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伦并没有因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而『露』出喜悦的目光,因为他的心情既感到惭愧又忐忑不安——一方面他一直把中国人看作是潜在的敌人,然而当危险来临时,这个敌人却对他们施以无私的援助;而另一方面他心中仍然有一丝深深的顾虑,毕竟中国人的护航行动仅限于海上,而能否从陆地上杀出一条血路却依然是个未知数。
艾德伦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德军已经接到了进攻命令——卡尔的第六集团军将从卡尔斯鲁厄地区突破北约防线,然后沿曼海姆至法兰克福一线发动进攻,一旦占领了法兰克福,第六集团军就将兵分两路,一路扑向科布伦茨至亚琛一线,与进攻比利时、荷兰的第一集团军汇合,而另一路则扑向纽伦堡,与从瑞士出发的第九集团军汇合;德国陆军第十集团军和贝尔肯豪森战役集群将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提供支援。
卡尔对克劳斯的这一安排大为不满,因为这样一来第六集团军很有可能把向柏林进军的荣誉拱手让给跟在自己身后的第十集团军,这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因此他暗自做了一番手脚,准备绕过克劳斯的指挥,率领第六集团军直扑柏林。
俄国远征军的先头部队刚一进入比利时境内就遭遇了纳粹空军的猛烈袭击,他们不得不放缓了推进速度,但即便如此,俄军的出现还是大大激励了北约军队的士气,很多官兵都发誓要和阵地共存亡,绝不让纳粹德军轻而易举的突破防线。
眼看中国海军的护航行动取得了效果,英军也加快了撤退速度,每一个码头上都人满为患,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英军甚至抛弃了绝大多数的重型装备。
2014年8月12日,凌晨2点,凡尔登。
克劳斯和博洛宁根双双来到凡尔登旧战场遗址,八月的凡尔登已经有了些许秋日的凉意,为人们带来一丝久违的清爽。
“战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打响了,很多人肯定睡不着,而且眼睛还死死盯着柏林。”克劳斯说。
“您是担心路德维希将军会抢在第十集团军前面扑向柏林吗?”博洛宁根问。
“没错,”克劳斯颔首道:“卡尔的功利心太重,我很担心他一旦开了这个头,在他两侧的第一集团军和第九集团军也会采取类似的行动,到时候我们的战线就会出现缺口,这不仅将导致合围敌军的任务受挫,也会给后续作战带来很多麻烦。”
“自从有战争以来,由于包围圈不紧而让敌军逃脱的战例多的数不过来,但是其后果往往只有一条,那就是逃跑的敌军百分之百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损失。”博洛宁根说。
“我们在凡尔登丢掉了一百五十万人,那几乎是整整一代德国年轻人,而我不希望同样的悲剧继续上演,所以我才决定把司令部前移,便于监督作战。”克劳斯说。
“您的苦心我可以理解,但是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博洛宁根问。
“您是要我卖给路德维希将军一个人情,这样也好在元首面前交待对吗?”
博洛宁根点了点头。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首先从军事的角度来讲,执着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是战略上的大忌,二战末期我们就是因为舍不得放弃占领区的土地,结果落了个一败涂地的结局;其次从个人情感角度来讲,我并不希望路德维希将军把攻克柏林的荣誉也包揽到自己名下,因为他在美国期间不但已经赢得了很多荣誉,而且还因为争夺这些荣誉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他再继续这样下去,军中就会对他形成一种敌视情绪,一旦他犯下大错,人们就会借题发挥,而元首也会因此不得不对他采取非常严厉的惩罚措施,到那时路德维希将军将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我懂了,”博洛宁根点了点头,“您今天特意把我找来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能够去劝说路德维希将军服从大局,我虽然不敢保证能够取得成功,但是我一定会把这些话带给他。”
“但愿上帝保佑,只要打赢了这一仗,我们的孩子们就再也不用藏在见不到阳光的黑暗世界了……”
一连串密集的炮火声突然打断了克劳斯的感慨,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进攻时间竟然提前了十分钟:“这炮声是从第六集团军阵地上传来的,快去让人查查是怎么回事?”
几分钟后,一名作战参谋匆忙跑来报告:“司令官阁下,第六集团军报告说对面的敌人突然向我方阵地发动突袭,于是路德维希将军便提前下达了进攻命令。”
“这个借口简直天衣无缝,就和我们当年在波兰打的第一仗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那时候我们是把一群囚犯伪装成波兰军队,而路德维希将军干脆省去了这一步。”博洛宁根『露』出了一抹鄙视的目光。
“我知道您一直很讨厌路德维希将军,但是他的父亲可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所以我们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走下去。”克劳斯说。
“好吧,那我就跑一趟吧。”博洛宁根苦笑着说。
“记住,这一仗我们必须打赢,否则德国人的血会流的更多……”克劳斯喃喃自语,为凡尔登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痛苦的『色』彩。
在隆隆的炮火声中,纳粹德国军队发动了疯狂进攻,早已疲惫不堪的北约官兵们尽管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是实力上的差距却让他们的防线接二连三的被突破。三个德国集团军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向德国境内推进了三十公里,这一态势极大的震撼了北约上下,雪片般的求援电报飞向盟军总司令部,而罗伊斯对此的回复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不许后退一步!”
“罗伊斯将军,如果我们不能派出战役预备队,那么至少应该允许前线部队通过缩短防线距离的方式来增加防御厚度,但是您却下令让所有部队都在原地死守,这无疑会增加额外的牺牲啊!”
勒布朗激动的拍着桌子,而站在他对面的罗伊斯却面无表情,似乎前线将士的生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后撤根本不行,因为德军的攻势太猛,一旦撤退失去控制,就会演变成灾难『性』的溃退,这将导致正在比利时登陆的英国军队一上岸就陷入被包围的窘境,所以我认为只有原地死守才是最有效的应对方式。”
“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英国部队都撤到比利时至少还需要七天时间,而部署在前线的部队已经连续作战多日,弹『药』和给养都已接近断绝,再这样死守下去只怕会出现更大的危机!”
“不是还有俄国军队吗,”罗伊斯有意无意的瞟了站在勒布朗身后的罗曼诺夫一眼:“要是瓦西里耶夫将军真的有意协助我们作战,那就应该命令已经进入德国和比利时境内的俄军加入防御作战。”
“司令官阁下,根据我们双方事先的约定,我军担负的任务是进入比利时后掩护英军与北约主力汇合,而我军侧翼的安全将由北约军队负责保护,这一点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罗曼诺夫争辩道。
“我当然清楚这件事情,但是前线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这里根本抽不出兵力来增援前方部队,而德军的攻势又如此猛烈,照这样下去不要说七天了,我看防线最多只能再坚持三天。”罗伊斯摆出了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三天!那怎么行!”罗曼诺夫喊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的侧翼一旦暴『露』在德国人面前,别说是掩护英军撤退,就连我们自己能否撤出去都成了未知数!”
“所以我才希望贵国军队能够赶快加入防御作战,否则完蛋的可不止是我们。”罗伊斯冷冷道。
“我早就提醒过您不要和敌人打消耗战,但是您却一意孤行,结果现在处处被动,想守守不住,想撤又撤不下来,如果防线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您要为此负上很大的责任!”勒布朗忍不住怒吼道。
“我有什么办法,”罗伊斯不屑一顾的说:“这都是北约理事会做出的决定,我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再说谁又能想到艾德伦首相会突然放弃在本土决战的计划,要是这几十万部队早点撤出来,我也不用在这里死拼了。”
勒布朗被罗伊斯的一番话噎得无话可说,只好暗自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劝说艾德伦改变主意。而站在他身旁的罗曼诺夫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便立刻和瓦西里耶夫取得了联系。
卡西莫夫很快便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报告,面对罗伊斯这种近乎于要挟的态度,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熊熊怒火,但是理智却告诉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尽量保全北约主力,而不是去和罗伊斯争论是非,于是他立刻签署一道急电发出克里姆林宫,命令瓦西里耶夫要不惜一切代价协助北约军队守住防线,哪怕是打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许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