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8日深夜,保加利亚东部海港布尔加斯。
距离奥德西斯在希腊正式就职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里许多国家的抵抗组织纷纷与纳粹德国展开接触,双方的使者频繁来往于谈判的地点,而硝烟弥漫的战斗却日渐稀少。各国媒体将这一现象形象的称之为“希腊风暴”,而民间对以不流血的方式换取国家的再度独立自由褒贬不一。有的人认为这样挺好,毕竟打起仗来受害者最终还是普通老百姓;而有的人则认为这样做会在反法西斯联盟内部引发分裂,从而帮助德国人实现各个击破的阴谋。一时间赞同与反对的论战激烈非凡,而困『惑』与观望的情绪也大有人在。总之在2018年的冬季,巴尔干半岛表面上的安宁气氛中其实暗藏着一颗随时都会被点燃的。
布尔加斯紧靠黑海,是保加利亚的重要港口,也是纳粹德国在巴尔干半岛的海军基地所在地。自从德军占领保加利亚后,就在布尔加斯城郊的滨海公园附近不停地兴建公寓,以容纳越来越多的德国海军随军家属。公寓附近有许多酒吧与餐馆,每当夜幕来临时,纳粹的军官们便会三三两两在这里聚餐聊天。这天也不例外,在一家名叫伊斯科尔的海鲜餐馆内聚满了德军官兵,由于这家餐馆的海鲜总是最新鲜的,价格也很公道,再加上老板又是个擅长见风使舵的德裔保加利亚人,在布尔加斯沦陷的第二天就在餐馆门头上挂起了“卐”字旗,所以颇受纳粹官兵们欢迎。
黑海在保加利亚语中的意思是不好客的海,冬季的寒风整日大声咆哮,将伊斯科尔餐馆屋檐上的铁皮刮得摇摇欲坠,偶尔有行人路过门口时,他们总是对餐馆内的喧嚣声报以仇恨的目光。然而这一切却无法阻止纳粹官兵们的心情,他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酒桌旁,肆无忌惮的开着各种下流的玩笑。
两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进了餐厅,他们的脸上蒙着厚厚的围巾,这在冬季是很寻常的打扮。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点了几道好菜和一瓶酒,开怀畅饮一番后,他们悄悄地将一个公文包放在了餐桌下,然后便迅速结账离去。
十分钟后,伊斯科尔餐馆内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人体的残肢断臂几乎了落满了整条街道,受伤者躺在地板上发出痛苦的哀嚎,街道上被吓破胆的德国女人们不停地发出恐怖的尖叫,闻讯赶来的德军宪兵与盖世太保试图维持秩序,却无法阻止恐惧在人们心中蔓延。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巴尔干总督的新驻地萨拉热窝,刚刚从东方的演习场回到齐格菲尔德身边的阿希姆正在准备汇报材料,但是从保加利亚发来的紧急电文却让他不得不敲响了齐格菲尔德的卧室房门。
齐格菲尔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却发现此刻正值午夜两点,距离自己刚睡着还不到半个小时,这顿时让近来经常失眠的他大为光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们就不能在我休息前讲清楚吗!”
“对不起,元帅先生,我们刚刚收到来自保加利亚驻军司令的紧急报告,布尔加斯发生袭击事件,目前已有24名海军官兵在袭击中丧生,另外还有多人受伤,当地驻军已经进入紧急状态。”
齐格菲尔德心头一惊,顿时睡意全无。他急忙下床穿好衣服,被惊醒的秦雪见状急忙拉住了丈夫的手:“戈飞,你要去什么地方?”
“出了点小意外,我去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齐格菲尔德话音刚落,便匆忙离去。
官邸会议室里已经挤满了神『色』紧张的纳粹军政要员,盖世太保驻巴尔干半岛的首领党卫队旅队长艾森堡一脸怒容的坐在沙发上,刚见到齐格菲尔德就忍不住发出了怒吼。
“阁下!发生在布尔加斯的恐怖袭击是对德国的侮辱!我们必须对这种懦弱的行为采取强有力的反击!”
“冷静点,这也许是一场意外,总之在没有查明真相前,我们绝不能盲目行动。”齐格菲尔德说。
“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艾森堡在一台笔记本电脑上点开了一个网页:“您看,这是一个名叫‘索菲亚之光’的抵抗组织发表的声明,他们宣称对此次袭击负责,并且声明中还指责保加利亚最大的抵抗组织人民阵线与我们的谈判是叛国行为,应该受到全体保加利亚人的谴责,这一切都充分证明了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恐怖袭击,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赶出保加利亚!”
齐格菲尔德暂时保持了沉默,因为他的目光正锁定在网页的声明上:“……与纳粹德国进行谈判表面上看来是用不流血的方式重新赢得独立与自由,但实质上却是换了种方式来承认纳粹政权的合法『性』,这将把爱好自由的人们永远拖进中世纪的黑暗,而且纳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信誉这个单词,一旦我们在日后无法满足其无理的要求,他们便能随时找出各种理由重新实施军事占领,所以全体保加利亚人民必须认清这个现实,并且团结起来,与世界各国人民并肩战斗,只有将纳粹的残暴势力彻底消灭,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阁下,您在听我讲话吗?”艾森堡不耐烦的追问着。
“我当然在听,”齐格菲尔德回应道:“我认为这份声明写得不错,里面的内容很容易被人接受,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对这起事件做出正确的回应,否则事态的发展就将朝着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我的看法与您完全一致!”艾森堡加重语气道:“我们应该立即展开搜捕,并且将这些统统送上绞刑架!”
“不,旅队长先生。”齐格菲尔德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命令各地驻军部队从即日起不得外出,并严禁以寻找凶手的名义展开搜捕行动,同时以我个人名义对抵抗组织的声明做出如下回应,一是当前进行的和谈进程绝不会受到这起事件的影响,德国将继续参照希腊模式推动和平;二是呼吁巴尔干半岛各国抵抗组织以大局为重,在谈判未取得阶段『性』成果前不要盲目采取行动;三是将继续执行旨在减少占领区民众抵触情绪的一系列政策,并公开承诺绝不会因为本次袭击事件而让无辜平民受到伤害;声明拟定好后送我审阅,然后通过网络和报纸进行公布,动作越快越好,最迟在今天凌晨八点前必须将这份声明公布出去。”
“阁下,难道您不知道这样做会纵容凶手继续作恶吗?”艾森堡对齐格菲尔德的决定感到难以置信。
“如果我们采取激烈的手段应对这件事情,那么势必在整个巴尔干半岛再度点燃反抗的浪『潮』,这将使我们前一阶段的努力前功尽弃。”齐格菲尔德说。
“阁下,我也不同意您的观点!”一位海军将领突然激动的喊道:“那些死去的海军官兵们怎么办?难道他们的生命在您眼中还不如一群吗?”
“对于这些死难者我当然感到痛心,但是采取镇压行动毫无疑问将制造出更多的仇恨与对立,这只会让更多的德国士兵葬送掉生命,相信我,现在保持忍耐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齐格菲尔德说。
“如果您的做法没有起到效果怎么办?”艾森堡阴沉着脸问:“还有,如果元首过问此事,我想知道您打算如何回应?”
“如果我的做法没有取得成效,那么我自然会承担责任,而且我会亲自向元首解释这样做的理由,我相信他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齐格菲尔德说。
会议就此散场,齐格菲尔德回到卧室,一进门他就看到妻子和衣靠在床头,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你为什么不休息?”他急忙来到妻子身边:“这样对你和孩子可不好。”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雪急切的问。
“你呀,什么时候能把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刨根问底的职业习惯丢掉就好了。”齐格菲尔德苦笑道。
“别废话,快点说!”秦雪催促道。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齐格菲尔德略显沮丧的叹着气,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妻子。
秦雪听完后并不像丈夫那般无奈,反倒『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我和你想得不一样,因为这才是占领区真正的声音。”
“照你这么说,难道我在希腊经历的一切都是假象了?”齐格菲尔德不高兴的说。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认为出现这种事情很正常,而且我认为你刚才的决定虽然在理论上是正确的,但是却难以获得克劳柏森的认同,而且奥德西斯这次也未必会站在你这一边,更关键的是你的决定会让自己在两个敌对阵营眼中都变成敌人,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秦雪说。
“你别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齐格菲尔德没好气的说:“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发表意见了,我会处理好的!”
“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事情吗?”秦雪忍不住发了脾气:“你好好想想海德里希是怎么死的,也许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