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您所描述的一切和副统帅阁下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截然不同!不,您一定是在欺骗我对不对?不,我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小齐格菲尔德揪住自己的头发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困『惑』、『迷』茫、愤怒……当这些情绪被全部叠加在一起时,他整个人便陷入到崩溃的边缘。
“埃尔文,我没有理由编造一段谎言来获取你的信任,因为这些都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任何人随意篡改!”克拉科夫斯基坚定的说。
“什么叫铁一般的事实!”小齐格菲尔德失声喊道:“只要我没有亲眼见到这些事情,我就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他喊到这里时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我明白了!你们肯定是地下抵抗组织成员,为了不让我为那些非日耳曼族裔官兵做出表率,所以你们才故意编出这段谎言来欺骗我!等着瞧吧,我现在就去找人把你们抓起来!”
“那是你的自由,埃尔文。”布日固德平静的说:“但是即便下一秒钟我们会走上绞刑架,我也不会昧着良心说瞎话。”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小齐格菲尔德痛苦的喊道:“像从前一样不是很好吗?求你们了,只要你们答应我再也不提起这些事情,我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友好的相处……”
“不,埃尔文,我们不能昧着良心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克拉科夫斯基摇了摇头:“虽然你父亲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但是我们相信这只是因为他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而德国人却想利用这一点来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你这样走下去了。”
“对,埃尔文!我们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布日固德把双手放在了小齐格菲尔德的肩头:“听着,我们知道让你立刻接受这一切很难,但是我们希望你能够认真的去思考,当然了,你现在不用做出任何回答,等到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些事情。”
小齐格菲尔德沉默良久后,终于点了点头。
“好样的,埃尔文,我就知道我们没有看错你。”布日固德松了口气,接着又叮嘱道:“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把我们告诉你的这些事情说出去,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我知道了。”小齐格菲尔德黯然道。
“好吧,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布日固德在小齐格菲尔德肩头拍了一把,便目送他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去。
“你说,我们这次能成功吗?”克拉科夫斯基面『色』凝重道。
“我想会的。”布日固德同样神情严肃:“因为他是个会用心思考的孩子,只要给他点时间,他就会识破豺狼的骗局。”
“希望这次上天不要让我们失望。”尽管事情的过程比预想中要顺利得多,但是克拉科夫斯基心里却隐约传来一丝不祥之兆,似乎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就在他和布日固德刚刚离去后不久,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却突然从暗处站了起来……
小齐格菲尔德回到寝室一夜无眠,第二天他连早饭都没吃,就独自坐在寝室门前的台阶上发起了呆,拉尼克和卡尔等人以为他这是不愿意离开腓特烈所致,还纷纷上前安慰了一番。
接他们返回格尼斯堡的军车很快就到了,小齐格菲尔德爬上军车,依旧一言不发。但是当军车刚驶出军马场不久,他突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嘶鸣声——他猛地抬头望去,只见腓特烈正在军车后面狂追不止,而他的眼泪也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鲁道夫感觉到了他的悲伤,于是便趴在他脚下,静静地望着远方,直到再也看不见腓特烈为止。
回到了阔别三个月的营地,很多官兵一见到小齐格菲尔德就和他热情的打起了招呼,但是他却无心交谈,而是以身体疲惫为由直接回到寝室里用被子蒙住了头。尽管他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一想到昨天夜里克拉科夫斯基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他的心里就『乱』糟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克拉科夫斯基很清楚小齐格菲尔德这种不寻常的表现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破例给步兵班放假三天,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问题。拉尼克和卡尔对此毫不知情,两人欢天喜的抱着爱犬的跑去玩耍。而伊万、比尔和德米雷尔很快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步兵班中只有莱因哈特仍然是老样子,他一个人牵着布鲁托在营房里四处闲逛。但是正当他走到营房深处那栋废弃的建筑下时,戴维却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布劳恩先生!您知道吗?我昨天夜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什么天大的秘密?你就不会慢点说嘛!”莱因哈特没好气的瞪了戴维一眼。
“是。”戴维胆怯的低下了头:“我昨天夜里发现埃尔文偷偷溜了出去,我觉得很奇怪,就跟在了他身后,结果我发现他竟然和布日固德中士还有克拉科夫斯基上士呆在了一起……”
随着戴维将昨晚自己偷听到的内容一一道来,布劳恩顿时面『露』狂喜之『色』。“喂!你敢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骗我吗?”他迫不及待的揪住了戴维的衣领。
“我发誓!我愿意用生命来担保我绝对没有说谎!”戴维喊道。
“好!”布劳恩恶狠狠的说:“这小子的真面目可算是『露』出来了,这下我看他还有什么资格骑在我头上!”
……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维泽克拿着一份文件匆忙走进了霍夫曼的办公室:“副统帅阁下,这是一封来自格尼斯堡的密报,请您先看看吧。”
霍夫曼接过文件仔细阅读起来,片刻后,他眉头微皱道:“这两个老家伙过去是干什么的?”
“他们原来都是俄国战俘,后来被收编入我军作战部队,在当年的那场暴动中,他们曾经是齐楚雄身边最后的追随者之一,只是由于受了重伤才又当上了俘虏,当时他们被俘后态度非常顽固,说什么也不肯认罪,本来军事法庭已经判处他们死刑,但是由于统帅阁下发布了特赦令,所以才让他们又捡了一条命。”维泽克汇报道。
“哼!”霍夫曼突然『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浪漫主义者总是把飞蛾扑火看成是勇气的象征,但是在现实主义者眼中,这却是最愚蠢的做法。”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是您也应该看到齐格菲尔德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及时上报,这说明他很可能已经对您描述过的那些事情产生了怀疑……”
“不要担心,这种事情早晚都会发生,而我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霍夫曼微笑道。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呢?”维泽克急忙问道。
“是人都有弱点,而埃尔文眼下的弱点就在于他永远都无法抵御身上这套军装给他带来的诱『惑』……”
现在,让我们将目光再次转回到格尼斯堡。在连续三天的闷闷不乐后,小齐格菲尔德终于牵着鲁道夫走出了寝室,来到营房角落那栋废弃的建筑物里。此刻夜『色』已深,建筑物里除了他和鲁道夫之外空无一人,他坐到一处台阶上,用手托着下巴陷入了回忆——从阿伯拉姆到霍夫曼,再到克拉科夫斯基和布日固德,他们每个人关于父亲的讲述都不尽相同,这也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究竟谁才是欺骗自己的人,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将直接关系到自己的未来,但是此刻他却无法将其中任何一个人与骗子的形象画上等号。
“我该怎么办?”他苦恼的盯着脚下的地面,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步兵班的伙伴们在一起训练时的场景,大家彼此支持,互相鼓励,发誓要用热血和汗水来铸就属于自己的军旅辉煌。
一枚坚硬的物体突然莫名其妙的刺痛了他的身体,他低下头,将那枚铁十字勋章取在手中,这曾经是他最引以为豪的骄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自己有可能会失去刚刚拥有的一切。“不!”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这枚勋章,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埃尔文,我刚才在营房里走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你的踪影,所以我猜你一定是跑到这里来了。”克拉科夫斯基走进了建筑物,来到他身边坐下,“还在为我前几天告诉你的那些事情而苦恼吗?”
小齐格菲尔德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现在想清楚答案了吗?”克拉科夫斯基问道。
小齐格菲尔德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认为我在骗你?”克拉科夫又问。
“不,我没有这样想,但是我觉得很困『惑』,因为按理说作为一名抵抗组织领袖的儿子,我无论如何也没有穿上军装的资格,但是他们不仅给了我这个机会,还让我享受和日耳曼人同等的待遇,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小齐格菲尔德黯然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克拉科夫斯基说:“因为要想发动一场侵略战争,仅仅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们必须学会利用我们,但是与此同时,他们又不想给予我们真正的自由,因为那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地位,所以他们才会采取种种卑鄙的手段,而你恰好就是他们手中的一件工具……”
“收起你这种卑鄙的蛊『惑』吧!”建筑物里突然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