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贺唯驻足。
容妙妙偏过头道,“但是只碰一次,就碰手,一秒钟。”
“不行。”低沉的嗓音传来。
说’不行‘二字,却换了一个人。
旋即,在容妙妙微微讶然的注视下,贺唯重新提步走。
容妙妙愣神,蹙起柳叶眉:“两秒!”
贺唯却没停下来。
容妙妙咬着粉唇,喊出心底能忍受的极限数字,“一分钟。”
身后响起容妙妙的悦耳的嗓音,贺唯驻足,眼底划过一丝狡黠,须臾,贺唯回眸,勾起唇,“成交。”
笑如偷到油的黄鼠狼,一副奸诈的模样。
他了解容妙妙的性格,她重诺,承诺过别人的事,她鲜少会违诺。
贺唯就是看准她这个心态,堪测容妙妙的底线。
可对于贺唯的计划,容妙妙毫不知情,她就像一个不会砍价的买家,非常想要某个货物,却不会迂回战术。
如一个小白兔掉进黑狼群特意为她准备的陷阱,一见商家不耐烦不想卖给她了,她就心慌慌。
一时慌乱,容妙妙没等人走,傻乎乎地自以为的讨价还价。
等谈判尘埃落定,容妙妙瞧见贺唯眼里的狡诈,才明白自己落入了他编织的圈套,一刹后悔了。
她该再坚定一会儿的。
多想无益。
事已成舟,最后,两人在餐厅里,如同传授功夫似的,两手相叠在餐桌上,容妙妙的手在上,贺唯的手在下。
然而不舒服的是容妙妙,反之贺唯笑如夏花,如愿以偿的微笑太过于刺眼。
以至于容妙妙是闭着眼,眼不见为净,仿佛入定般度过这漫长的一分钟。
为了计时 ,容妙妙还刻意调了闹钟。
“滴滴滴!”
容妙妙一听到铃声,立马收回手,搁在腿上,几不可见地用衣料擦拭自己的手,仿佛手心沾上了脏东西。
缓和了好一会儿,她内心涌现的反胃的感觉终于消下去。
容妙妙粉唇有点发白,垂下眸子。
她自记忆恢复后,每每贺唯触碰她,她身体内部都会产生强烈的生理反应,
轻则感觉不适,重则皮肤发痒,出现类似过敏的症状。
原先她不知道。
后来……
那日在医院,贺唯强行将她抱回庄园,当晚深夜,她出现了过敏的症状,贺唯触碰到的皮肤发红发痒。
当时她不以为然,以为是普通的疹子,加之心情不愉,便没有理会。
还是贺唯发现她身上的红疹,喊了王医生过来给她看诊,容妙妙才知道她是过敏的。
容妙妙很惊讶,她知道自己对虾过敏,可这两天她并没有沾到虾。
贺唯很慎重地差王医生去测她的过敏原。
王医生应下,抽了她的血去测过敏原,然而四小时后,回来告诉他们,并没有找到。
这成了一个谜。
直到有一天晚上,贺唯喝的醉醺醺,强行抓了她的手,好几分钟。
第二日,她的手腕,被贺唯抓过的地方,发红长了一圈的红疹子。
她才知道,贺唯成了她的过敏原。
如今,她从心到身都诚实地厌恶他。
贺唯对此并不知情。
眼下,他看着容妙妙自以为很隐秘的动作,眼睛眯了眯,
方才升起的喜悦,在她持续不断的擦拭中,飞快的消失殆尽。
讨厌他的触碰嘛?
呵!总有一天,他要她发自内心的接受他的触碰。
容妙妙浑然不知他的雄心壮志,抄起眼,对上他暗沉沉的凤目,
“我已经履行你的要求,玉莹奶奶的骨灰,什么时候给我。”
“今天就可以。”贺唯道一句,瞥向沉默是金的蝎子,吩咐:“一个小时,命人将骨灰送来。”
他冷漠一瞥,犹如鬼神一扫,一股极具压力感劈头盖面地涌过来。
蝎子壮如熊的身躯夸张地抖三抖,打着寒颤连连应下。
一刻不敢耽搁,抓起手机就在群里把这个任务发下去,
开头用了三个红色的感叹号,标明这是一个非常紧急的任务。
群里头的人活跃的回复:保证完成任务!!!!!
聊天页面上一连串复制粘贴。
贺唯说完,目光又漫不经心地投注回容妙妙身上,“满意了。”
容妙妙没回答,反道:“等会送到我房间。”
讨到承诺的容妙妙,一刻都不想呆在餐厅,起身疾走,径直回了客卧,直冲洗漱间,将手心搓了二十来遍。
从餐厅转到书房的贺唯,在电脑看监视录像,尤其是视屏中,容妙妙洗得发红,快要脱皮的细白手掌。
他面上直接覆上一层厚厚的寒霜,如阴间来的罗刹,阴气猎猎。
蝎子在一侧看的心颤颤的,不得不承认华国古时的人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贺唯和容妙妙。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一物克一物。
嘿嘿!强得无敌手的当家,也有这么一天啊!
蝎子藏在书房的一角,敛着眸,心里暗戳戳地幸灾乐祸。
正这时候,贺唯睥睨过来,“从梁承轩口中,还问出什么。”
他凉凉地开腔,蝎子咧开的嘴差点吓歪,咽口唾沫才敢出声:“梁承轩还说,那位谷主身上带着一些防不胜防的毒药,
他们一家就是中了其中一种毒,每月都需要吃下解药,不然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噢,难怪你也防备不了。”贺唯淡淡地说。
指尖很有规律地敲点着桌面,滴答滴答地,一声声如同夺命曲,吓得蝎子胡子下的脸皮都发白了。
来了!问罪来了!他就说当家怎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这一次是属下的错,粗心大意来中招,害的任务失败,
请当家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下次我一定把贺信和谷主抓回来。”
他低着脑袋,额角渗出细汗,头摆得好似那拨浪鼓,心脏拔凉拔凉的。
他为什么要脑抽亲自送上门来。
蝎子再一次悔恨他猪脑作祟。
贺唯冷哼了一声,倒不再揪着不放。
贺唯:“叫王医生去研究解药。”
他有预感以后会用得上。
“是。”
事情吩咐完毕,贺唯挥手让蝎子出去,然后看回监视录像,眼底的不虞又重回了他的眼瞳。
——贺信和医药谷谷主嘛。
可当真蛇鼠一锅,臭烘烘。
光线从窗外葱茏青翠的树叶缝隙投下来,一点点揉碎,落在他的笔挺清隽的身上。
这场景、这样貌,是个人都该浑身带着仙风道骨的气概。
但换成贺唯,一切就不一样了,他凶戾地一勾唇,眼尾染着那一抹妖异的艳红,不似仙人。
更似妖孽。
凶狠的可怕,令人不敢直视他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