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西斯先生,我来到这里是为了给我的女儿创造一个安稳的环境,这样才有利于她的康复。”秦雪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而且我对政治没有任何兴趣,至于您说的所谓真相也好,空白的世界也罢,这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您真的需要帮助,那么请直接联系中国大使馆,我想他们会帮助您解决这些问题。”
“看来您是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了?”奥德西斯的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
“对不起,我现在只关心我女儿的病情,至于其他的事情您还是另想办法解决吧。”秦雪说完便转身离去。
奥德西斯望着秦雪的背影沉默片刻,便转身来到了一张桌子旁坐下,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霍利克这时凑巧坐在奥德西斯的身边,他聆听着对方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情。
“先生,您刚才敲的是什么曲子,这个节奏我听上去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它的名字。”
“有可能是首民歌,或者是某个流浪艺人的作品,总之我也忘记了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首旋律。”奥德西斯扭过头,对霍利克『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小伙子,你今天表现的非常好,因为那首歌真的唱到了我的心里。”
“我今天真的很紧张,因为我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唱歌曲,而且我唱的居然还是一首反抗德国的歌曲,这种感觉就更加奇怪了。”霍利克紧张地说。
“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奥德西斯说:“就像我们不得不习惯你们的存在一样。”
“先生,那首诗真的是您写的吗?”霍利克小心翼翼的问。
“我倒作者宁愿不是我,这样我的人生里就不会有那段糟糕的记忆。”奥德西斯肩头一耸,便转换了话题:“来谈谈你吧,今天你在接受采访时说的那些话也很让我感动,所以我很想知道这些话究竟是谁教给你的?”
“先生,没有人教我该怎么接受采访,而且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讲出这些话,如果您真的想寻找答案,那么或许这就是我的潜意识在做主吧。”霍利克说。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奥德西斯感到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你的潜意识里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当我还在雅利安城时,我的脑子里整天想得都是要如何成为一名军人,但是在离开雅利安城后,我每天都会聆听到不同的音乐,有时候齐格菲尔德夫人还会教我朗诵诗歌,我在不知不觉中听到了一个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我要去唱歌,因为我热爱音乐,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甚至可以放弃一切。”
“也包括放弃成为军人的机会吗?”奥德西斯问。
“也许是吧,”霍利克看上去有些烦恼:“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给您肯定的答案,但是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正在发生变化,因为以前的我总是习惯于服从,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人生就像是一张空白的曲谱,正等待着我为它添加上美妙的音符。”
“你是个好孩子。”奥德西斯在霍利克头上轻轻『摸』了一把:“我相信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音乐家,因为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
……
庆祝酒会结束的很晚,当齐格菲尔德回到住所时,天『色』已经微亮,然而他依旧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在卧室里围着秦雪不停地绕着圈。
“小雪,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今天的成果,塞尔维亚、黑山、波斯尼亚……几乎所有的巴尔干半岛抵抗组织不仅都同意与我们继续展开接触,并且他们还接受了我提出的双方都暂停军事行动的建议,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甚至可以在一年内实现巴尔干半岛的全面和平。”
“我不想听这些,”秦雪冷冷地说:“豆豆昨天又开始发烧了,医生说她的病情比前段日子要糟糕,还要我们从现在起减少她的外出时间。”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情?”齐格菲尔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你的脑子里只有和平这两个字,所以你当然不会去关心自己的女儿。”秦雪的话语中隐含着愤怒。
“对不起,小雪。”齐格菲尔德急忙解释道:“你也知道这一切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是你和孩子永远都会在我心里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齐格菲尔德元帅!”秦雪突然间爆发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我只想让豆豆好好的活下去!至于你有什么梦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最终会被证明全是错误的!”
“小雪,你冷静点。”齐格菲尔德试图让妻子恢复理智:“我知道陌生的环境会让你感到不安,但是这里的一切其实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糟糕,只要你再保持一点耐心,你就会发现事情正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孩子不会有事,而我们的未来……”
“我们没有未来!”秦雪愤怒地打断道:“我就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就像过去一样,结束工作后回到家里可以去追剧,可以在淘宝上闲逛,可以在周末陪着孩子玩耍,但是现在呢?我不得不出席没完没了的宴会,小心翼翼的应对每一个人,我想让你陪着我和孩子,可是你的时间却都用来去追逐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如果你不能让我感到快乐,那就让我带着孩子们离开!”
“小雪……”
“咣当!”秦雪不等丈夫把话说完就摔门而去,齐格菲尔德木立在一面梳妆镜前,看着自己在镜子里那张表情复杂的脸,他的心情便从兴奋的山顶滑向了失落的谷底。
秦雪一口气跑出很远,直到进入花园里才停下了脚步,她双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庞,不停地整理凌『乱』的长发,但是这些过去能让她冷静下来的动作此刻却毫无作用,因为她的心完全被彷徨和恐惧所占据。
“我真的要离开戈飞吗?我真的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吗?不,我爱他,但是我真的讨厌眼下的这种生活!该死的,我究竟该怎么办?”
“噗通!”一个沉重的物体突然落到了秦雪脚下,她顿时被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的俯下身,躲在一簇茂密的灌木丛旁迅速观察着四周,然而花园里静悄悄地,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她这时借助头顶一盏路灯微弱的光芒看到扔到自己脚下的是一块石头,上面好像还用绳子绑着一张纸条。她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拿起石头,解开绳子取下了纸条。
“试着接近他,不要害怕,因为我们无处不在。”当纸条上的这句话跃入秦雪的眼帘时,她的心跳陡然加速——留下这张纸条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正在为奥德西斯的事情感到烦恼?这究竟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可怕的阴谋?
“你是谁?”秦雪在寂静的花园里大声的喊着:“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没有人回应她的焦虑,但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她急忙将纸条塞进口袋,然后就软绵绵的坐到了地上。
“小雪!”齐格菲尔德冲过来紧紧抱住了秦雪:“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在花园里喊叫?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让你难过的!”
“没事的,”秦雪想故作镇静,但是不听话的眼泪却打湿了衣襟:“你别怪我……我就是心里难受……想发泄可又找不到地方……”
“只要你没事就好。”齐格菲尔德轻轻拭去妻子眼角的泪痕:“你知道我爱你,爱我们的豆豆,还有你肚子里没有出生的孩子,我们永远都是幸福的一家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戈飞!”秦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扑进丈夫怀里嚎啕大哭:“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会从我的生活里突然消失……然后再也不回来,我害怕我肚子里的孩子会被迫留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我害怕我的祖国有一天会被战火侵袭……求求你帮帮我,不要让我一直都活在恐惧中……”
“小雪,你说的这些我都懂。”齐格菲尔德紧紧抱着妻子,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我永远不会让你害怕的事情变成现实,我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和你的耐心,因为我们距离收获回报只差一步之遥,再等等我,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秦雪抬起头凝视着丈夫温暖的眼神,内心深处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把这些天来遇到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丈夫,但是在开口前的一秒钟,理智依然战胜了感情,让她下定决心要依靠自己去找到答案。
远处的树林间有一双眼睛此刻正默默注视着齐格菲尔德夫『妇』,他的眼眸在暗夜中闪烁着猎豹般的光芒,轻盈的身体仿佛丛林中的蜜獾般灵活,然而他的心却蒙上了一层可怕的阴影。
“元帅,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绝对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