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光亮透过轻薄的床幔,徐徐地落在暮曦的眼帘之上。1
一种温暖的感觉在眼睛四周蔓延,渐渐地,光影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眸子中。
陌生的刺痛在眼眸深处蔓延,迫使暮曦猛地睁开了眼。
骤然间,一簇簇明亮让她来不及适应,只得匆忙闭紧了眼眸。
紧张地蜷起了纤细的素指,暮曦不敢置信,方才那一瞬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光影究竟是什么。
她的清晨总是笼罩着黑暗,所以,她习惯了温暖而漆黑的晨曦。
以手抵住额间,遮挡住部分阳光,暮曦常识性地张开了惺忪的睡眼。
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看清了殿内的布置,首先映入眼底的是那漫卷的精致浅紫色床幔。
深沉的狂喜在心中千回百转,暮曦激动地逸出一缕感叹:“啊怎么”
她想要下榻去好好看看,谁料,当她掀开丝被的瞬间,自己的眸子竟看到了那几乎是布满全身的吻痕。
刹那间,昨晚那些激情且有些凌乱的片段一一浮现。
而双股之间那羞人的酸疼似乎在提醒着暮曦,她与兀旭烈所经历过的那场热烈且狂肆的欢爱。
一抹炽热的红潮在那美丽的粉颊上扩散,暮曦又羞又恼地用丝被裹住了自己的身子。
双脚踏在地面上的一刻,全身好似松软的棉花,根本使不上气力,她娇柔地跪倒在地。
素指拨开了帷幔,暮曦仰起头,好奇地四处张望。
终于第一次在阳光的映照下,将这座雅致华丽的殿阁瞧了个清楚。
内殿虽然算不得很大,却可看出布置得很用心。
窗边的金丝长塌,最内侧的书案,靠近床榻的青铜妆台,无一不是精致的上品。
强撑着站起身,暮曦艰难地迈开虚软的步履,走向了铜镜前,她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包在身上的丝被。
赫然地露出了自己yi丝不gua的娇躯,她震惊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一股悲切之情不禁流溢。
她的身子好似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纤细的脖颈与肩膀,胸前丰盈的酥软,甚至是她平坦的小腹及大腿内侧,都烙印着属于他的痕迹。
昨夜的兀旭烈那么癫狂,那么绝望,那双幽深的鹰眸中展露出了暮曦前所未见的冷酷与狠厉。爱夹答列
自嘲的笑轻轻地飘过唇畔,原来惹怒了一头凶猛之兽,她身上的斑驳痕迹,以及再难以平复的情潮,便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叩叩姑娘请问姑娘醒了吗?”新派来的侍女灵源捧着清水,站在殿外,轻轻地唤道。
暮曦费力地弯下腰,拾起了落在地上的丝被,重新裹住了自己。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应该不是镜莎才对。
但是现在的她,却是无力去做任何事,需要人来帮她一把,“进来。”
紧闭的殿门被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款款而至,灵源恭敬地向暮曦服了服身,“姑娘,奴婢是灵源,是来侍候您的,您有任何要求请尽管吩咐。”
“等等镜莎呢?”不好的预感宛如阴云般笼罩在暮曦的心头,她担忧地问道。
联想起昨日兀旭烈冷厉无情的眼神,她顿时觉得情况不妙。
“这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听说府里最近处置了许多下人。”灵源故作若有所思,然后按照乌提的吩咐将事先准好的说辞道来。
闻言,暮曦的身子虚晃了两下,幸好灵源在身侧,及时馋住了她,“姑娘,你怎么了?”
“扶我去那边”暮曦只能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臂,最终斜倚在长塌上,泪水盈满了眸底,“为什么为什么你竟真的这么心狠为什么要用我的错去惩罚他们”
兀旭烈的威胁似乎言犹在耳,若是她敢离开,那么曾经时候她的婢女,包括多格等侍卫都会被处决。
暮曦本以为这不过只是个言过其实的恫吓而已,再怎样,兀旭烈也不会滥杀无辜。
的徐徐帘帘。然而,她错了,在她昨日与那双冰冷的鹰眸对视的刹那,她就该明白的。
“姑娘,你怎么”灵源注视着暮曦挂满泪珠的美颜,心中不觉感叹,纵然是落泪,她都如此美丽,难怪会让殿下如此倾心。
“我要见殿下!”暮曦拉住了灵源的手,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他派来的,遂直接要求。
“姑娘,这奴婢无能为力。殿下若想见你会召见的,但是殿下现在并没有要见你。”
灵源仍然是按照乌提的嘱托,来应对暮曦提出的问题。
“呵”唇畔的笑意更浓,却显得那么凄切,那么哀伤,暮曦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惩罚”
兀旭烈真的恨她了,这本是她在决定离开时,所盼望的。
因为有了恨,思念便能少一分,爱也会少一分,如此痛也可少一分。
可当暮曦做到了这一点时,却似乎已经先听到了心碎裂成片的声音
北国,王宫,主殿
“说实话!”兀鲁卓气愤不已地盯着这个曾经让自己引以为豪,如今却头疼不已的儿子。
“儿臣无话可说。”兀旭烈端坐在长塌上,冷峻不羁的脸庞上神色颇为平静。1aahh。
他擅自下令阻止了禁卫们出城追捕捉拿骆睿,甚至私自放走了敌国大将。
如此大罪,纵然他辩解再多,亦是无用。
“你你要活活地气死我,是吗!”暴怒地将码放在长案上的奏疏尽数扫向兀旭烈的身上,兀鲁卓无法抑制地呼出震天大吼。
任由那飞来的竹简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身上,兀旭烈仍旧岿然不动,纵然额头上、脸颊上已被竹片刺伤,血滴隐隐渗出。
“你知道朝臣们是什么反应?现在甚至有人说你里通南国,所以才会处处为骆睿说清,还有人说还有人认为你图谋不轨,意图串联南国,为自己夺取王位”想起朝臣们奏疏中那隐晦的攻讦言辞,兀鲁卓心中的怒意便更盛。
兀旭烈抬起头,一丝浅浅的笑纹滑过唇畔,他的父王还算英明,并未被这些谗言所蛊惑。
毕竟,兀鲁卓强烈而不满的语气在不经意间已泄露了他对此事的态度。
飞扬的剑眉斜挑,兀旭烈轻描淡写地问:“父王,信吗?”
“你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兀鲁卓焦躁地眯起了眸子,恨恨地盯着兀旭烈,“你的恣意妄为,会毁了你自己!”
“我既然做了,就早已想好了后果。儿臣从不冲动行事。”兀旭烈听出了父王话中的深意,他很可能丢了储君之位,早早地退出这场权力争夺,但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暮曦不,应该是南国九王妃,骆染衣,她究竟有什么好?”兀鲁卓气愤地绕过长案,奔到了兀旭烈面前,双手抓起了他的衣领,心痛地质问。
经过此事,曾经对暮曦的好感已消失殚尽,兀鲁卓终于领悟了红颜祸水的威力。
“父王也年轻过,不是吗?”兀旭烈拂开了兀鲁卓的大掌,理了理自己的狐毛衣领,气定神闲地反问。
“哼可我不会像你!偏偏看上敌国王爷的妻子,偏偏看上敌军大将的妹妹!何况”兀鲁卓暗中派人进行了彻底的详查,那些诡异的端倪终是浮出水面,“她是个瞎子!是个盲女!她到底给你施了什么妖术!”
“父王,她的眼睛是半盲,但儿臣不在乎,她就是她,没人能取代!盲了又如何?儿臣就是她的双眼!”兀旭烈不允许任何人因为暮曦的小小缺陷而侮辱她,质疑她。
“哼你做她的双眼,可她似乎并不领情!”兀鲁卓轻嗤地勾出一抹讥笑,“傻孩子!她在骗你,她想救她的哥哥离开,如此而已!”
兀鲁卓确实刺中了兀旭烈心中的痛处,他面色冷沉地抿紧了双唇,一言不发。
“罢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平息但你得将她交出来,我北国断不能容她!”猩红的杀意写满了那双黑眸,兀鲁卓强势地命令。
“不可能!”兀旭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幽深的鹰眸中闪动着坚决的光芒。
“你你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抗旨?”兀鲁卓的最后一分耐心消失殆尽,他用力地攥紧了兀旭烈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冷声告诫:“四太子,你疯了不成?若是执意如此储君之位你是不要再妄想了!”
“无所谓”本以为他会很在意那个储君之位,可如今想来,与失去暮曦的痛苦相比,着实无足轻重。
何况,他想要的东西,素来都是靠自己拼搏奋争而得来的。
父王不肯立他为储君,也无妨,他可自行取之。
“好,你既然这么坚持,那么你犯的罪,总要接受惩罚,休怪我无情!”兀鲁卓彻底冷了面色,他大掌一挥,“来人,准备鞭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