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子府,玄武殿
暮曦神色木然地被兀旭烈抱回了寝宫,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自穹顶垂落的纱幔,热烫的泪滴止不住地滑落。
兀旭烈解下了披风,和衣躺在了她的身侧,低沉的嗓音响起:“丫头,死是凝璇的选择,我们止不住的。纵使,这次你将她救了回来,下次呢?下下次呢?”
“你连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贝齿咬破了粉唇,点点猩红不断渗出,暮曦痛苦地喃语。
她的误解让兀旭烈隐隐有些不悦,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好言解释:“我对凝璇的怜悯不少于你但凡事要权衡轻重,你与她相比,我绝对会选择你。”
“我的身子是娇弱了些,但施用符咒”暮曦还想要再做努力,却被兀旭烈的指尖点住了唇瓣,难得以严厉的口吻吼道:“不要再说了!以前,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顺着你的心意,以后也还会如此但这件事没得商量!”
暮曦猛地坐直了身子,泪水越发汹涌地淌下,她委屈地垂下头,本想离开床榻,却被兀旭烈伸出的长臂挡住了去路。
“不要动气”兀旭烈也发觉自己的话说的是有些重了,赶忙放软了态度,“希望你能理解我。”
“对不起,我其实是在气自己气自己不够宽容,不然就不会将凝璇逼上死路。”暮曦转过身,伏在兀旭烈的肩头,默默地哭泣。
“不要自责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兀旭烈抱紧她的纤腰,用自己的热烫的胸膛给她温暖与依靠。
就这样,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紧紧地彼此相拥。
几个时辰后,当微弱的光晕透过纱窗洒落在殿内的瞬间,乌提叩响了殿门,沉痛地禀报:“二太子妃刚刚殁了”
这个预期中的噩耗传来,兀旭烈与暮曦的身子同时猛地一僵,两人只是愈发用力地抱住了彼此,将心底的痛苦与愧疚深深埋藏
七日后
原本打算清点好了兵马,筹措好了所有的粮草后,争取尽早出发,奔赴南疆的兀旭烈,却因为凝璇的溘然辞世,而耽搁了行程。
他在四太子府中为凝璇举行了丧礼,通知了粟特族的族长,遵从凝璇兄长的意思,将她的尸身送回了粟特部族。
塔木邪越过众人,来到了兀旭烈的身侧,刻意压低了嗓音,“殿下二太子妃突然离世,消息传到二太子那里,只怕”
“这我并不担心,纵然没有凝璇的死,我与二哥也是一辈子的敌人了。”兀旭烈目光清冷地望着灵堂,语意低沉地说,“反倒是粟特族长那里希望他不要所以揣测造成我们与粟特族的隔阂这可就不妙了。”
“我会派一名靠得住的文官,亲自去粟特族将此事好好解释,希望可以尽可能地化解嫌隙。”塔木邪能想到的弥补之法只有这个了。
“明日,大军可以开拔吗?”兀旭烈的人虽在襄都,但心思却早已飞赴到了南疆的战场之上。
几日来,他不断得到奏报,二哥率领大军接连攻克城池,又收下了中部三郡,加之南国步兵的相助
现在想来,他们真真是一个心腹大患,如若不能尽早除之,便犹如芒刺在背,无法心安。
时间拖得再久些,打好的形势被翻转也是未可知啊。
“可以,粮草两日前已经开始向南疆运送了。”塔木邪以笃定的口吻应道。
玄武殿
未免暮曦在灵堂之上情绪过激而动了胎气,兀旭烈只允许她在那里驻足吊唁片刻,便匆匆地命令镜莎她们将她扶回了寝殿。
呆坐在长塌上,暮曦转过头,神色哀伤地望着窗外的盛夏景致,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兀旭烈推门而入,随即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缓步地来到了暮曦身旁,紧挨着她落座,“暮曦,我明日要出征了。”
“烈?”她倏然回身,惊诧地蹙拢了眉间,担忧的情绪即刻沾满了心房,“那日塔木邪来找你,我便知有事发生,但一定要你亲自去吗?”
“是。这是我与二哥之间的争斗总得有个结局,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地争下去,北国纵然国势再强盛,也会被我们给拖垮的。”兀旭烈不舍地捧起了暮曦的纤纤素指,将之移向自己面前,亲昵地吻上了她的骨节,“所以,我必须要去。”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任性,也不会”暮曦的心彻底慌了,她害怕他的离开。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心中也有万千个不想离开的理由,但兀旭烈责无旁贷。
国家纷乱由他及二哥引起,那么就该由他们二人尽快做个终结。
“知道吗?我今年不过二十八岁,但算来打过的仗却不下百场,放在以往,一年的时间,我有十个月都是在战场度过的。”大掌轻轻地抚摸着暮曦素净的美颜,爱不释手地摩挲,兀旭烈感慨不已地说,
“那时候,只要听闻前方有了战事,只会兴奋,只会跃跃欲试地想要出征可如今,我的心境竟也不复当年了”
太木曦看顶。“烈”触摸到了那双幽深鹰眸中流溢着的不舍与眷恋,让暮曦为之动容。
“因为有了你,有了咱们的孩子”温厚的大掌小心翼翼地贴在暮曦浑圆的小腹上,兀旭烈轻声叹道,“多希望能亲自等待孩子的出声,能成为第一个抱他的人曾经这些美好的设想,因为战争而发生了改变,人生中这是我第一次厌恶战争,厌恶杀戮”
“烈”泪水夺眶而出,灼烫了兀旭烈的心扉,他倾身向前,温厚的唇吻上了暮曦的眼帘。
“别哭,不要哭着送我出征,好吗?”大掌抚上了暮曦的臂弯,兀旭烈恳切地央求道:“答应我,你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做冲动的事答应我。”
“我答应你。”暮曦重重地点了点头,向他许下承诺。
“那就好,明日一早我就率军出城,你不要来送我。我向你保证,如若可能我会竭尽全力早日终究这场战事,争取再三月内回到襄都,在你生产是,陪在你身边。”兀旭烈抱紧了她纤柔的身子,有无数的话都哽在喉间,话别之时,却发觉再多的言语都那么苍白无力
南国,瀛都,逸王府
“怎样?大军入驻了河套之地,北国二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南宫瑾悠闲地在西花厅中摆下了棋局,一个人分别执黑白二子,互相博弈。
耿维有些惊讶地看着南宫瑾自己一人下棋,还下得那么兴味盎然,不禁啧啧称奇,“北国二太子很守信用,命令北国驻军撤了出去,让我军安全入城。”
“哼为了权力,他疯了这样祸及国家之事,他也真做得出。”讥诮的笑纹拂过唇畔,南宫瑾摇了摇头,落下了一颗白子。
虽然选择了与二太子兀拓联手,但他内心深处对他这种行为是极为不齿的。
“王爷一个人对弈,不觉得无聊吗?”耿维犹豫许久,终是问出了心中的困惑。1b8ae。
“哼有时候,天下大局,就是一个人在博弈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两个人声音,两种选择”南宫瑾又落下一颗黑子,很是期待北国的内乱能够持续地越久越好,如此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回禀王爷,北国举国上下都知道了,四太子前些日子迎娶了特勒将军之女暮曦为太子妃。”耿维据实报来。
“没想到他们还是在一起了。”闻言,原本愉悦的面色却陡然冷了下来,南宫瑾再无心下棋,狠狠地扔下了棋子。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那被兀旭烈藏在府中的女子便是染衣。
只不过为了掩盖她曾是南国九王妃的身份,兀旭烈为她重新编排了一套新的身世,甚至还改换了姓名。
南宫瑾深知染衣是个有魅力的女子,纵然北国四太子为她沉迷已不意外。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四太子竟然真的迎娶她为太子妃了。
这说明了什么?又代表了什么?
若兀旭烈真的爱她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那么南宫瑾想要将染衣迎回南国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了。
大掌覆住了额间,他的眉宇间有几分烦愁缭绕,猛地坐直了身子,翻身下榻。
“王爷,您怎么?”耿维不解地注视着他多变的神情,纵然跟在他身边有些时日,却还是摸不清他深沉的心绪。
=======分割线========
ps:呼唤亲们的支持哦~~让订阅、打赏、票票、收藏都来得更猛烈吧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