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祥榆去学校拿完资料就直接回家。
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两个少年枕在枕头上面对面说话,她心里猛地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随即又消失。
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会的。
他的日记只是简单记录和哥哥的日子,根本没有什么。
看见门口的杨祥榆,辛忱猛地爬起来,心里顿时慌张,认错似的低着头:“妈”
“阿姨”
迟川也吓了一跳站起来,看杨祥榆。
她颔首,似乎有话要说但憋了一会儿吞回去,改口道:“小川,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有些事跟忱忱说。”
迟川看了眼辛忱点头,走出去。
看着杨祥榆的神情中带着气愤,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头紧蹙,像是压着火。加上她是教师身上自带一种威压,让人不自觉浑身发颤。
辛忱脸色苍白,看着杨祥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他感觉和他哥的恋情瞒不了多久了。
等门外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房间里恢复安静,杨祥榆才看向儿子缓缓开口:“为什么不回家?”
她清楚辛忱肯定不是因为迟川在医院忙不过来。从小到大辛忱撒谎作为母亲她一眼就看能出来。
辛忱低头咬着唇,盖着的被子洁白得不像话,盯着却只剩他的眼睛最肮脏。
“妈妈不希望你说谎话!”
杨祥榆压着火,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辛忱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多久后杨祥榆会说出这句话,但好像不远了。
他为什么不回家?因为他爱上了他哥。
他忘不了,割不掉。
“忱忱,妈妈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的。你以前再生气,再难过都不会去淋雨。”杨祥榆坐床边捂着辛忱冰凉的手,语气软下来:“跟妈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辛忱双眼变得模糊,眼下挂上泪痕,怎么憋都憋不回去。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跑出去的!”他埋着头道歉,好像除了道歉他什么都不能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当听见儿子不见的时候杨祥榆憋了一肚子的气,但真正骂的时候一句话难听的都不说出来。
她的保护了很久的孩子长大了,什么秘密都自己藏。他会在自己半夜偷哭的时候跑过来安慰,会在想辛明的时候说“等爸爸忙完我们就去接他”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见他开怀大笑了。
那个意气风发的儿子渐渐不见了而她从未意识到。
在亲妈的逼问下,辛忱一五一十把那天的事交代了,只是他撒了谎,一半真一半假。
他没有说自己看到的东西。
*
辛忱后背生生挨了几棍留下了几个红印,他一直没敢跟迟川说疼就自己买了药擦。擦了一会儿目光就被桌脚旁的一颗胶囊给吸引了。
他好像没吃过这种药?
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辛忱犹豫了很久还是上网搜了下,可是知道答案的那一瞬他彻底慌了,宛如掉进冰窟里。
这是……治抑郁症的药。
忽然一瞬间他想起那天在精神科看见一个和迟川很像的身影。辛忱心里猛地绞了一下:我哥不会得抑郁症的。
傍晚,迟川跑完车来了一趟,因为这几天杨祥榆没让辛忱去找他所有好几天没见着人。
听见机车的声音,辛忱一个箭步冲下楼去,看见迟川下车他想冲过去抱着他做些什么事,但出手时幡然刹住。
“哥……”
“不开心?”
察觉辛忱的表情有一丝不对劲,迟川把头盔挂在车上问他一句。
“没有”
门口光线太暗,辛忱看他,那天那个背影又浮现在脑海里。他试探地问:“哥,你怎么两手空空就来了,不是要带资料给我吗?”
迟川愣了瞬,随后尬笑道歉。
然而辛忱表面笑着心里却在生疼。
他根本没让他带。
那天他查了,患有焦虑症或抑郁症的人是会忘事的,所以迟川……生病了?
晚上杨祥榆回来得早,特意买了不少菜做大餐,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迟川教辛忱做了一会儿作业就下来帮忙。
“小川,阿姨前两天在网上买了几件衣服,待会儿吃完饭你上去试试。”杨祥榆一边洗菜一边对迟川说,但好像他没听清她又喊了他一遍。
“谢谢阿姨,不用了。”
迟川反应过来急忙道歉,他刚才突然一阵耳鸣没听见。
“没事”
杨祥榆温柔冲他一笑,示意他帮忙拿点盐:“忱忱这几天生病多亏你帮忙照顾,你也别客气了,就当是阿姨谢谢你。”
她又开始唠嗑模式:“忱忱啊,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要不是要你在他真的会出事。他爸爸走得早,就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有时候是真的很害怕……”
杨祥榆说着卡了壳一下:“”小时候忱忱就坠过一次楼,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我真的又慌又怕,就怕他出事。还好这次有你在,不然……”
杨祥榆说不下去,她知道如果迟川不及时救下辛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一直以来她作为班主任给很多学生讲关于防性情的事但唯独忘记了自己的孩子。
那些东西她简直不敢想象。
迟川静静听着,没说话。
她无奈地摇摇头转开话题,“这孩子从小就脾气倔,问什么都不肯说就喜欢一个人憋着,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迟川也淡淡自嘲,估计是跟他学的吧。
杨祥榆:“他这一点不像我也不像他爸爸!”
好像突然间撕开一个小口子往事就能从里面漏出来。杨祥榆回忆起过去的确很糟,只是当时难受的日子现在三言两语就轻松揭过。
她看向别处,像在自言自语:“忱忱啊!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很喜欢的哥哥,估计是跟他学的吧!”
话缝间迟川就插了句:“他有一个喜欢的哥哥?”
杨祥榆洗菜的动作骤然顿住,灯下脏水反射着明光,她盯着那点光看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她点头。
“嗯,比他大一点。那时候不懂事天天逃课去找他玩,还死皮赖脸人家叫哥哥。”杨祥榆说:“只是后来不知道那小孩怎么回事突然从楼上坠下来,忱忱去拉结果没拉住也跟着一起坠了下来。”
那时候辛忱才五岁,怎么可能拉住一个比他重的男生?
当时是从五楼坠下来的。两个小孩子不知道在楼上干了什么,突然间楼下有人看见有个小孩摔了下来,另一个去拉结果没拉住两个人一起坠下来。
当时把围观的人给吓坏了急忙打120,好在那时候楼房不算高,楼下有人家户种的小树缓冲,不然从那么高摔下来不死也得残。
的确,辛忱也残了。
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满身是血,奄奄一息,但凡再晚那么一秒就抢救不回来。
因为被压在底下他比那个小孩伤得重,一根树枝直直穿过身体,一条腿被活生生砸断,内脏出血,进行一天两夜的手术才抢回一条命。
那段日子是杨祥榆一生中最难熬的,几乎天天蹲在手术门口,眼睛都哭瞎了孩子也没能脱离危险。她找了所有亲戚借钱就怕那一次医生突然说救不回来了。
迟川心脏猛地被刺中,满脸不信:“树枝穿过身体和内脏出血?”
上次辛忱不是说只是受了点小伤,断了一条腿吗?
怎么会?
杨祥榆眼里泛起泪光,再也洗不下去了。
“嗯!他伤得很严重,在IcU里待了整整一个月,中途进行了好几场手术,每一场都能要他的命。”
杨祥榆记得很清楚,有一次辛忱要做手术她匆匆忙忙跑回老家跟亲戚朋友借钱,花了好几天终于凑齐了几十万块于是筋疲力尽跑来医院,结果等待她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原本都脱离了危险但有一天晚上辛忱心跳忽然减弱,呼吸困难,吐了很多血被立马推进手术室。手术中途还出现大出血,很多医生猝不及防被喊过来做手术,好在抢救了很久经历各种困难才救回来
那次是辛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说着,杨祥榆眼眶一阵涩意。
“忱忱挺了很久,天天发高烧,烧得意识迷迷糊糊,后来小时候的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模模糊糊记得他那个喜欢了很久的哥哥。”
迟川鼻中酸涩,抿着唇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悄然无声地划开脸颊。
原来,他的小屁孩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
他艰涩道:“他喜欢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叫阿池,‘池塘’的‘池’”
辛忱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曾经杨祥榆也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但一直不知道,直到有一次辛忱生病哭着对她说“妈妈,阿池哥哥不见了”
那时候她问是哪个阿池哥哥,辛忱没说只是一个劲地哭,说是“池塘”的“阿池哥哥”
杨祥榆撇头,苦涩说:“我曾经恨极了这个孩子,因为他我的孩子坠楼,吃了很多苦,走了很多次鬼门关,甚至差一点就死了。”
说到最后,杨祥榆像是在自语诉说自己的过去。
“我的老公在我最幸福的那一年走了,我的孩子在我伤口愈合的那一年受伤了,这一切打碎了我所有的希望。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差点毁了我的忱忱,毁了我的生活,所以我挺恨他的。”
其实不止杨祥榆恨,就连迟川也恨自己,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自杀也许他的小屁孩就不会受伤。
可是他跳楼自杀受伤的却不是他,是辛忱。那个时候叶铭云带他离开了云城,再也没有辛忱的消息,现在回过来他真的有错。
他该恨,她该恨。
“但是我又很感谢他,因为他忱忱才有了活着的希望。”
“为什么?”
顿了很久,杨祥榆垂眸,哽咽:“因为坠楼这件事导致忱忱再也没法继续跳舞。他的腿摔断了站不起来,而且医生也不让跳,说如果他再继续跳的话这条腿这辈子可能就废,严重的话连路都走不了。虽然他很喜欢但是我不让。”
“没法继续跳舞”这几个字如一把刀把迟川捅得不轻——辛忱不是说他只是恐高吗,为什么是站不起来?
原来辛忱一直在骗自己,那么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困难才重新站回舞台?
“后来在学校里看见别的小朋友开开心心地跳舞他就一个人躲起来哭。哭着哭着自己也偷偷地跳,但是他跳不起来也不敢跳,因为恐高和惧怕。”
在杨祥榆看不见的地方,辛忱哭后也偷偷的去跳舞。有一次他自己偷去练习,想跳一次看看但跳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就怕了,然后直接从台子上摔下来,当场把腿摔骨折。
然后他从一只腿受伤到双腿都打上石膏,只能靠轮椅度过。
那段时间是辛忱最绝望的时候,整天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个人消成皮包骨。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只是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后来有一天在学校听见有人说了一句“我要跳舞给哥哥看”
他听了这句话重新拾起了希望。
他要跳舞给哥哥看。
从那以后辛忱没再绝望,每天坚持做康复训练一点点克服恐惧,经历了几年的治疗才重新跳舞。
迟川胃里抽痛,无力撑着台沿,脖颈间的戒指因为弯腰晃了两下。窒息感死掐着他的喉咙,自责和愧疚弥漫。
辛忱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是他付出了无数努力,克服重重困难才做到的。
因为一句话。
因为一个已经忘记了的哥哥,所以他拼了命地从深渊里爬出来,只为给他跳舞。
傻子!
还是他的那个小傻子!
杨祥榆手脚冰凉,往事一点点冲破记忆的闸门:“忱忱记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也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但会为他准备生日礼物,年年都准备,就是从来没送出去过。”
“生日礼物?”迟川看向杨祥榆。
“嗯,只不过全部都扔了。我那时候因为工作原因搬了好几次家,忱忱扔了很多东西唯一留下的只有一些纸星星。那是他在医院的时候折的,一直保留着不舍得扔。”
辛忱的礼物不止有纸星星,他每年都会准备,什么样都有,小孩子玩的玩具,青少年玩的篮球,运动鞋……只是有段时间他转学搬到其他城市去读书,所以无奈之下什么都扔了。
“只可惜他的纸星星装在一个小包里,回到云城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后来忱忱还难过了很久。”想起,杨祥榆叹气,“这孩子也是倔,我怎么说他都不听还想回去找!”
对于辛忱来说哥哥意味着的不止是童年。
那时候在新环境里他就真的意识到找不到阿池哥哥的下落了,哭了很久,靠着折纸星星为他祈福活着。后来慢慢的他变得开朗起来,去学了小提琴和其他的技能,希望有一天突然就遇见哥哥了。
在那些困难的生活中他虽然变成了大大咧咧、开朗活泼的男生,但其实心里装的全是那个人。
他不记得什么,只记得哥哥。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下意识叫迟川“哥哥”。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应该是12月24号吧,忱忱把存了很久的钱买了一条围巾说要送给那个男生。”杨祥榆顿了下,撇过头自嘲:“结果他就真的跑去机场了。”
那时候下着大雪,整个机场白皑皑一片,辛忱冒着大雪跑去机场,什么都没带被别人拦在外面不让他上车。他挣扎了很久最后找不到了回家的路一个人蹲在外面里等。
等了很久,小脸被冻得惨白发紫,连身体都动不了却把围巾死死护在怀里,发不出声音哑声哭起来。
雪花落在眼睛里化成水,小辛忱紧紧蜷着身体呜咽:“哥哥,我记不起你了!我找不到你了!你在哪里?”
大雪天里被冷得瑟瑟发抖,哭到缺氧却得不到回应。杨祥榆到的时候人已经快冻晕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后来那次过后他没再闹过了,乖乖地学习跳舞,渐渐的,会笑会说话,还参加了很多舞蹈比赛。礼物还是会准备只是始终送不出去。
所以一边准备一边扔掉。
迟川脸色煞白,低下头咬紧牙关把那股酸涩的感觉咽回去。他的胃痛压不住,阵阵绞痛,撕扯着,翻涌着。
那股耳鸣上来把所有声音屏蔽在外,他觉得胸口闷疼,撑着台柜脚步变得虚晃差点没站稳。
原来,辛忱欠他的十一个生日早就还了。
12月24日,他的生日。
他的小孩在远方为他过了。
“刚认识你的时候他天天去实验楼找你,等你。还拉着姜澍一起结果两人一去就被罚扫厕所,回来还跟我抱怨说找不到你。”杨祥榆看向迟川,他泛白的手指被掐出血迹。
冷白的灯光下脸上的疲倦与憔悴显露出来。
杨祥榆:“我知道忱忱是把你当成那个人了,才会处处粘着你。”
胃里的绞痛越来越猛,迟川额头冒了冷汗,强撑着站稳。听见杨祥榆喊了他的名字才回神看她。
“小川,我希望你能做忱忱的哥哥,对他好一点!”
“做那种普通的哥哥!像我的孩子一样!”
作为一位母亲杨祥榆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点,关心他的人多一点。但她说这句话是提醒迟川——他们两个的关系只能止于兄弟。
也是希望他能把那个人给造成辛忱的伤害一点点缝补回来。
迟川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全身都累,一点力气都没有。今天那些要债的人又来找他,忙了一天课都没上,饭也没吃就匆匆赶回来。
上楼的时候明明才两楼的楼梯迟川却爬得满头大汗,眼神恍惚,扶手抓不住直接摔倒,吓得杨祥榆急忙询问怎么了。
迟川撑着扶手,缓气说了声“没事”。
杨祥榆“嗯”了句下楼了。
房间里,窗子半开着,辛忱坐在窗边写作业,风撩起他的头发露出那张嫩白的脸蛋。不让别人说这张脸真的漂亮,被长长的头发遮住眉眼,乖巧可爱。
不像个小男生倒像个小傻子。
隔壁时不时传来邻居聊天吵架的声音,作业写不下去,辛忱此刻脑子里全是他哥。
他很想他,想抱他,想吻他,想说爱他。
可是现在不行,在杨祥榆眼皮底下他必须保持距离。
那件事后辛忱想了很久,想通了。
他讨厌同性恋不代表不讨厌迟川。他不会做那些事情,他爱他哥抵过那种厌恶。
是啊!他在爱他中得到救赎!
门没关,迟川撑着门缓了一下,尽量不让自己看着那么憔悴,只是胃里的翻江倒海把他折磨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站在门口那些情绪再也压制不住。
门吱呀一声关了,等辛忱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倏然被一阵灼热感包裹。
辛忱刚站起来,迟川就从后背抱住他,头无力地搁在辛忱肩膀上,冰冷的手环着他的腰。
迟川的身体很烫,辛忱身体下意识缩了一下,双手自然地落在小腹上迟川的双手上。
但辛忱的动作突然让迟川没有安全感,他一下子把人搂紧,微弱的气息打在耳边,声音哑而轻:“……别动……让哥哥抱会儿!”
闻言,辛忱没动,把捂住迟川的手,低低喊了声:“哥哥……”
迟川脑子晕眩,眼里噙着泪,像失重了一样整个身体几乎挂在辛忱身上。上楼的这一路杨祥榆说的话在他脑子回荡千万遍。
辛忱找过他,等过他,一直爱着他。
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他。
可是他呢?
他害辛忱坠楼,受伤,断腿……差点要了他的命!
“乖……”
迟川艰难闭上眼,那滴眼泪落在辛忱肩骨上,凉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那点微弱的气息轻轻打在耳畔:“……听……听话,让哥哥靠一会儿”
即使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迟川不对劲。辛忱没离迟川反过来抱住他,看见他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把人扶回床上,大声喊杨祥榆。
“妈!妈!你上来一下!妈——”
结果迟川没站稳整个人倒在辛忱怀里,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抱紧辛忱,咬破嘴唇,眉头紧蹙,呼吸一次比一次弱。
“哥,你怎么了?”
辛忱扶不住人彻底慌了,嗓音被撕破慌张地喊他的名字:“哥,你的胃病是不是犯了?”
迟川觉得耳边响起辛忱的声音想回应但眼前一黑,什么都没听见。在意识模糊前隐隐约约听见辛忱抱住他哭喊着唤他的名字。
“哥!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