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城门重地,何人敢在此持械斗殴?”
就在两拨人正要开打的时候,城内冲出一伙军士将两拨人尽数分开,原来城门口守卫见状不对,立即跑进城里向城内主管城防的校尉汇报,校尉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如今钦差大臣洪承畴的行辕就设在颍州城内,若是此刻在颍州城门口发生械斗,一旦传到钦差大臣的耳朵里,那整个颍州官场都不用混了。
小小校尉一到城门口就发现了正要火并的两伙人,看到这两伙人穿衣打扮,这小校尉只觉这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很明显这两伙人都不是普通人,而且其中一伙人还是军士打扮,这架可不好劝,一不小心可能把自己折进去,小校尉当下按住耐心,等局势明朗之后再表态不迟。
“我奉左大帅军令捉拿乱匪,我怀疑这伙人是乱匪派来混入颍州城的细作,你们还不快快将这伙贼人拿下,以免此人对钦差大人不利。”那青年将军见有人出来调停,丝毫不见惧意,反而光天化日之下污蔑李廷栋一行人乃是乱匪细作,当真是无耻之尤,狂妄之极。
“哈哈,转眼间我反倒成了乱匪,成了细作,所谓颠倒黑白,贼喊捉贼今日我算是见到了,不知你们此等作为是你们自己天生的还是你们左大帅教导有方呢?”李廷栋没想到这人能无耻到如此地步,这回算是大开了眼界。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这青年将军听完气急而怒,其实这青年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左良玉的幼子左梦庚,此人深受其父溺爱,一向嚣张跋扈,在整个湖广都无人敢惹,如今听到李廷栋如此说他父亲,当下怒火中烧,定要让李廷栋好看。
“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朝廷一品大员,这等狂徒还不拿下,待会我要问问你们尹大人,这是何道理?”左梦庚见颍州城内的校尉还不动手拿人,当下怒极说道。
那颍州城内的校尉本着双方都不得罪的意思,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看现在的情形,今日此事不分个你死我活恐怕绝不会罢休。
只是这左梦庚虽然嚣张的让人讨厌,可无奈人家有个好爹,奉左大帅军令捉贼,这个连鬼都糊弄不了的理由却能糊弄住他这个小小校尉,看来今日只能委屈一下李廷栋这一行人了,谁让你们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这下倒了大霉可不怪他。
小校尉见左梦庚发怒,当下也不含糊,立即吩咐手下士卒就要上前捉拿李廷栋一行人,免得左梦庚的怒火撒到他头上。
“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大人乃是朝廷命官,你们胆敢捉拿朝廷命官?”不等李廷栋发话,一旁的铁牛抽刀喝住正要上前拿人的军士骂道。
小校尉一听立即止住脚步,喝令自己的手下退了回来,对方是朝廷命官,若是自己真动手了,这罪过可就大了。
“狗屁朝廷命官,这伙人形迹可疑,先拿住他们细细拷问再说,出了事自有我们左大帅担待。”左梦庚身旁的亲兵头领叫嚣道。
那小校尉一听有人愿意背这个黑锅,心里这石头也就落了地,真要抓错了人自有左良玉去处理,事后也追究不到他身上,当下又吩咐手底下的士卒提刀上前,不过他也不打算亲自拿人,只是将李廷栋一伙人缴了械之后交给左梦庚处置即可,至于后面的纠纷那也是你左大公子的责任。
“本官乃是太和知县,受颍州知州尹大人所请,来这颍州城商讨军事,可今日这一番遭遇,我要当面问一问你们尹大人,难道这就是你们颍州城的待客之道?”天色已晚,李廷栋被堵在这城门口耽搁了许久,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已经磨没了。
这小小校尉听到李廷栋发话,立即又让手下人撤了回来,李廷栋自称是奉了尹梦鳌的邀请来此商议军事,若是自己让人将尹梦鳌的客人抓了,尹梦鳌要是知道了此事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去你妈的,早知道你们靠不住,到最后还是要我们自己动手。”左梦庚声旁的亲兵头子见状知道这颍州城内的校尉是不会动手了,当下就要自己亲自动手拿人。
“什么时候这颍州城变成了左大帅的辖区了?难不成左大帅的威风可以耍到这颍州城来了?”李廷栋虽是淡淡的一句话,但可谓是杀人诛心,左良玉的辖区在湖广,如今左良玉的人在颍州拿人,是不是这手伸的太长了一点?
这小校尉一听李廷栋话后,立即让人将左梦庚一行人围了起来,阻止他们逞凶。
这颍州城的知州乃是尹梦鳌,此番就算钦差大臣驾到,也是听那钦差大臣的吩咐,这颍州城什么时候轮到他左良玉来做主,若是任凭你左良玉的人在此拿人,那自己回去如何向颍州城的主人尹梦鳌交代?
来来回回间,这个小校尉已经反复折腾了数回,在抓于不抓间来回徘徊,可真当得起一个明朝变色龙的称号。
城门口的局势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双方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只能隔着颍州城的守军对峙。不过好在这个尴尬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城门口的骚乱很快传到了颍州衙门,颍州通判赵士宽领着大队人马来到城门口查看情况。
“李大人,你怎么在这?尹大人可是等了你一下午了。”赵士宽一到现场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李廷栋,当下客气的招呼道。
“没办法啊赵大人,这颍州城难进,我这朝廷命官刚进了这颍州城就变成乱匪贼人,有人要将我拿去请功呢!”李廷栋见赵士宽打招呼当下回答道。不过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今日被无端刁难了许久,这语气难免就硬了几分。
“这颖州城谁敢阻李大人的大驾啊。”李廷栋话中带刺赵士宽岂能听不出来,可李廷栋的话即便再不好听他赵士宽也只能忍着。
抛去李廷栋与尹梦鳌的关系不谈,即便是个普通的朝廷命官来到颍州,作为颍州城的半个主人,他赵士宽也有义务招待好,如今还未进城就无端遭人刁难,不光打了李廷栋的脸,更是打了他这个主人的脸。
“怎么回事?”赵士宽阴着脸扫了一眼身旁的校尉后问道。
这小校尉此刻暗自庆幸,好在刚才没有动手拿人,要不然此刻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当下把双方的矛盾向赵士宽详叙道。
“糊涂,李大人是尹大人请来的贵客,什么时候变成了匪人细作?”赵士宽闻言大怒道,此刻他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的李廷栋为何为生这么大的气,这事搁谁也受不了。
自赵士宽来到现场之后,左梦庚一直处于被忽视的状态,这让一向以天之骄子自诩的左梦庚自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而已,也敢来扫我左家的面子,当下不阴不阳的说道:“事情还未弄清楚,这位大人就贸然下结论,未免有些太武断了吧?朝廷命官怎么了,如今这世道朝廷命官通匪的多得是。”
“左公子,不知你是以左家二公子的身份和我说话呢?还是以左帅麾下的千总身份和我说话?”左梦庚随他父亲一同到这颍州城中商议军事,这几日在颍州城内嚣张跋扈,赵士宽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连朝廷命官都不放在眼里,当下赵士宽脸色一沉,厉声问道。
“以左家公子身份说话怎的?以左帅麾下的千总身份说话又怎的?”左梦庚没想到这赵士宽会如此的不给面子,大庭广众之下会如此让自己难堪,当下怒问道。
“若是以左家二公子的身份说话,那我就劝你带着你的人老老实实的回到营中,这件事我就看在左帅的面子上既往不咎,若是以左帅麾下千总的身份和我说话,那今日这事就就要给李大人更要给颍州城一个说法,你左帅的人凭什么到我颍州城来拿人?难不成我颍州城已经无人了嘛?还是说左帅的军令可以下到我颍州衙门里来了?”作为一个世家子弟,可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不可以不知进退,不识大体,自己身为颍州通判,既然已经发话澄清了李廷栋的身份,那你左梦庚再不服气也得老老实实认栽,再多说一句就是不把自己这个颍州通判放在眼里。
“我要是不走呢?”左梦庚丝毫没把赵士宽的威胁放在眼里,左良玉手握数十万雄兵,莫说一个小小的通判,就连钦差大臣洪承畴都得给几分面子,事到如今已经争的不是李廷栋座下的那匹骏马,争的而是左家的面子。虽然知道自己理亏,可有时候势大压理,就凭左良玉三个字,今日这事他左梦庚就没有错。
“来人,将他们的兵器下了,把人全部带回衙门,让左帅亲自出来评评理。”赵士宽对手下命令道。
“你敢?”左梦庚闻言大怒,自打自己出了娘胎起,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待遇,当下大怒道。
“左公子,请你还是老老实实和我回衙门走一趟,否则若是有所损伤可怪不得我颍州城招待不周。”赵士宽说完大手一挥后让士兵将左梦庚一行人押送至颍州衙门。
“劳烦李大人也走一趟了。”赵士宽转过身来对李廷栋邀请道。
“正好我也要和尹大人汇报,就劳烦赵大人带路了。”赵士宽如此维护自己,李廷栋自然感激在心,当下陪着赵士宽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