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白安安的声音打破了阳台上凝重的气氛。
孙齐看了眼身旁赫胥的脸色，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
再怎么说，当年公孙长留也是他们一起养大的，现在让他一个人唱白脸，他有些气不过。
于是他在脑子里盘算了一番，决定将赫胥拉下水。
“子不教父之过，他当年的教父可不止我一个。”孙齐眼神瞥向赫胥，一本正经地叮嘱道，“剩下的你看着办吧，我反正是教不动他了，也别指望敖虞，他出不来咱们也进不去，你要是愿意管就管，不愿意管，那就当没养过这个逆子，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各行其道！”
说罢，孙齐丢下一个决绝的背影径自离开了阳台。
赫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甩锅唬得一愣一愣的。
道理他都懂，可为什么孙齐要丢他一个人在这儿收拾烂摊子？
不等他想明白孙齐到底要他怎么做，就听对面的钱程一脸懵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子不教父之过又是什么意思？”
钱程知道他们辈分不一样，可这莫名其妙的“父子关系”他是真没看明白。
赫胥挑眉咂巴着嘴，想着要怎么跟钱程解释他们这匪夷所思的关系，就见斜对面的刘子附眼神飘忽，像是有话要说。
赫胥清了清嗓子，感觉还不够，拿出手机给孙齐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不等对面说话，他就抱怨道，“送点水上来，你不渴我渴。”
也不给孙齐回答的机会，他又迅速掐断了电话。
赫胥看向刘子附，暗自叹息一声，他问，“你们是不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秘法，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在孙齐搬出孟婆的时候，他就猜到，这两人应该是用了一些特殊手段遭到了反噬或是侵蚀，他和孙齐都没有这种本事，但他们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东西，比如鬼神之说，比如推演占卜的禁忌。
果然，刘子附心虚地垂下了眼，至于钱程，他更是支起胳膊挡住了脸。
赫胥笑了笑，笑得有点牵强。
此时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白安安脆生生的叫唤。
“叔叔，哥哥，我给你们送水来了！”
白安安怀里抱着三瓶饮料，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她将三瓶水放在桌子上，神神秘秘地说道，“孙叔叔让你们慢慢聊，要什么跟他说，我再给你们送过来！”
赫胥眼角抽了抽，拿起一瓶水边拧瓶盖边对白安安叮嘱道，“跟他说，我谢谢他！”
白安安听不懂他话里的怨气，“嗯”了一声又笑着离开了。
喝完水，赫胥将瓶子摆在自己面前，见对面两人依旧不吱声，也来了脾气。
他往沙发空着的一边挪了挪，语重心长地劝道，“我不记得他以前是个什么脾气，但你肯定比我清楚，你要想好了，是和和气气地过完这辈子，还是真如他所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刘子附身子僵了僵，他抬头迎上赫胥坦诚的目光，一时拿不定主意。
见他有些松动了，赫胥再接再厉。
“其实你们选择什么样的活法，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但他拿你当亲人，你要是一再辜负他，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先不坦诚的是你，我们问心无愧。”
刘子附眼里的挣扎一再崩塌，他脸色难看地拿过一瓶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赫胥抱臂依靠着沙发，仔细观察对面两人脸上的变化，心下有了底。
没让他多等，刘子附放下喝了一半的饮料瓶，沉声叹道，“怪我，给钱程的风水书里夹杂着一些禁术，我没提前检查，让他给学了一些又偷偷去尝试了。”
赫胥挑眉，这是钱程萎靡的原因，和他猜得大差不差。
“那你呢？”
见赫胥这么问，刘子附的眼神又闪躲了几分，他不想回答，可如果不说实话，那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他相信孙齐有很多提前离开的理由，没有人会为难他。
刘子附放弃了挣扎，他捏着手里的瓶子，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最近干了什么，而是前几年卜算了一些不该我插手的事，当时就已经被反噬了，只是被我用一些手段给延缓了发作时间。”
赫胥挺震惊的，他没想到刘子附这么能耐，反噬还能给延缓发作的。
至于他到底卜算了什么导致的反噬，赫胥没兴趣问，那是个人自由，哪怕跟他有关，那也是刘子附自己的选择。
而他要做的，就是帮孙齐问出个中隐情，剩下的，就不是他该管的了。
可想到孙齐的那句“子不教父之过”，他还是耳提面命道，“你如果还念着从前的情分，那就好好地活着，不要作妖，大家脸上都好看，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闹得不愉快。至于别的，那都是你们的自由，你可以争取，别人也可以选择无视，命就一条，你为别人而活，人家不放在眼里，你也别怪命不好，不过是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旁人。”
扎心窝子的话，他熟，说得也没负担。
别人想听，也得看他乐不乐意说。
人嘛，爱人之前得先学会自爱，不然别人凭什么对你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