闲聊似的将梦醒后他记得的那些事说给应皇天听,顺便问了应皇天对梦境由来的观点,不过问了之后他就发现应皇天对寞的那套说法熟悉非常,而且甚为赞同。这也在情在理,他们认识得早,针对梦境的由来兴许早就讨论过很多遍了。
“嗟丘,我倒是有点印象。”梦境永远说不到头,暂时结束在应皇天的这一句话中。
观言大喜过望,连忙问:“嗟丘是地名吗?”
“是,也不是。”应皇天答。
观言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早餐结束后,应皇天去到藏书阁,很快就将有“嗟丘”记载的书简找了出来,递给观言。
观言接过来一看,那卷书简破旧不堪,不知年代,上面刻的字就跟符号差不多,而且遗失了不少字句,它们有些被修补过,有些因为缺失太多而无法修补,但每一句边上应皇天都留了注脚,关于“嗟丘”的一句被应皇天指了出来,观言细细辨认着那上面的蝇头小字:“嗟丘,爰有遗玉、青马、视肉、杨柳、甘柤、甘华。甘果所生,在东海。两山夹丘,上有树木。一曰嗟丘。一曰百果所在,在尧葬东。”
读完观言明白了应皇天的意思,这看来的确是个地名,但这个地名带有几分传说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杜撰的还是真的存在过,就算是真的存在过,最后那句写明“在尧葬东”,那也绝对会因为年代相隔太过久远而早已难觅其踪,试想尧帝的陵墓距今少说也有千年,到如今又该去哪里找寻?
“要去吗?”哪知应皇天又道。
“……嗯?”观言半晌没反应过来。去?去哪里?
应皇天伸出手,用指尖点了点“尧”字。
观言瞪大了眼睛:“去寻找尧帝的陵墓?”
“不想去?”应皇天问他。
“想!当然想!”观言生怕应皇天失了兴趣,忙不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