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后,齐格菲尔德回到了酒店,不过他全然没有阿希姆那般庆幸,而是不停地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今天的事情没有得到元首的支持,那么自己还能平安归来吗?”
答案是摇摆不定的,尤其是在激烈的政治斗争环境下,任何一个为了保持平衡所做出的决定都势必要牺牲掉一些无辜的生命,而齐格菲尔德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和平事业进行下去。”他在心里这样说,而目光却意外的发现在枕头下面塞着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好运气不会一直降临到你头上”
“这是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留下这样一句话?是试探,是警告,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齐格菲尔德在震惊之余,不停地搜索着房间的其他角落,结果却再也没有找到与这张纸条有关的东西。
“阿希姆!迪特里希!到我的房间里来!”
两个小伙子迅速来到了元帅面前。
“告诉我,今天早上都有谁进过我的房间?”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阿希姆说:“我没有进过您的房间,至于其他人有没有来过,那要问留在酒店里的迪特里希。”
“早上我送您和路德维希中尉离开酒店后,就去外面打听消息,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进过您的房间。”迪特里希说。
“阁下,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阿希姆紧张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有人整理过这间屋子,而你们知道我历来不喜欢让别人来替我打扫房间。”齐格菲尔德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也许是我们疏忽大意了,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在房间的门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阿希姆说。
“收拾东西吧,我们这就回希腊。”
三个小时后,齐格菲尔德回到了雅典。在前往庄园的路上,他看到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面希腊国旗,而行走在街头的人们也都是一副激动的模样,仿佛是在庆祝某个盛大的节日。
“看来阿尔巴诺死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希腊,这就意味着在一个信息化的时代里,人与人之间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迪特里希轻声感叹道。
“不,这一定是有人故意走漏了风声,我敢打赌许尔勒与雷德尼茨肯定也没有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会泄『露』出来,他们本来想给元帅来个措手不及,结果反倒被元帅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阿希姆反驳道。
齐格菲尔德没有发表意见,但是他内心深处的看法却和阿希姆完全一致,因为泄漏消息带来的后果显然对他有利,而且还意味着在帝国保安总局内部潜藏着一股支持自己的力量,这毫无疑问是一个令人激动的信号,但是也带来了另外一个疑问——如果这股势力是父亲当年布下的棋子,那么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呢?
深思熟虑间,齐格菲尔德已经回到了郊外的庄园。多丽丝不出所料带着一脸泪光跑到了他面前:“请您快想想办法吧,柯尔特从昨天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我真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你没有听说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吗?”齐格菲尔德一面问,一面凝视着多丽丝的眼睛。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柯尔特有关?”多丽丝一脸愕然,看不出丝毫的伪装。
“尼科波利斯小姐,阿尔巴诺已经死了,至于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柯尔特回来后会告诉你的。”齐格菲尔德说完,便『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只要柯尔特没事就好……”多丽丝刚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您刚才叫我什么?”
“尼科波利斯小姐,你还打算把自己的身份瞒到什么时候?”齐格菲尔德问。
多丽丝不由自主的倒退着,直到她的双腿碰到沙发,这才软绵绵的坐了下来。
“您不用害怕,”阿希姆上前安慰道:“元帅阁下已经摆平了所有的事情,怀特中校很快就会回来,而您也不必担心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是有意要欺骗您,”多丽丝望着齐格菲尔德,苦涩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烦恼:“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我还害怕一旦身份暴『露』,会给您和柯尔特惹来非常大的麻烦,所以才一直没有说真话。”
“你曾经是个勇敢的游击队员,怎么现在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齐格菲尔德笑着摇了摇头,便摘下军帽坐到了多丽丝的面前:“告诉我,在我和柯尔特遇到你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同伴们袭击了一支运输车队,随后赶来报复的党卫军把我们包围在海边的一座小镇上,很多游击队员们都牺牲了,我为了不当俘虏就跳海『自杀』,结果被你们救了起来,当时我只想利用你们设法逃离,却没有想到我和柯尔特居然会相爱,现在我没有办法离开柯尔特,但是又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父亲,我每天就连做梦都在害怕柯尔特知道真相后会不肯原谅我。”
多丽丝捂着脸发出了呜呜的哭泣声,齐格菲尔德在一旁静静等待,直到多丽丝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后才继续说:“其实你害怕的不只是柯尔特会知道真相,你还害怕你在游击队的同伴们会无法接受你嫁给一个德国军官的事实,因为这会让你被迫背上叛徒的骂名,甚至是要和亲人决裂,而你无论如何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所以你只能选择沉默。”
“您说得对,”多丽丝擦了一把眼泪:“我是在害怕这些事情,虽然我也知道您和柯尔特都是好人,但是我还是没有勇气说出真相。”
“奥德西斯先生知道这件事情吗?”齐格菲尔德问。
“他知道,不过他答应过要替我保密。”多丽丝说。
“好了多丽丝,虽然有人怀疑我在通过你与游击队达成秘密协议,还有人猜疑你是游击队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但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会再继续过问下去,因为你是个诚实的姑娘,所以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齐格菲尔德说。
“要我说些什么好,希腊人民能够遇到您也许真的是上帝的恩赐。”多丽丝感激地说。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上帝的恩赐,我只是不想看到仇恨再继续下去。”齐格菲尔德留下这句话后,就消失在了多丽丝的视线里。
……
许尔勒坐在他那装饰奢华的办公室里一言不发,对面的雷德尼茨怒容满面,完全是一副不弄清真相誓不罢休的表情。
“我想知道的事情非常简单,阿尔巴诺究竟是不是怀特中校杀死的!”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完全是一起意外事件,法医说阿尔巴诺生前就有高血压和心肌缺血的老『毛』病,一旦情绪过于激动就很有可能出现问题。”许尔勒重复着自己的答案。
“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您明明告诉过我,这件事情属于绝密,但是现在却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所以我非常想知道您的帝国保安总局什么时候变成了宣传部!”雷德尼茨质问道。
“这件事情我会派人查清楚的,如果是从我这里泄的密,那么相关的责任人肯定要受到惩罚。”许尔勒说。
“您什么时候能给我答案?”雷德尼茨追问道。
“我会抓紧时间调查的,不过您不觉得阿尔巴诺的死对您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吗?”许尔勒睁开了眼睛,目光却有些诡异。
“您这是什么意思?”雷德尼茨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太自然。
“我只是随便说说,所以您不用放在心上。”许尔勒突然笑了。
“既然您是随便说说,那么我也随便问问。”雷德尼茨也笑了:“我想知道阿尔巴诺究竟死在了谁手里?”
“这是上帝的安排,准确点说,他应该是死在了自己手里,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对我进行调查。”许尔勒说。
雷德尼茨嗅出了许尔勒笑容背后的威胁,于是他的语气便不再咄咄『逼』人:“真是活见鬼,本来这一次我们完全可以让齐格菲尔德吃点苦头,却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风声,反倒让我们丢尽了脸面。”
“相信我,亲爱的雷德尼茨,脸面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值钱,至于您对齐格菲尔德元帅有看法这件事情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不过他目前正在从事的和平事业对帝国的未来非常关键,所以我倒觉得您其实没有必要在阿尔巴诺的事情上过度纠结,毕竟为了一个贪污腐败的将军毁掉您的名誉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许尔勒说。
“既然您这样想,那么为什么今天早上去元首府前不阻止我?”雷德尼茨抱怨道。
“这都怪我没有考虑清楚,还请您原谅。”许尔勒的语气格外诚恳,尽管雷德尼茨心里很清楚这只是逢场作戏,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送走了雷德尼茨,许尔勒故作镇静的脸庞上终于浮起一丝阴霾,他抓起电话:“马上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