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容妙妙大病过后,身体状况很差,因此回到庄园后,她就被困在房间里。
贺唯话里话外说是为了让她好好休养,实际上是变相的囚禁罢了。
经过好几次的精神折磨,容妙妙也学乖了,不再试图挣扎,乖顺地呆在房间里。
只是精神气一天比一天低迷,心情忧郁不解,身体怎可能会康复。
果然,过了没几天,王医生再一次过来探诊,见到的她非但没有好,身体更差了。
王医生面色凝重找了贺唯,不清楚二人在书房里谈了什么,贺唯竟然解了她的囚禁。
虽然她仍旧不能出庄园,但偶尔她能在庄园四周走走,
当然每次都是在贺唯的陪同下,还有就是她被贺唯收走的手机钱包之类的物品都还来回来。
自从容妙妙得到手机后,她的病逐渐好转,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康健,气色染上了红润。
她的变化,贺唯都看在眼里,心里满意她脸颊上那两团粉色,遂也放宽她的限制,不再每天都跟在她身边晃。
容妙妙乐意这种转变,郁闷的心绪在逐渐消解,人可见地慢慢变得有精神。
容妙妙以为只要她自此顺从,不再试图抵抗贺唯,这种各自安好的日子会持续下去。
岂料,林慧敏的一通电话,把她的心脏高高挂起,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干妈!你刚说什么?”容妙妙神情恍惚的地问。
“曼曼啊!锡锡中毒了!”林慧敏抑制的哭腔通过电波传来。
虚抓的手机噗通地坠落。
容妙妙蓦然跌坐在沙发上,手机传出林慧敏焦急的声音,在不断地问她干嘛了。
容妙妙缓了许久才消化完这个可怕的消息,反应过来,顿半弯下腰,把丢落在地毯的手机抓起来,眼通红地紧紧摁下耳边。
“锡锡怎会中毒的!中什么毒?医生怎么说啊!!”容妙妙着急地询问,恨不得现在飞到儿子的身边。
可这只是妄想,她根本出不去!
没有什么比得上儿子生病了,作为母亲的不但不能为他分担身体的痛楚,连见他一面,抱抱他安慰都不行!
这比剐她的心更痛!
林慧敏啜泣不止,好一会儿才道:“……呜,锡锡昨晚在幼儿园回来,就不好了,送去医院后,医生说,说锡锡中的是新型的病毒,根本没有药!”
“医生不休不眠研究出缓和剂,可是治根不治本啊!”
“这毒药强劲,才一晚就侵入了肺腑,呜唔!医生说按照这个速度,锡锡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来等解药了。”
“要是,要是研究不出解药,我可怜的锡锡,就要……呜呜!他现在痛得打滚,我……哇呜!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啊!……”
凉气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容妙妙一下子软了身体,支撑不住,滑下沙发,瘫在地毯上,眼泪如注,淅淅沥沥地洒下。
为什么会这样!!
那厢林慧敏还在不停地哭诉,这厢容妙妙听着心脏绞痛,仿佛一把刀捅进去拼命地搅动,痛不欲生。
她该怎么办?谁救救她的宝贝!
容妙妙慌了神,瞳孔涣散地握着手机哭泣。
客卧的方位设得不错,每天都有日光洒入,锃亮一片,秋末凉风吹拂,阳光一烘,室内照旧暖乎乎的,巴适得很。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事,容妙妙倒很愿意伸个懒腰,拾一本杂书,窝在向阳的窗台,抱着柔软的抱枕,舒坦地看书,赏阳。
然而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周身愈发的冷,寒气入了骨髓,刻在灵魂,冷得滑落的泪都凝结成冰珠。
容妙妙已然听不见林慧敏的声音,陷入自己的世界,肆虐的慌乱占满了脑海。
闭上五感的她没有发现贺唯进来了。
贺唯是看监控发现容妙妙在哭,火急火燎跑上楼。
一进房,他就看见容妙妙坐在地毯上,脸色发白,无声地哭,
殷红似滴血的眼角持续不断地溢出泪水,滑过如白雪的脸颊,汇聚成一滴滴……
贺唯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别哭了。”
他走过去横抱起容妙妙,顺势坐在沙发上,挑起她的下巴,默默流泪的容颜倒映在他的眼里。
好不容易养足的精神气瞬间又泄下,花了无数好东西才养得脸色润红,他才转头不看几天,怎么就一下子又变回了惨白惨白的。
可怜见的。
本就没多少肉,再瘦下去就真的只剩皮包骨了。
贺唯瞧她哀恸地神色,坚硬的心终于软和了一点,凝着她的视线温柔了好多,指尖轻柔地擦拭掉她眼角挂落的泪珠。
温热的触到指尖,贺唯心如浸在酸酸涩涩的温水里,不知什么滋味,眼神倒是越来越温柔了。
“别再哭了。”他捧着精致的小脸,叹息:“说吧,发生什么了。”
这段时间的训练很有成效,贺唯的接近,容妙妙的身体已经不再会反应过激。
所以贺唯抱她起来,她一时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见他的询问,惊吓的收回去的泪又渗出来。
“我儿子中了奇毒!医生说或许没,没法救了。”
“我,我……”容妙妙悲痛地抓着贺唯的衣服,仰着头,哀求地望着他:“求你,让我去看看他吧!”
贺唯与她对视,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期许,他沉默了。
这件事,他昨天就收到消息了,但他过耳就忘了。
华熠的儿子中毒了,快死了,关他什么事?
贺唯毫无同理心地想着,又不是他儿子!
转头吩咐人屏蔽了林慧敏等人的信息。
虽然不清楚林慧敏怎会能打电话进来,此时暂时不说。
且说他看见容妙妙为容安锡慌得毫无理智,竟为了求他,任由他抱着,还罕见地亲近自己。
他本该开心的,然而一想到是因为容安锡,华熠的儿子。
他软化的心一刹冷硬如磐石。
放她出去?
然后借着儿子生病,和该死的未婚夫华熠见面吗?
她觉得他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哈!休想!
贺唯温柔的眉宇顷刻染上了寒霜,眼神死寂地暗沉没有一点光,狠心般地拒绝。
“求你!求你!”容妙妙一见此,焦急地手抓得更紧,不愿意放弃,继续乞求:
“我保证就看一眼!我会乖乖的,绝对不会乱跑!”
贺唯抿着凉薄的唇,神色晦暗不明,没回复,她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
容妙妙惴惴不安,一时没了头绪,只好把自己不多的筹码拼命地洒出去,
自由,肉体,婚姻这些能交换的东西,只要能让她出去,她都能抛,以后贺唯说东她绝对不去西。
可她说到口水干了,泪流干了,贺唯只是看着她。
冷然到最后,他说:“不行。”
容妙妙愣愣地看着他,血液逆流,从脚冷到头。
这样他都不答应,她还有什么能出售的?
容妙妙的心冷如冰块,肺部仿佛塞满了棉花,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该怎么办?
锡锡!妈妈该怎么办……
贺唯听着容妙妙抛出来的筹码,暗自嗤笑。
自由?没有他的允许,她还不是只能乖乖呆在他的手掌心里,在他的地盘,她的身心自然是归他所有。
至于婚姻,呵!她本就是她的妻,即使现在解除了婚约关系,但只要他不承认,或者假时日带她去办理一下不就行了。
她所说的东西,原原本本就是他的,何来筹码可言啊!
他当然不为所动。
如果她能保证会重新爱上他,他可能会心动一下,其他的,呵!
容妙妙呆滞地松开贺唯的衣服,手还没滑落,一只宽厚的手掌接住,顺势抓住。
贺唯手指轻挑,抬起她精致的小下巴,见她一副天塌下来的不知所措的神情,倒是大发善心一次。
他漠然地说:“虽然你不能出去,不过我会让王医生去给他治病。”
容妙妙听到‘王医生’的名号,骤然醒神,对啊!王医生医术好,又有‘回手妙春’的神医称号,他一定有法子治好锡锡的病!
想通这些,她猝然挺起身,红肿着眼,激动地攥着贺唯的手臂,“好!我不出去!让王医生去!”
说完还不够。
“让他现在就去!”她跳起来,推搡着贺唯,急色道:“你去喊人!”
贺唯不紧不慢地起来,捏了好几下容妙妙的手,才依依不舍放开,慢悠悠在她的催促下出了房门。
容妙妙仿佛是一棵快要枯萎的花苗,瞬息得到神露,枯木逢春。
她急不可待地在房间转圈,两手相握,神情焦躁。
虽然知道王医生医术很好,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呢?万一锡锡中的毒,王医生也从没见过……
容妙妙一联想到这里,就猛甩头,用力打一下脑袋!
啊呸!不会的!不会的!锡锡不会有事!
容妙妙焦心地虔诚地祈祷,各方神明,请保佑锡锡平安无事,求求你们了!成了后,我一定会多多做善事!
她东西方的神明、神仙都不放过,全都呢喃一遍。
良久停下来,才听到手机传来的声音。
她拿起掉在地毯上的手机,才发现和干妈的通话还没有挂断。
难道刚才发生的事,干妈都听到了。
容妙妙一脸焦急,喊一声干妈!
意料之中,林慧敏勃然大怒:“太过分了!贺唯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他怎么能那样对你!”
“他根本不是人!他丧尽天良啊!你都那样求他了!他都不肯心软半分!真是蛇蝎心肠!……”
怒骂下,还参杂着华熠和徐长宇等人的劝慰声,容妙妙是心暖又酸涩。
“干妈,算了,他能让王医生去看锡锡,已经够了。”
“可!”
容妙妙赶紧掐断她的话头,转移话题:“干妈,锡锡怎样了。”
林慧敏顿一下,语气低落了下去:“刚才医生来打了镇痛药,睡着了。”
容妙妙顿然心痛不已,原本想和儿子说说话的想法都消了,鼻子酸酸,“好,让他睡吧,等王医生过去,肯定有办法的。”
她说话的鼻音很重。
林慧敏一听,就知道她哭鼻子了,心里头也酸涩不已,嗯地应一声,并叫她注意身体。
容妙妙吸吸鼻子,应了。
正这时候,林慧敏那头传来护士的声音,容妙妙噤声。
片刻林慧敏才同她说,安锡要去试新药了,她要去陪着就不和她打电话了。
容妙妙应好,并叫林慧敏待王医生诊断完,同她说一声结果。
林慧敏自是道好的。
挂断手机之后,容妙妙焦虑越堆积越重,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几乎是度日如年,巴不得一下接到林慧敏的电话。
她煎熬地等了大概大半个小时,林慧敏的电话打了进来,容妙妙忙不迭地接通。
“干妈!怎样!”
“曼曼!不行!王医生也没法子!……”
“嘭!”手机再一次摔落,这一次掉在窗边的地板,没有铺地毯,手机掉落地面发出好响的声音。
林慧敏再说什么,周遭发生什么事,容妙妙都听不见了,脑袋一片空白,眼泪不受控制地稀里哗啦地涌出来。
她心脏如刮骨似的痛。
为什么啊!有什么苦难就冲她来,为什么要牵扯着我的孩子。
我的锡锡啊!妈妈该怎样才能救你!
……
一楼书房。
“那破小孩身上的毒谁下的。”贺唯捻着飞镖,漫不经心地在手指间转。
蝎子看一眼,猝地低头,怕飞镖就朝他掷来,反应过来听到贺唯的问的话,神色怪异。
“额……崔敏敏。”
“嗯?”贺唯不记不相关人士的名字,尤其是被料理之后的人,在他的心里已经是死人了。
他心情不大好地瞥眼蝎子。
蝎子顿时知晓,他们的当家这是忘记崔敏敏是谁了,心神领会地提醒他:“崔家女儿,皇冠酒店那女的。”
蝎子一说皇冠酒店,贺唯就记起来了,毕竟那次经历,简直就是贺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污点。
贺唯一想到那些破坏心情的画面,内心的暴戾成倍地增加,眼神犀利,手一 掷。
“嘭!”飞镖咻地飞出,扎在墙上。
嗡嗡不断息响。
蝎子暗中咽下唾沫。
“人呢。”贺唯冷声问,活有秋后算账。
蝎子粗壮的脖子一缩,吞吞吐吐:“额……嗯……死……死了……”
贺唯眼神一凛,竟然死了!便宜她了!
“还有呢!”贺唯道。
蝎子:“据调查,崔敏敏是通过一个大老板的推荐进入了这家幼儿园,成了园内的帮厨,但追查发现,那人凭空消失了。”
“至于毒药,她应当投在了孩子的午饭里,因为除了那孩子,园内有好几个小孩在昨夜一起中了毒。”
贺唯倚坐在桌面,散发着冷气,阴沉地听着蝎子的汇报,最后敲着桌子,想到关键点。
崔敏敏本来是关在东郊小楼的,她出现了,这就侧面表明有人去了那里救出了她。
或许她一个。
而去救人的人选,贺唯心中也有了名单,不外乎贺信。
怪不得翻遍j是都找不到他呢!原来躲在他的地盘了。
灯下黑。
果然是好计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