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曦沉默不语,为扬起下颌,伸出素手探向窗外,出神地看那飘飘洒洒落下的皑皑白雪。爱夹答列
从红唇间逸出的言语竟显得那么凄清落寞,“我从没想过,北国的雪会那么美。”
“姑娘,你是聪明人,自然懂奴婢讲的是什么。”灵源不明白,为何明明相爱至深的两人会走出一条这么艰辛的情路。
一个独自躲闪,一个黯然神伤,似乎都无法理解彼此的所思所想,由此绕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曾经我也以为,只要彼此相爱就能长相厮守,如今看来,这个想法太过天真了。”暮曦垂下了眼帘,纤柔的倩影翩然回转,她走回了床榻上。
闻着那熟悉的熏香,感觉中的那种沉重的疲惫感再次袭来,她缓缓地躺了下来,“我乏了,你退下吧。”
灵源走至床榻边,将漫卷的床幔放下,许久之后,听到暮曦沉稳有序的呼吸,她才放心地举步离去
入夜
兀旭烈一如往常地推开了屋门,健步如飞地迈入内室。
大掌猛地掀开层层叠叠的床幔,幽深的黑眸中布满了担忧。
柔和的目光轻轻地拂过暮曦似乎越发瘦削的脸庞,温热的大掌微颤着探向了她的颊畔,细细地摩挲。
“为什么总是让我心痛”他撩起了一缕墨黑色的发丝,在指尖缠绕,兀旭烈感慨不已地低喃,“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嗯”沉睡中的暮曦轻转了个身,素净的面颊越发贴近兀旭烈的大掌,眷恋着他掌心处散发出的温暖。
黝黑的鹰眸微微眯起,他在塌边静静地坐了下来,缓缓地俯下身子,隔着厚厚的锦被,将暮曦娇柔的身子搂在怀中
茫茫白雾弥漫在眼前,暮曦再次来到了那个骇人的梦境之中。
青山如黛,溪水潺潺,景色虽美,看在暮曦的眼中,却只化作了伤痛。
她似乎比以往都更早地意识到了自己入了梦,而且身子正不由自主地走向那浅浅的溪水旁。
“不”她逃避似地跪在了溪边,匆忙合上了双眸,决心不去看那即将从空中坠落的雄鹰。
“命运由不得你抗拒似乎有些迟了你曾有无数次机会”辽阔的天际回响起一阵阵深沉而悠远的声音。1
一缕缕沉重的字音宛如一条条重重的绳索,用力地捆缚住了暮曦的心扉。
她痛苦地跪倒在地,素手捂住了心口,挣扎着低呼:“不不要我不要他再流血!”
“怨孽怨孽啊这一世,你们之间的劫注定是解不开了。”好似魔音的告诫猛烈地窜入暮曦的耳畔,让她无力抗拒。
果不其然,当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在蔚蓝天空中翱翔的苍鹰折翼坠落在不远处,负了伤,无力地拍打着流血的丰满羽翼
“啊”暮曦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已经浸湿了她单薄的内衫,大口地喘着粗气。
浓烈的恐惧在那双澄澈的美眸中盘旋,她怔愣地望着身旁的位置,恍然中觉得似乎有人来过。
灼热的体温似乎还存留在榻上,她默默地平躺下来,过了许久,慌乱不堪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素指抓紧了锦被的一角,她不敢去深思方才梦境中那番话,但也大体悟出了里面的警示之意。曦颌那神过。
究竟是走,还是留?
为难地皱紧了眉间,她沉沉地合上了眼帘。
这时,躲在内室门外的兀旭烈早已合拢了大掌,他又一次亲眼看到了暮曦发梦魇时的痛苦神情,心口闷闷地发疼
翌日
暮曦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样样可口的南国膳食,为兀旭烈的用心所深深撼动。
梦境中的话似乎一再地应验,自从她与兀旭烈相识,她已经数不清带给兀旭烈多少的伤害了。
甚至,他们的感情还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他与她近乎偏执的执拗,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暮曦因为怕伤了他,所以执拗地要逃离。
兀旭烈因为太在意她,所以执拗地要强留。1amjk。
“灵源,我想吃些烤虾肉。”暮曦深知北国地处内陆,不想南国那么多水产,能吃到虾肉是极为不易的。
“好,奴婢这就给您夹。”难得暮曦肯主动开口,灵源高兴地为她剥开了虾皮,“多吃些。”
“那个野果,也给我拿来吧。”她指了指对面那鲜红欲滴的水果,眸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灵源没有看出暮曦的异样,笑意盈盈地将水果捧了过来。
暮曦毫不犹豫地接连将虾肉与野果塞入口中,不一会儿,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腹中一阵绞痛,整个人从坐塌上滑落,蜷缩起了身子,口中逸出缕缕申银:“啊”
“姑娘姑娘”手中的托盘倏然坠地,灵源慌忙地扶住了暮曦的肩膀,急切地呼喊,“来人啊来人啊”
东厢房
正在手持简牍,认真研习的兀旭烈听到乌提的回报,惊骇地蹙起了剑眉,“怎么回事?”
“大夫已经来了,听说是中毒。”乌提据实回禀,不敢有所隐瞒。
掀开长长的衣摆,兀旭烈猛地翻身跃起,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屋外。
然而,只消片刻,他却停住了脚步,幽深如潭的鹰眸中窜入了丝丝疑虑,“乌提,把灵源叫来。”
“是。”乌提微微颔首。
不一会儿,面露忧色的灵源就被他带到了兀旭烈面前,“殿下,奴婢该死!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
“我问你,这几日暮曦都吃了什么?”兀旭烈总觉得事有蹊跷,这座宅院四周都埋伏有他的守卫,膳食都提前经过下人的检验,旁人应该没有投毒的机会。
“都是殿下平日钦点的那些菜色”灵源不解地摇了摇头,“奴婢都试吃过,绝对没有问题。”
“方才,暮曦用了什么?”黑眸灵活地转动,兀旭烈陷入了沉思之中。
“烤虾肉和一些野果。”灵源低声应答。
“将这些东西拿去马厩,以十倍的份量,喂马吃下。”一个念头在兀旭烈的心中浮现,他希望事情的真相不是如他所想的这般。
“好,奴婢这就去。”灵源点点头,刚欲离去,却被身后飘来的冰冷嗓音止住,“暮曦她现在可有意识?”
“回殿下,有,但是看起来很痛苦。”想起暮曦的模样,灵源也觉得心疼极了。
“好,你去吧!”冷薄的唇线微微上翘,勾起一抹鬼魅的笑,兀旭烈大掌一挥。
几个时辰后,一切如兀旭烈所料,马厩中的马匹用了相同的膳食,出现了与暮曦相同的症状。
亲眼看到马匹无力地到底,嘴中冒出白沫,兀旭烈痛心地合上了眼眸。
“殿下,这”塔木邪不明所以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不甚了悟地问。
“还不明白?这是暮曦的伎俩她为了逼我现身,逼我见她,进而逼我放手,所以给自己下了毒!”兀旭烈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妮子竟会刚烈至此,性命也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得知内情的塔木邪颇为震惊,但对于暮曦的才智与气魄却是更为推崇。
也许,正因她总能以女子之身,在与兀旭烈的相处中,丝毫不落下风,这般势均力敌的碰撞,才使得像兀旭烈这般强势霸气的男子,在情爱的漩涡中越发泥足深陷吧。
无奈地轻叹了叹,兀旭烈盯着马匹那挣扎痛苦的样子,着实于心不忍,他健步如飞地奔向了西厢房。
站在门外,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匆忙敛起浮动在脸庞上的焦虑与不安,状似平静地走入室内。
“呕”胃好像翻搅了起来,暮曦强忍着痛,不让自己失去神志,就为了等待兀旭烈前来。
谁知两个时辰过去了,他却仍没有迈入卧房半步。
冷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她的额头,暮曦不知他是恨透了自己,所以如此冷漠,还是另有缘由。
其实,她更愿意相信后者。
“你再这么折磨自己,休怪我重复以往的手段。”不期然地,那抹熟悉的性感嗓音响起,那张冷峻不羁的脸庞恍恍惚惚地闯入眼帘。
“你”暮曦费力地扬起手,抓住了他的袖口,“你放”
未等她的话说完,兀旭烈便冷冷地打断了,“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杀一个人,不如,先从灵源开始?你知道,我绝对做得到。”
森冷的威胁果真起了作用,雪白的贝齿咬紧了粉唇,暮曦不敢再多说只言片语,怕自己的无心之失,再次牵累他人。
“这是你自己摆下的局,所以别再为难大夫侍童,你自己说出解药一个时辰内,你的毒解不了,我就砍了他们。”阴鹜的黑眸中绽放出凌厉的锐芒,兀旭烈指向了一旁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大夫,以轻松地口吻道出恫吓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