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菲尔德没有立即回答比尔的疑『惑』,而是打了一个出去走走的手势,当两人一起走出家门后,齐格菲尔德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和一个小笔记本。比尔起初一愣,但是一秒钟后便心领神会的点了头。两人一起走到山崖边,在“地心之光”的注视下停住了脚步。
“我为什么会回来你应该很清楚。”齐格菲尔德在笔记本上写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德国人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比尔接过了钢笔和笔记本。
“所以我既不能得罪戴维,也不能任他摆布。”齐格菲尔德写道。
“他永远都不可能控制一颗向往自由的心灵。”比尔写道。
“你错了,”齐格菲尔德写道:“他的势力之大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能够让我平安离开中国,又能毫无声息的回到雅利安城,你觉得这能够用侥幸来解释吗?”
“难道说……”比尔身躯一震,神『色』立刻紧张起来。
“你想得没错,戴维的野心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这不仅仅是为了全体德国人民,也是为了阿尔伯特叔叔!”齐格菲尔德写道。
比尔突然间陷入了怪异的沉默,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目光却犹豫不定。
“我懂你的心思,你是害怕我的突然出现会让阿尔伯特叔叔处于强硬派的围攻之中,但是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害怕这些事情,更何况我这条命也是阿尔伯特叔叔当年救回来的,也许他的某些做法我不认同,但是我绝不会做一个背叛他的人,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毫无怨言!”齐格菲尔德写道。
“埃尔文,我要和你一起上战场!”比尔突然失声喊道。
“你不能去!”齐格菲尔德在短暂的犹豫后做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什么?”比尔喊道。
“你留下来帮我做一些解释工作,这远比和我一起面对枪林弹雨更为重要。”齐格菲尔德写道。
不过短短的瞬间,比尔便明白了齐格菲尔德的心思,他的眼中不由噙满了泪水:“埃尔文,也许这些话在旁人看来是你希望我能够帮助你解释自己的突然归来,但是你的真实意图是不希望打破我的幸福生活,没错,这些年我虽然没有机会走下山,但是却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幸福过,因为我有了爱我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抱怨了。”
“比尔,我马上就要去经历一场冒险了,也许我会成功,也许我无法再活着回来,但是无论怎样,你都要把我的想法告诉阿尔伯特叔叔,这样我也就死而无憾了。”齐格菲尔德写道。
“你不能死!”比尔激动的喊道:“小雪怎么办?豆豆怎么办?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她们考虑啊!”
“既然命运注定我们要走上这条道路,那就不要再去考虑个人的得失!”齐格菲尔德扬起了手,这意味着他不愿意再听到比尔的劝说。
比尔下意识的咬着嘴唇,片刻后,他突然低声问道:“你打算如何去面对斯特凡妮?”
齐格菲尔德的脸庞猛地抽搐了一下,但是很快便『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应该发生的事情,但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再重复,既然我们各自都有了幸福的归宿,那就让一切成为不可重复的往事吧。”
两天后。
舒伯特的专机回到了雅利安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坐上了一辆梅赛德斯轿车,一路疾驰后,他再一次回到了艾德斯瓦尔宫。奥布尔哈克、古根海姆、格莱斯纳、许尔勒、贝特利希、费迪南德、雷德尼茨、卡希尔、克劳斯、拉尼克、明希豪森这些纳粹帝国的要员们静静地跟随在他身后,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他们知道舒伯特的归来其实意味着一场风暴的降临。
事态的发展果然不出这些人的预料,当舒伯特在老旧『潮』湿的作战会议室坐下后,突然用力捶打着大理石桌面:“你们有谁能向我解释当前的局势为什么会糟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是我没有向你们交待清楚,还是你们从来都没有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
回应舒伯特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不说好!我说!”舒伯特暴怒的模样令人立刻联想到希特勒:“我告诫你们不要去欺压占领区民众,结果你们个个都在占领区成了亿万富翁!我要你们不要在乎征服多少地盘,结果你们个个都热衷于成为某个城市的征服者!我要你们为第三帝国的未来去做事,结果你们个个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现在你们得到的是什么?是死尸遍野的溃败,是占领区民众的唾骂,是全世界对我们的敌意!这难道就是我们应该得到的东西吗?”
“我的元首!”拉尼克突然站了起来:“我必须反驳您一点,虽然帝国出现了很多问题,但是您也应该看到绝大多数官兵依然是您最忠诚的部下!”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舒伯特不耐烦的摆着手:“希特勒先生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仍然有一群坚定地追随者,但是他的结局又是什么?难道我要的仅仅只有忠诚吗?”
拉尼克闻言垂下了头颅,而现场再也没有人愿意开口。
一辆轿车开进了艾德斯瓦尔宫的后花园,戴维走下车,身后跟着戴着墨镜和口罩的齐格菲尔德与柯尔特:“你们跟着我进去,但是在没有得到我的信号之前,你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上帝就会站到另外一边。”
齐格菲尔德微微颔首,将几页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信纸交到了戴维手中,后者接过仔细阅览,末了『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将军先生,您果然不愧是克劳塞维茨和曼施坦因的接班人!”
“作为一名德国军人,在祖国发出召唤时,我只能回答:‘是!’”齐格菲尔德说。
戴维迅速转过了身,布满卫兵的走廊里很快便传来了三人马靴与地面的碰撞声,虽然那些卫兵谁都没有去阻挡三人的脚步,但是齐格菲尔德却从他们复杂的眼神中读懂了某些信息……
斯特凡妮这时也来到了艾德斯瓦尔宫,温度虽然很低,但是她的手心却攥着一把冷汗。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总是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仿佛有某种无法想象的事情即将上演,然而她却把这一切简单地归结为自己不知道该如何乞求父亲同意丈夫回到自己身边,所以她悄悄地走进了作战会议室的套间,屏气凝神的等待合适的时刻。
戴维走到了作战会议室门口,门内此刻传来了明希豪森恼怒的声音:“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的军队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刻,俄国今天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刚十月份气温便已经降到了零下二十度,空军方面承诺的给养运输也没有到位,每天送到的给养仅能满足被困军队三分之一的需求,部队的逃兵和投降者与日俱增,甚至就连军事法庭的审判都无法阻止士兵们的背叛……”
“明希豪森将军,在您抱怨之前请考虑一下自己是否做的足够好!”费迪南德因为暴怒而变得激动的声音传进了戴维的心里:“我的空军每天都有人牺牲,但是这一切我们从来没有抱怨过,反倒是您应该好好想想看,整个南方集团军群集结了东线战场最强大的兵力,却始终无法靠近斯大林格勒,这一点难道不值得您深思吗?”
“如果没有您之前的大夸海口,第六集团军绝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明希豪森喊道。
“还不如说是您的贪功好胜导致了今天的败局!”费迪南德不甘示弱道。
两位将军就这样面对面的怒视着,咆哮着,甚至忘记了舒伯特的存在。
“你们说够了吗?”戴维用一声怒吼闯进了会议厅。
“!”人们被吓了一跳,接着便用恼怒地目光盯着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的元首,请原谅我的鲁莽!”戴维对舒伯特深躬一礼,接着便挺直了腰杆:“本来我不应该冒昧的闯进来,但是听到有些人的争执,我实在无法忍受,就想进来说几句心里话。”
“真是好笑!”明希豪森阴沉着脸:“一个靠杀人取乐的家伙突然间关心起帝国的命运,看来我真的需要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了。”
费迪南德同样冷哼了一声。
“先生们,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很多看法,不错,我这个人确实有很多『毛』病,也犯了不少错误,所以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珍惜今日的生活,然而我今天真的很心痛,因为与一个人相比,我们在座的诸位确实少了一些东西。”戴维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费迪南德发火了。
“先生们,请聆听一位军人的心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