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回魏国！心理阴影
说起怀有异心……咳～首先说明：他只随便想一想而已，并没付诸行动。毕竟他目前忠于蜀汉，而「州牧委任」这项政令当真令人一言难尽。
且不说「州牧委任」的来历，单说其职务，原本是类似「监察」般的存在，但在几十年前，就被提高了地位，成了一州之长，掌其军、政，且有割据的隐患。
此政令既有隐患，本该取消或收回才对。
谁知几十年后，「州牧委任」仍被三国沿用——
这也意味着：担任州牧者，但觉有把握，举州自立，也不是没可能。
也因此，唯有绝对忠诚之人，才有资格被任为州牧，图的就是那份归属感。
可是……可是！就不能限制一下「州牧委任」嘛？好歹杜绝隐患啊？真就指望对方能够自觉，一生为国尽忠职守、鞠躬尽瘁呗？
思及此处，姜维风中凌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述他的想法了。
毕竟他被陛下任命为雍州牧，而他却觉「州牧委任」大有问题，需得修正……这不是摆明他太闲了，没事找事吗？
更别提他攻下的几座雍州郡城，亦演变成了蜀汉与魏国交战的前线……假如战事再起的话。总之，他在前线备战，有时的确需要积极募兵，方能应对突发情况。
而若陛下这时限制甚么「州牧委任」，于他而言，反而不便也。
所以，姜维他最终甩了甩头，亦是高兴不已，两眼弯弯，看着上官雝、尹赏、梁绪和梁虔这四人，豪迈道：“我既为雍州牧，也少不了诸位的功劳，我欲提拔尔等为郡守，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上官雝等人眼里划过惊喜，任谁升职加薪，都会手舞足蹈。
于是乎，四人齐齐地拍了拍胸口，抱拳行礼，保证道：“多谢伯约将军！我等誓死追随伯约，还请伯约不弃！”
声音之整齐，动作之统一，其画面颇有魄力。
更有甚者，梁虔表忠道：“伯约将军，从今天起，你让俺做甚么，俺便做甚么！”
听罢，姜维沉吟起来：老实说，这次陇西郡之旅，他原以为会与邓艾交手，哪知他连邓艾的身影都没见着……他很忌惮邓艾，他想除掉对方。
清了清喉咙，他也不矫情，说道：“正好！回头你多派几支队伍，替我搜索魏将邓艾！记住，低调一点……生死不论！”
说至此处，姜维眼底闪烁一抹凶光。
见状，梁虔慎重道：“伯约将军放心，俺即刻派人去搜！”
梁虔说得也杀气重重。
姜维点了点头，又想了一想，对其余三人说：“你们也是，勿要放跑了此人。
此人虽然名不经传，但其潜力却深不可测，假以时日，必成我蜀汉之大患。”
上官雝等人听罢，面面相觑，虽说不以为然，但观伯约将军他……上官雝若有所思，回想之前自己带兵，与陇西郡守派出的邓艾军队对峙时，的确能感受到对方颇有才能，就只缺少实战经验。
姜维暗地打量众人的反应，只想叹气：这便是知道太多的烦恼了。
他是清楚若按历史洪流，邓艾会是灭蜀汉之人。
然而，这话他能说吗？
说了也没人相信。
或许还会被大家当成疯子，疯言疯语。
再者，此刻邓艾的确没啥名气，连「出山」都不算，又如何被蜀汉诸将们记在心里呢？——即使是上官雝曾与邓艾交过手，也不认为邓艾能有多厉害……最最关键的是：
他虽警惕邓艾，但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万一被人说成「堂堂蜀汉名将，竟然怕一小小邓艾」……那他找谁说理去？哭都来不及。
是以，他只好旁侧敲击，催促众将们追捕邓艾这厮。
这次，他定要把邓艾这厮弄死，以绝后患。
只是，一切会如他的意愿吗？
实践证明：他想多了。
他在陇西郡守府邸又住了四天，一边等待蜀汉版雍州牧的印绶和相关文件被送来，制定印绶需要一点时间；一边整天和诸将们轮流巡逻陇西郡襄武城，维护治安，敲打宵小；还一边从众兵卒们嘴里得知关于邓艾的情报，但却未果！
他收到的答复普遍是：没有找到邓艾。
这很正常。
毕竟大多数兵卒们都不认识邓艾，只凭姜维说「不同于常人的腮毛」、「说话结巴，口吃严重」这几个特征来辨别目标，的确太为难人了。
事实上，姜维暗恨自个儿为何不擅长画画。
若他会画画，他也要像魏军那样，通缉邓艾，并把邓艾的画像传遍整个蜀汉。
姜维还派人询问牢里的前任陇西郡守游楚，可知邓艾下落，惜被游楚拒答。
最终，抓捕邓艾一事，彻底失败！
那么，邓艾到底人在哪儿？
跑！
快跑！
寒冷的天气里，邓艾满脸风霜，头发蓬蒿，早已换下盔帽、铠甲等装备，只藏一柄利刃在腰间，穿成一副流民的模样，专挑小径狂奔。
而若非要过城门不可，邓艾便会选择在傍晚时分，低头扮成乞讨者，踉踉跄跄地钻入人群之中，企图蒙混过关。
感叹守城的兵卒们似在搜查甚么，嘴里不停地念叨「腮毛特别」、「说话结巴」，惹得出城之人抱怨连连，却又不敢不配合……见状，邓艾干脆装成哑巴，还装成瘸子，走路一拐一拐，并且之前还用利刃刮去腮毛，以免惹人注目。
故此，初期邓艾倒能顺利地逃出城外，飞快地逃入林中。
后来，不得不说守城的兵卒们有一、二人也不容易糊弄：当邓艾打听一番，打算从陇西郡逃往南安郡，再北上，入凉州，从凉州绕过易主了的天水郡、广魏郡等地，途经一座村庄时，邓艾被察觉了。
“站住！”
才跑没多远，邓艾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喊。
邓艾跑得更快，才不想停下，被人拦住。
见状，身后之人也追了过来。
于是二人相互追逐起来，双双逃进林里。
眼见周围无人，邓艾调整呼吸，停下脚步，倏地转身，同时拔刀，一刀扎进对方的喉咙里。对方大约没料到邓艾会有兵器，或是料到了，也没能及时地避开。
总之，对方被一刀毙命，而邓艾也在经过初时的恐慌和震惊，迅速地冷静下来。
下一刻，邓艾寻了一处隐藏而清静的地方，手刨土地，挖了个坑，把人埋了。
全程邓艾没有出声说话。
末了，邓艾拍去手上泥土，头也不回地跑了。
像这种情况，邓艾遇到不止一次。
所幸最终，邓艾成功地逃进南安郡，坚定地前往凉州境内，到时再横穿安定郡，再入北地郡，差不多就能回到长安，再返回洛阳了。
快入凉州的时候，邓艾明显感到更冷，且这一路走来，有些地方甚至已经下雪，虽说雪势不大，但仍给邓艾带来不便：这几日，邓艾独自流浪，为了避免被人追踪，学会了如何捕猎、生火，或摘野果充饥，尽量去找人烟稀少之地借宿。
邓艾倒也想过露宿野外，但这不现实。
太冷了！
真要在外过夜，只需一夜，邓艾就会染病，甚至可能会被冻死。
更别提瘟疫带来的惊慌，哪怕住居偏远的老百姓们，一旦发现对方得了甚么小病，立即就会如临大敌，关门、隔人，说甚么也不放人，除非医师前来确诊没事。
并且，由于邓艾逃得太匆忙，以致身无分文，每次找人借宿的时候，都会拿猎到的野味去换。
久而久之，本是种田的小良民，活生生被练成技能精湛的一流猎人，其身手还挺利索。
许是快到凉州，也算脱离危险了，邓艾越前往跑，越是控制不住地回忆这段时期以来，自身到底经历了甚么。
老实说，邓艾有生理障碍，委实有些惧怕战场厮杀了。
遥想事发突然，邓艾还未完全地适应战争，还不想让双手沾满鲜血，哪怕对手是敌人……总觉得，邓艾总觉得杀敌多了，会变成刽子手，今后再提刀砍人，怕是习以为常了，这样不好。
再者，这一切本来能够避免：假如邓艾当初能乖乖地回到故乡，而不是答应大将军司马懿的聘用，也许就不用经历这些。
打住，打住！现在再说甚么，也已晚了。
总之，邓艾初次上阵，便接连吃亏，连魏将费曜、戴陵都被其波及，不幸战死，此刻坟头草都快长到三丈高了，如何不令邓艾胆颤？
好在之后，邓艾秉着为两位将军报仇的念头，逃去陇西郡，后替陇西郡守带兵作战，也曾一度和蜀将上官雝对峙、死磕，奇迹般的小胜一、两场，勉强地恢复了一些自信。
也但到此为止了。
陇西郡守游楚实不是武将料子，本人既不擅长带兵打仗，亦不重视练兵军事。相反地，此人有着世家弟子的寻常爱好，诸如音乐。
游楚不好研究学问，而喜爱音乐，蓄养歌手，而乐器琵琶、筝、箫皆是随身携带，还喜欢玩樗蒲、投壶等游戏。
这样的人，又如何能保住陇西郡呢？——游楚郡守或许对当前局势不太敏锐，但邓艾却不：邓艾自恃了解，尤其在得知魏帝陛下率领大军来到五丈原，干脆与蜀将姜维谈判甚么，邓艾就隐约地猜到甚么。
果不其然，魏、蜀因冬季不适应打仗，而不得不停战，再加上魏都洛阳那边又是地震，又是瘟疫，还飞快地扩散到四周郡县，邓艾就已料到蜀国会有所行动。
蜀国为甚么不能行动呢？——雍州重要的、挨着蜀国边境的几座郡城如天水郡、广魏郡和陈仓城，皆已被蜀军夺走，就差孤零零的陇西郡了！
即使蜀军不对陇西郡虎视眈眈……不对！应该说：即便蜀军觊觎陇西郡，只怕也会选在明年春分时节攻来，到时粮草充足、士气旺盛，再加上天水郡物资支援，和陇西郡被孤立，拿下陇西郡真是迟早之事。
不过，也有意外。
这个意外是：蜀军姜维会顶着风雪寒冬，依靠少量兵力，偷袭陇西郡。
这种可能并不是完全没有：自打魏国发生疫病，陇西郡守游楚就全线收缩军队，包括邓艾好不容易攻下的洛门，为的是杜绝染病。
但这也有坏处。
坏处去：失了洛门这一屏障，蜀军能从天水郡出兵，更加轻易地抵达陇西郡。
……邓艾想的没错：就在陇西郡受瘟疫所扰，邓艾收到天水郡蜀军果然要来围困陇西郡的消息，哀叹陇西郡魏兵们皆都病过，至今还未痊愈，真要打起仗来，只怕一败涂地。
盖因这是打不赢的战斗，邓艾就……就没多想，直接告别游楚，兀自地跑了。
不提游楚如何挽留邓艾，反正邓艾是不想再吃败仗了。
邓艾承认此举不对，有不战而逃的嫌疑，但是！
但是，邓艾此刻要以甚么身份迎战呢？
目前邓艾是区区一介大将军的掾属，说好听点的是辅佐大将军治理的吏员，说难听点，则是大将军的门客，且偏文吏，和游楚差不多。
就这条件，让邓艾怎么打仗？
更别提陇西郡魏兵们都失去战斗力……不提也罢。
反正邓艾要奔入凉州了，再多说甚么也没用。
而当邓艾迈进凉州境内，不久才得知：陇西郡归属蜀国了！
另外，陇西郡守游楚被活捉了，关在大牢。
听到这个消息，邓艾抿了抿嘴，唏嘘万分。
邓艾有时会想：假设留在陇西郡，会不会也会被关进牢里？
那样，岂不是又要上演一场逃狱的情节？
邓艾摸了摸鼻子，叹了叹气，心道：假设有甚么用。
眼下，邓艾最想做的是：尽快与大将军司马懿会合，再……再向大将军司马懿提出辞官下野的请求罢。
此番经历，邓艾是尝到了战败的恐惧，实在太瘆人了。
决定了！
回去之后，邓艾就向大将军司马懿拱手拜别，返回故乡，从此安心地做回一名屯田的典农都尉学士，争取早日转正，成为典农都尉。
还有，还有——
邓艾还要告诉大将军司马懿，关于蜀军的特殊战法，那个有着三人为一组的战斗小组，杀伤力颇大，很合适克制骑兵。
若有机会，邓艾挺希望今后魏军也能配置得上。
……是的！没错！邓艾有心理阴影了，不想再带兵作战了，哪怕邓艾仍旧喜欢军事。
只是，一切会如邓艾所愿吗？
小剧场：
邓艾有时会想：假设留在陇西郡，会不会也会被关进牢里？
姜维（维）：不不不，你想多了，我已经打算弄死你，让你提前杀青！
邓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