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木邪飞奔至马厩前,远远地望见兀旭烈策马离去,漫卷的尘土弥散在面前。
他紧张地牵出了自己的坐骑,翻身而上,追随着兀旭烈而去
两人在宽阔的旷野中一前一后地奔驰,塔木邪无论怎样加速,也赶不上已然发狂的兀旭烈。
“殿下停下来!殿下”迎着呼啸而来的冷风,塔木邪只得大声呼喊,希望可以阻止兀旭烈冲动的行为。
对于他的呼喊,兀旭烈好似充耳未闻,他的一颗心全系在暮曦的身上,猛地扬起手中的长鞭,用力地抽打着骏马,更快地向前狂奔。
“殿下!你疯了”塔木邪怕他重伤仍在的身子禁不住这么剧烈的颠簸,无奈之下,只得取出了
背后的长箭,拉起弓弦,对准了马腹部的位置,陡然松开了指尖。
“嗖”锐利的箭镞划破了空气,发出了清脆的响音,准确地射中了兀旭烈坐骑的腹部。
正在疾驰的骏马痛苦地发出一阵阵嘶鸣,前蹄高高跃起,而后怆然倒地,并将兀旭烈狠狠地甩了出去。
“啊”身子硬生生地从马背上坠下,在地上翻滚数周后,兀旭烈吃痛地蹙紧了飞扬的剑眉。
“殿下!”塔木邪赶忙跃下马,赶到了兀旭烈身侧,“殿下恕罪,我也是没办法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冲动行事!”
“你懂什么!”兀旭烈恨恨地攥紧了拳头,顾不得身上已经裂开的几处伤口,朝着塔木邪的胸口狠狠地打去。
宛如巨石般的拳头落下,塔木邪也不躲闪,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不一会儿,他的唇角已渗出了斑斑血迹。
兀旭烈陡然收了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常,颤抖地攥紧了大掌,“我我忧心如焚,你不要再拦我!”
“我能理解殿下的心情,但殿下可想过我军此次虽然大胜了,但南国的军队主力并未受损,他们仍在虎视眈眈,殿下若冒然折返都城,会对战事造成何种影响?”塔木邪毫不在意地抹去了唇角残留的血丝,语重心长地劝道。
“我没时间去思考了,你懂吗!”蓦地,兀旭烈揪紧了塔木邪的衣领,黝黑的鹰眸中满是急切,厉声地嘶吼,“从襄都至南疆,快马传书,少说也要十日光景现在我得到了消息,暮曦生命垂危也许也许”
“殿下说的是,也许现在暮曦已经化险为夷了!殿下若自乱阵脚,坏了这前方的大好形势,给了南国
可乘之机,岂不得不偿失?”塔木邪很清楚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但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力安抚兀旭烈的情绪。
与兀旭烈相比,他的理智并未消失,所以尚能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最坏的结果便是暮曦已然香消玉殒,如此的话,纵使兀旭烈撇下数万大军赶了回去,又能如何呢?
“不要白费唇舌!你无法说服我。”兀旭烈扬起大掌,打断了塔木邪的话,语意坚定地下令:“你留守前线,不攻,却可以守我必须回襄都。”
“殿下这么大好的形势,你要放弃?可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塔木邪急切地低语,眼底写满了惋惜。
“哼你我都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了”冷峻不羁的脸庞上飘过一抹释然,兀旭烈想要胜利,却更想要暮曦,“赢了天下,但若没了她在身边,一切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强撑着站起身,睨了一眼胸前重新裂开的几道伤口,兀旭烈果断地扯下了衣摆,随意地包扎上,暂时止血。
倏然回眸,神色幽深地望了塔木邪一眼,他冷静地嘱托:“守好现在的局势我相信你能做到。”
“殿下!殿下若打定主意要走,还是等我安排几名精锐护送你去吧。”见着实无法拦住他,塔木邪只得退让,护住他的安危才是眼前第一要务。
“不了,我即刻就走,你稍后派人沿着驿道追上我即可。”兀旭烈看了一眼自己中箭的坐骑,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而牵住塔木邪的骏马,飞速地翻身而上,“驾”
望着那绝尘而去的伟岸身影,塔木邪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殿下,你终究还是会为情所扰”木望自宽张。
北国,襄都,王宫
自从暮曦醒来后,已经过了半月的时间。
本已足月的孩子,却莫名其妙地小产了,暮曦的性命虽然救了回来,但身子却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大不如前。
加之失了孩子,这份伤痛太过深刻,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暮曦,她的精神越发地萎靡消沉。
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消瘦,镜莎既着急又担忧,却仍旧没有办法。
送到她嘴边的药汁,又被暮曦原封不动地给推了回来,镜莎为难地垂下了眼。
倏然间,想到了昨日夜里刚刚收到的前方战报,她认为或许这个好消息能让暮曦沉郁的心情有所好转。
拿起了竹简,镜莎高兴地向暮曦禀告:“太子妃,你看,前方来了奏报殿下在落凤坡大捷,二太子被殿下诛杀,叛军也被剿灭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呀。”
“胜了胜了”这一次,暮曦并未无动于衷,而是有些些许反应,只不过那挂在唇畔的笑看起来苦涩极了。
“太子妃是奴婢又惹您伤心了吗?”镜莎慌忙地抽出丝帕,为她拭去自眼角翻落的泪滴,“奴婢该怎么做呢?”
“与你无关逆天而行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此时此刻,暮曦并不怨恨任何人,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出现在梦境中的告诫,反反复复地在耳畔回荡,暮曦也曾恐惧过,也曾犹豫过,但最终敌不过对兀旭烈的炽热感情,她冒险地选择了留下。
她与兀旭烈朝夕相伴许久,并未出现她亲手将自己的爱人射杀的残局,那个可怕的梦魇也渐渐消散。
谁知,一波刚刚平息,一波又起,那面奇异的银镜又一次向她预示了兀旭烈命定的结局。
既是命定的,便合乎天数,非人力可以挑战、扰乱!
但为了自己心爱之人,暮曦擅用了自己的灵力来驱动符咒,求得了一场疾风暴雨,为兀旭烈解了燃眉之急,甚至改变了他的命运,却也因此失去了他们可爱的孩子
果然,一切都如樊落叔叔曾经的警示,越是高端的巫术,便越好耗损自己。
有的巫女曾经妄图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最终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年幼时的暮曦曾经天真的认为这样的故事不过是樊落叔叔拿来吓唬她的,如今看来,竟是字字无虚啊。
“太子妃,你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镜莎隐隐地觉得暮曦自从醒来后,行为举止透着一股子怪异。
“你不必懂”双手颤抖着抚上了自己平坦如初的小腹,暮曦很难抑制自己对那个孩子的想念和愧疚。
她身为母亲,却没有尽到保护好他的义务,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
“太子妃喝些药吧。”镜莎重新端起了药碗,耐心地劝解道,“小世子没了,奴婢知道你伤心但不能因此而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啊,他日殿下凯旋而归看到太子妃这么憔悴该心疼了。”
思及兀旭烈,暮曦的心口便更疼了。1bylu。
她还欠远在边疆的兀旭烈一个交代。
他是那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出生,可如今,他却永远也等不到了。
“哐”的一声响,紧紧闭合的殿门被猛地撞开了。
镜莎不悦地蹙起了眉,正要开口训斥那些不懂事的奴才时,却在仰起头的瞬间,噤了声。
风尘仆仆地狂奔三千余里路,途中跑死了三匹马,兀旭烈只为早一些见到暮曦,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妻子。
入宫的时候,他从乌提那里得知,暮曦已经脱离了险境,悬荡在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
“尔等,都退下!”低沉的嗓音嘶哑地响起,兀旭烈大掌一挥,威严地下令。
“是!”守在外殿的宫女们以及镜莎都恭谨地服了服身子,快步地退出了寒玉殿。
那抹熟悉的嗓音飘入耳畔,在暮曦那宛如死水的心湖中激起了丝丝涟漪。
澄澈如波的美眸微转,一股浓稠的酸涩急速涌上心间,攒动了更为汹涌的泪滴。
暮曦匆忙地抬起素手,胡乱地抹去了沾在颊畔上的泪痕,她想要强装笑颜,却发觉自己似乎早已忘记了该如何笑。
兀旭烈健步如飞地迈入了寝殿中,距离暮曦不过咫尺之遥,当她凌乱的发丝,苍白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底时,他的心狠狠地被揪紧了。
幽深的鹰眸中泛起了浓浓的疼惜与爱怜,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孱弱不堪的女子,长臂缓缓地抬起,大掌颤抖着张开又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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