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妙妙在他极具侵蚀的目光下,堪堪唤回萎靡的神志,呆木一下才慢一拍地转开脸。
病床右侧正对着窗户,帘子没拉上,窗开一半,凉飕飕的秋风卷袭进来,扑到她单薄的身体上。
即便盖着薄被,她仍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好像很冷的样子。
她凝着窗外阴沉下来的气色,无气无力地道:“你答应我,不动他们的。”
贺唯冷哼一声,“是吗,我怎不记得了。”
“你!!”
一个晴天霹雳直朝头劈下,容妙妙瞠目结舌地回望贺唯。
他怎么能反悔!
贺唯好似看不到她不可思议的眼神,冷眸淡淡扫过她颤抖的身子,不晓得是气的,还是冷的。
冷的吧,贺唯冷心冷肺地想着。
他跳开对视的视线,走到窗边,一把拉上窗户,并将病房内的温度调高两度。
容妙妙攥紧被子,盯着他一系列的举动,在他回眸,她凝神一句一顿地说:
“我不管你是真的忘记,还是假的忘记,你曾答应过我会放过他们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贺唯拿着调控器,闻言冷峻的脸庞流露几分冷笑,“我就出尔反尔,你又能怎样!”
“你!无耻!”容妙妙气得苍白的脸浮起潮红,杏目怒瞪。
“无耻?”贺唯哈地嗤笑,一想到容妙妙的过敏原是他本人,一股子的暴怒烧尽了理智。
他狠厉道:“我高兴,你要星星,我都给你摘!惹我不高兴,我就把他们当你的面撕碎!!!”
“要不要试试!!”
他的音调低哑,眼神阴翳无比,那抹妖异的红又爬上眼角,浑身气息变得危险至极。
“!!!”容妙妙心神一跳,潮红的面色一刹褪光,身体蜷缩得更紧,惶恐地咬紧红唇,一言都不敢发。
房内冷寂和惊惧攀升。
“哈!”贺唯嗤笑。
“嗯?说啊?怎不说了!说啊!!!”
煞气冲破他身体内部,缭绕在他的四周,一霎令他看着就如同一个行走的以杀止杀的修罗,面目狰狞又狠厉。
低吼一声,他当着容妙妙的面把调控器捏的稀吧碎,一把甩在地上,几片塑料碎片滚到床边,碰上床柱子才停下来。
容妙妙白着脸,惊骇地缩到床头的另一边,紧抓着蓝白纹的床单,指尖捏的发白,戒备又惶惶不安地盯着贺唯。
贺唯在外头板着的冷脸,在面对紧防住他的容妙妙,立马破功。
被气的!
他此时此刻瞅见她这副表情,只恨不得立即喊人押着华熠他们过来,真的当她的面,把他们一个个地暴打一顿。
可她那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时,泫然欲泣的模样,他暴虐的神志又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顷刻凝结成冰,冻醒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别过阴沉的脸,胸腹剧烈地起伏,可见余怒未消,不过室内窜腾的戾气倒是逐渐消散了。
容妙妙方才合着眼,惊恐得大气不敢喘,屏息待感受到逼仄的气压冷却才睁开眼,眼圈被逼红了一周,映衬着脸色更加的惨白。
她攥着拳,语调尽量保持冷静,直视贺唯的侧影,问:“你到底想怎样?”
真的非得她死不可吗?
容妙妙凄凉地垂下眼,悲恸地想着,要是她死能护亲朋们的安全,她死又如何啊!
好过现在人身自由都捏在贺唯的手上,受制于人。
“我想怎样?”贺唯冷薄的唇牵起,凝视着神态惶然的容妙妙,“那就看你能为他们做到什么程度了。”
容妙妙咬唇,沉默一会缓慢问:“做什么。”
贺唯似笑非笑,来到床边伸出手,容妙妙觑着眼前的大手,咬咬牙,把手搭上去,贺唯一把抓住。
他抓得很紧,容妙妙手有点痛,但她咬着牙没吭声。
贺唯冷眼落在相握的手,片刻松开,捏着容妙妙细滑的手指,片刻眼睁睁地看着手背浮起一层薄红。
他眼中的冷色又深了几层,俯看着她忐忑不安的棕眸,“治疗,直到你对我不再过敏为止。”
他知道了!
容妙妙一惊,顺着他的手看去,她的手背泛了红,过了没多久又长了点点红疹遍布在上面。
证据确凿。
贺唯掠过她抿紧的无血色的唇瓣,松开了手,直起身,俯视她:“你什么时候好,我就什么时候放过他们。”
容妙妙条然屈起手指,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贺唯瞥见,暴躁又翻了一层,心硬了,忽觉给的时间太长了,转而又反悔改口:“不!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还不能好,别怪我心狠手辣!”
此言一次,容妙妙彻彻底底白了脸,比初刷的白墙还要苍白。
他都这么说了,她能怎么办!
容妙妙凄切一笑,垂眼无力地点点头,接受这个悲痛的命运。
接下来,容妙妙便在夏凉封制定的脱敏计划,每天和贺唯接触。
她如一个木偶,乖乖地配合,即使被折磨得生生瘦了十几斤,瘦的都快脱相了。
终于有了好的进展。
贺唯抱着她十几分钟,她都只是皮肤发红,有点点痒,产生了轻微的症状。
同样被威逼不成人样的主治医生夏凉封老先生,见到这个可庆的结果,老眼发红,泪水哗啦啦地流,老欣慰了。
他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心理医生,天天被一个冷煞的男人逼迫治病,他容易吗!
而憔悴了许多的容妙妙也同时向贺唯提出兑现承诺,在之前连被贺唯抓着手,她都生生忍下不甩开。
贺唯揉捏着手中的柔荑,对结果同样很满意,心情不错,瞅她二十来天难得露出一个好脸色,也心软半分。
便冷傲地颔首应下,蝎子在病房内,当着容妙妙发光的棕眸发下了任务。
容妙妙心口的石头减轻了一点点。
虽然治疗初见起效,但仍没完全好。
贺唯不急,见容妙妙身体状况愈发不好,减缓了治疗的进程,托王医生给容妙妙调理身体。
容妙妙怕触怒贺唯,又牵连亲友们,木然乖顺配合,该吃该睡。
两天后,气色好了不少。
恰时吴媛媛又来探病了,容妙妙从她的口中得知,秦逸冰回了y国,刘学旭的丑闻一夜翻牌,华熠也从局里出来了。
最后一口浊气呼了出来,然后生了一场大病,身体状况垮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