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龙率两万大军前来,连日攻城无果虽有折损,可大营之内尚有数千士卒,不过昨夜一战,仅存的士卒或死或逃,李廷栋抓到的俘虏不过两千余人。
相比于活生生的俘虏,流民军大营之内的尸体和财物更是一笔不小的收获,按大明律法,斩首一级可获银十两,官兵们割下昨夜被斩杀敌军的首级,待会要带回县衙用石灰腌好,来日上报朝廷才有封赏。
当然大营之内的兵器甲仗也不能错过,不过流民军一向以劫掠为生,士卒着甲的概率不大,经过清点不过得到上好的甲具五百多套,虽然在刚才的战役中略有损伤,带回去修补之后还能使用。
其余的刀枪兵器更是不堪再用,对于这些破烂货,李廷栋也丝毫不嫌弃,刀枪能修复当然最好,若是不能修复也是上好的铁料,如今铁器稀罕,这些废旧的兵器刚好可以回炉重造。
九条龙随高迎祥从北至南一路劫掠而来,所货金银之物都是随身携带,昨夜九条龙万没想到此战他会输的如此之惨,营内财物俱没有转移。如今九条龙的老营被李廷栋一锅端了,这一大笔财物也就成了李廷栋的囊中之物,仔细清点之后光现银就有八万余两,还有一大笔金石玉器,可谓一笔不小的横财。
怪不得人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战争是最好的发财手段,当然前提是你能打赢战争,若是李廷栋此番失败,此刻享受战果的该是九条龙了。
李廷栋虽得了这笔横财,可接下来需要花钱的地方更多,八百新兵折损了两三百人,光是抚恤金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况且接下来还有整顿军务、购买粮草、发放奖励,每一项都需要巨大的资金支持,这笔横财刚好结里李廷栋的燃眉之急。
除了金银和首级,最让李奕感到惊喜的是整个大营之内收集到了三百多匹上好的的战马,九条龙乃是陕西马匪出身,营内马匹乃是从河套地区采购而来,黄河九曲唯富一套,河套地区水草丰美,所养马匹神俊无比,江南地区豢养的马匹与它一对比就变成野骡子了。
三百多匹上好的战马可不是用金银能衡量的巨大财富,江南缺好马,纵使有钱也难在江南地区购得如此上好的战马,有了这三百匹战马,李廷栋就能组建一支小型的骑兵部队。
胜利来之不易,士兵们也就格外珍惜这用性命换来的战果,整个流民军大营但凡能拿的走的,李廷栋就全部搬回太和县城,纵使士兵们手脚麻利,可一时半会也难以一次性搬完,李廷栋不得不留下一部分人员看守营地,自己则率领先头部队返回太和城,剩余部分则让城内民壮即可。
李廷栋一马当先,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返回太和城,行至半路,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正在前方等候,郑汉明催马上前一瞧发现正是昨夜在战场上消失的柳亚彪一行人。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将这贼首给你抓回来了。”柳亚彪待李廷栋走近后激动的禀报道。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鬼点子多,果然被你给抓到了。”李廷栋闻言跳下马鞍,见柳亚彪押着一行人正在阵前等候,想必是自己的计划已然奏效,当下一把抓住柳亚彪兴奋的说道。
“哦,原来一切在大人的计划当中,我说九条龙遁去大人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早就留有后手。”一旁的郑汉明此刻方知刚才李廷栋的话语是何意思。
“哈哈,这个功劳应该记在亚彪身上,昨夜瓮城之战前夕,亚彪就与我商议,可派一支伏兵埋伏在半道,专门截杀溃败之敌,我考虑过后觉得此计可行,专门让亚彪领了一支队伍出城。”李廷栋此刻方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说说你是怎么捞到这条大鱼的?”李廷栋拍了拍柳亚彪的肩膀后问道。
“我在太和通往敌营的大路上遍插火把以作疑兵,这老小子被火把一惊,骇的不敢走大路,想抄小路返回敌营,可我早在小路上挖好了大坑等着他。”柳亚彪见李廷栋如此夸赞于他,一脸通红的介绍道。
“哪个是贼首九条龙?”李廷栋被围了这么多天,还真想见一见这未曾谋面的对手。
柳亚彪身后一小兵押着一条五花大绑的壮汉上到前来。
九条龙乃是纵横天下的巨匪,死在他手下的朝廷命官不下十人,如今李廷栋一个小小县令自然不放在眼里,可他忘了有句话叫成王败寇,如今李廷栋胜了,他这个阶下之囚可没资格耍什么威风。
“你给我跪下。”
小兵见九条龙还在这耍横,一脚踢在他脚弯处,九条龙吃痛不过只得跪倒在地。
“你就是九条龙?”
李廷栋方到此时才看清了这天下巨匪的真实面貌,此人是典型的陕北汉子,阔额宽腮,下巴浑厚,高大的身材配上粗犷的五官,倒还真有几分流民军头领的威风,不过此人眼角的凶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果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巨匪。
“叫爷爷作甚?落到你手里爷爷自知活不了,有种的给你爷爷一个痛快,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九条龙知道眼前的这人正是太和知县,挣扎着就要起身和李廷栋拼命。
“败军之将,敢对我家大人无礼?”郑汉明把枪尖抵在九条龙的脖子底下,大声呵斥道。
“汉明,不可鲁莽。”李廷栋生怕郑汉明一激动就把这巨寇给一刀结果了,要知道一个死的九条龙和一个活的九条龙价值可差太多了,自崇祯二年起,这匪是越剿越多,越剿越大。
九条龙虽比不上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这般天下闻名的流民军头领,可此人也是十三家流民军首领中的一员,当日荥阳大会他可是在场的。
这次流民军南下所过州县无不糜烂,特别是皇陵被毁中都被焚,大明至尊崇祯皇帝乃至整个大明朝廷可谓丢尽了脸面,如今这九条龙不正好是块最好的遮羞布嘛?
对如今灰头土脸的崇祯皇帝而言,还有什么能比一个活生生的流民军首领更好的礼物嘛?可以断定,李廷栋一旦把九条龙献上去,崇祯皇帝对他的封赏绝对不会吝啬。
逢此乱世,生灵涂炭,要想尽快结束这个乱世,李廷栋需要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而九条龙就是他最好的一块踏脚石。
“你若是为民请命,替天行道,今日被俘还当的起一句英雄,可你一路南下破城池、杀百姓,为一己私欲而祸天下,这世上有多少无辜百姓因为你而家破人亡,你还有脸提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还告诉你,十八年后你还敢造反,我一样把你给灭了。”李廷栋面对这等大放厥词的乱匪,丝毫不留情面的大骂道。
“你?”九条龙被李廷栋这么一骂,顿时急的血气上涌,再加上昨夜背上的箭伤一直未有包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也昏死过去。
“带回去好好诊治,务必留他性命。”李廷栋见状立即吩咐道。
随着贼首九条龙的落网,太和之围终于告一段落。
李廷栋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返回太和县城,城头上聚集的百姓见李廷栋凯旋而归立即欢呼起来,太和城被围多日,百姓们整日提心吊胆,早就困顿不堪,此番李廷栋一举攻破敌军大营,这太和城内的百姓终于可以安心了。
百姓们自发的涌上街头,敲锣打鼓迎接着他们的英雄归来,李廷栋骑在马上,享受着这属于他的荣光,自第一天到任起,李廷栋就在为守住太和城而努力,太和城数万百姓的安危系与他李廷栋一身,这种压力实在大的难以想象。
纵使面对如此大的压力,李廷栋还是咬牙挺了过来,巨大的压力也让李廷栋在这段时间内急剧的成长起来,经此一役,李廷栋收获颇多,从排兵布阵到抗压能力,都不可与以前同日而语。
当然,在这场艰苦的战役里,李廷栋可能也收获了爱情,入城之后,李廷栋早就注意到了有个倩影在城门口等着自己。
李廷栋双脚一夹马腹,来到那倩影跟前并不下马,只是俯下身子伸手把那倩影拉上马背,尔后迎着众人的目光返回县衙。
李廷栋怀中的佳人不是别人,正是守候许久的柳如是,昨夜李廷栋率军出城,柳如是得到消息后一直忐忑难安,唯恐李廷栋有什么闪失,一大早就在城门口等候李廷栋的归来,如今见到李廷栋安然归来,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马背上的柳如是羞的满脸通红,纵使在红尘中打滚了这么久,可李廷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上马背,还是让她有些难为情,不过李廷栋那并不厚实的肩膀反而给人以一种无比踏实的安全感。
柳如是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击碎了,这幸福感来的太快太激烈,让她有些沉醉其中,以至于到了衙门口还没反应过来,李廷栋率先跳下马背。
反应过来的柳如是看着马背下伸出双手的李廷栋,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她相信那个男人有能力接住自己,接住自己这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