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看着劈头盖脸的家伙什,纷纷举手躲避,当混乱结束,他们再想找李廷栋时,发现三人已经不见了。
原来就在混乱的当口,有一青衣人偷偷凑到李廷栋身旁说道:“我就是报信之人,快随我来,我有一安全点让你们藏身。”
已经走投无路的李廷栋唯有相信他,郑汉明负重伤没有再战之力,而且急需医治,况且如果对方真要加害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必要向自己提前报信。
“好,我们随你走。”李廷栋略加思索,当即对那青衣人答应道。
李成栋和小六子扶着伤势严重的郑汉明一路跟着那青衣人来到城南的一个偏僻小院。
众人进到小院之后,李廷栋见郑汉明伤势严重,立即央求对方赶快请大夫过来救治,这青衣人却说道:“不好意思,我家主人交代的是救李知县一人,其他人的死活不在我的计划内,况且此时去请大夫,无异自投罗网,我可不敢保证大人的运气会如刚才那般好。”
这青衣人话说的虽然十分客气,可却毫无商量的语气,李廷栋看着昏迷不醒的郑汉明,心里一阵绞痛,郑汉明为救自己而伤,如果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咽气,纵使李廷栋逃得一条性命,恐怕这后半辈子都得活在自责当中。
只是这青衣人说的确实没错,既然杜家叔侄已然撕破脸,那必然对自己的追杀是不死不休,如果自己敢去叫大夫,对方顺藤摸瓜就能摸到这里,到时候自己这三人依旧是死路一条。
“你这有针线、烈酒,盐和金疮药吗?”李廷栋沉思片刻,既然不能找大夫过来,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李廷栋有段时间痴迷贝爷的《荒野求生》,学过一些急救措施,此刻唯有希望贝爷没有忽悠自己。
“这几样东西倒是有。”那青衣人见李廷栋不再要求找大夫也就放下心来,况且这几样东西倒是寻常,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普通人家基本上都备有。
“那就赶快拿来,顺便烧一大盆热水,针线要放到开水里煮,水一定要开。”李廷栋当即吩咐道。
趁着那青衣人去准备热水、食盐和烈酒等物,李廷栋找来一把剪刀绞开了郑汉明的衣服,看到郑汉明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口,李廷栋一阵心痛,说到底这伤可是为自己而负的。
不消片刻,那青衣人用铜盆端来一盆开水,放下开水之后从怀里掏出食盐等物。
当然一切准备齐当之后,这青衣人并未离去,而是想看看李廷栋到底如何使用这几样东西治理郑汉明的伤口。
李廷栋先将食盐撒入开水之中,由于不记得配比,李廷栋只能多加上一些,待水凉了一些后,李廷栋吩咐小六子扶好昏迷不醒的郑汉明,自己则用这盐开水开始细细的擦拭郑汉明身上的伤口。
郑汉明其他部位的伤口不过是小伤,擦洗之后上点金疮药就行,关键是后背那一到数寸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让郑汉明感染身亡。
李廷栋先用盐水和烈酒反复清洗了郑汉明背后的伤口,等到清洗干净之后,李廷栋这才用针线缝合,电视上看来挺容易的一件事情可真要实际操作,李廷栋才发现这玩意是真的难,毕竟两辈子都没用针线补过衣服,更不用说缝伤口了。
只是即便千难万难,李廷栋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到最后伤口虽然缝合好了,可这模样却实在不敢恭维,针脚杂乱,让人看了着实难受,丝毫没有专业外科大夫那般规整。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缝合完毕之后,李廷栋再将金疮药仔细的撒在伤口之上,最后用煮开过的布条细细包扎起来。
忙完这一切,外头的天已经大亮,这一晚总算是熬过去了。
一路的追杀让李廷栋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再加上刚才这一番忙碌,李廷栋都还没顾得上问清对方的来路,对方先是预警让自己逃出县衙,然后又在李廷栋走投无路的时候领着他到这小院躲避。
虽然有句话叫大恩不言谢,可李廷栋得弄清楚对方帮自己到底意欲何为,当下对那青衣人客气的说道:“多谢援手,还望告知你家主人姓名,来日我必当亲自向他道谢。”
“李知县不必如此客气,我家主人乃是大人旧相识,请李知县稍作休息,待会他亲自过来与你商议大事。”青衣人说完躬身出了房间。
“旧相识?”李廷栋一听有些纳闷,自己在太和没有熟人啊。
想来想去,李廷栋实在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多想,既然对方说待会过来商议要事,倒不如耐心等待片刻,等对方来了自己一看便知。
“公子,郑家官人开始发烧了。”正在这时,小六子突然对李廷栋惊呼道。
李廷栋一听顿时暗叫了一声不好,随后在用手在郑汉明的额头上摸了摸,确实是有些烫手,再看看郑汉明的脸颊也有些潮红。
很明显这是受伤后发烧的症状,出现这种症状很可能是伤口感染所导致,如果在后世一支抗生素打下去,就可大大缓解,但这个时候别说抗生素,就连中药都没的喝,如果任凭郑汉明就这样烧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你去找盆凉水,再找块毛巾来。”李廷栋立即吩咐道。
待小六子找来凉水和毛巾之后,李廷栋先将毛巾浸入水中,然后拧干敷在郑汉明的额头上,在没有有效治疗手段之前,李廷栋只能用这土办法将郑汉明的体温给降下来。
李廷栋从来不信命,可在这个无助的时候,李廷栋只能祈求满天神佛保佑郑汉明平安。
也许是李廷栋的诚心感动了满天神佛,也许是李廷栋的这个土办法发挥了些许作用,也肯能是郑汉明本就身体强壮,郑汉明的体温没有继续升高,虽然依旧昏迷不醒,可李廷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廷栋这口气一松,整个人立即就垮了下来,原来自从昨天晚上开始,李廷栋的脑子始终在紧绷的状态,如今稍一松懈,疲惫感瞬间袭来,实在忍不住的李廷栋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梦之中的李廷栋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追杀途中,无数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法蜂拥而来,郑汉明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知生死,黑衣人提着长刀一脸狞笑的朝自己杀来,眼看对方就要手起刀落之时,李廷栋突然被惊醒。
惊醒过来李廷栋长舒一口气,好在是场噩梦,还没回过神来的李廷栋发现屋内多了两个人,原来是青衣人领着他家主人过来了。
“打扰大人休息,还望大人海涵。”那青衣人的主人见自己进门的声响吵醒了正在休息的李廷栋,当即歉意的说道。
李廷栋定睛一看,发现这主人不是别人,乃是太和县主薄丁乐和,回过神来的李廷栋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
如今在这太和县,能从杜桑林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救下来的人除了丁乐和还能有谁?只是这丁乐和一向是杜桑林的人,为何他会对自己伸出援手?
“丁大人客气了。”李廷栋当即上前一步躬身致意,尔后借着说道:“丁大人救命之恩在下没齿不忘,只是我心中有个疑问,还望丁大人不要见怪。”
“大人是想知道我为何出手救你吧?”丁乐和丝毫不介意李廷栋的直接,反而是微笑着反问道。
“还望丁大人如实相告。”李廷栋也不藏着掖着,如果对方想对自己不利,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说是为了公道,大人信吗?”丁乐和说完眼睛直盯着李廷栋。
“我信,可丁大人自己信吗?。”李廷栋一听这话就觉得太假,若是心存公道,那这十几年来你的公道之心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说公道,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子嘛?
“哈哈,开始我也不信。”丁乐和非但不恼,反而哈哈笑道,笑完之后对李廷栋继续说道:“若这天下有公道,哪里会让杜桑林在太和为祸这么多年,若这天下有公道,我这老头子也该去见阎王爷了。”
“但这人一上了年纪,我反而信了,回头看看自己这些年干的事,我有些后怕,不是怕自己死后不得安宁,而是怕我死后丁家被满门抄斩。所以想和大人结个善缘,日后大人若是在太和执掌大权,还望放过我丁家一家老小。”
丁乐和上次劝杜桑林放手无果之后,就打定主意不跟杜桑林一条道走到黑,所以昨日接到有人意图谋杀李廷栋的消息后,立即发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一个给丁家留条后路的机会,所以丁乐和才会发动力量救下李廷栋。
“为何是我呢?”李廷栋还是有些不相信,丁乐和的良心早不发晚不发,偏偏等到自己来了太和县之后就发,这也太巧了吧。
“因为我在大人身上有一股朝气,朝气意味着未来意味着希望,而我已经老了,身上只有暮气,我不想再折腾了。”丁乐和上次劝说杜桑林放手无果之后,为保一家富贵只能做两手准备。
“好,我若能主政太和,定保丁大人一家富贵,如有违背,犹如此筷。”李廷栋当即折筷为誓道。
所谓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要懂得如何妥协,就好比现在,为了能扳倒杜家,李廷栋没有理由拒绝丁乐和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