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了汉军制式的衣袍铠甲后,合不勒总被族人夸赞,说他高大威猛一如汉人,这让合不勒很是沾沾自喜。
这个夸赞倒也不是夸张,漠北诸部头领之中,合不勒在汉军中的地位最高,倒不是说他多么善战、勇敢、有人缘,纯粹是因为他的相貌问题。
漠北人多是一张阔脸、细长的眉眼,身材敦实,长年骑马形成了罗圈腿,看上去就显得很是矮小,像是方形似的。
合不勒肤色更白一些,五官也更加立体,眼大眉黑,眼距也不似漠北人那么大,身材甚是高大,比例也更加协调,望之更似是个汉人模样。
也因此,岳飞领军到了漠北,一向善于交际的黄钺提着美酒与合不勒聊天混熟后,听闻合不勒讲起他的祖上传说,说他们乞颜部的老祖母夜有金甲神入梦而生子,黄钺便有了些猜测。
大约是唐朝时镇守边地的某个汉人军官,勾搭上了草原的一个寡妇,就留了汉人的种,合不勒大约就是汉人与草原女人的混血遗种。
但这个猜测黄钺没法到处讲,合不勒学中原官话又快,再加上他的长相,许多汉军将士很容易便忽略了他漠北人的身份,难免便多了一分亲近。
合不勒也抄起硬弓,一箭射了出去,将对面一名突厥骑兵射翻在地,他也不停手,又射了一箭,顾不得看有没有射中,便将铁枪提在了手中。
他的铁枪是黄钺送给他的,出自河北大名府军器监,枪头比制式长枪更重,以熟铁包裹枪杆,抡圆了比铁骨朵还好使。
一枪杆将一个迎来的突厥骑兵砸得满脸是血、飞倒落马,合不勒嘎嘎大笑了起来,几百年前突厥曾经称雄漠北,如今也不过如此嘛!
跟随岳飞杀入西域的诸部落当中,草原东部的诸部对突厥是有深仇大恨的。合不勒所在的乞颜部,细论起来,属于室韦诸部之一。
东汉时击鲜卑,鲜卑分裂,南面的乌桓被曹操派张辽攻灭,在拓跋氏建立北魏后,鲜卑又再度分裂,漠北就形成了柔然,而室韦就曾是柔然重要的组成部落。
可以说漠北诸部大多属于东胡族系,与突厥所属的阿尔泰族系是截然不同的,突厥帝国强盛时,东胡族系的部落多有不满,颇有许多部落跟随唐军攻打突厥的。
突厥灭亡,回鹘继之,这又是一个阿尔泰族系建立的草原帝国,可以说漠北的历史,就是东胡与阿尔泰两大族系的战争史。
现如今汉军带着东胡诸族系向阿尔泰族系的地盘杀来,乞颜、拔野古、广吉剌、蔑儿乞诸部无不兴奋,总算是找到机会报复了!
右翼的花荣领骑兵打得很是飘逸,骑射、对冲、小范围奔袭迂回,从接战开始就占据了主导权。
与右翼相比,左翼的杨再兴、牛皋就没有那么花哨了,仗着汉军甲厚兵利,杨再兴这个绝世猛将为锋矢,直接杀了个对穿。
正中的汉军步兵则稳步推进,武松领重装步兵抵在最前面,交战仅仅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汉军的弓弩就再次覆盖了未出战的哈桑等突厥预备队前面。
可以说从交战开始,汉军就以犀利的远程攻击手段给突厥人来了个下马威,杨再兴的勇猛,击垮了左翼突厥骑兵战斗的勇气和信心,左翼率先溃败。
于是连锁反应就此形成,溃败引发了骚乱,骚乱引发了退缩,退缩导致了突厥人的全面溃逃。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朱仝与王彦便带领着轻骑追了出去,一直追出去十余里,大将哈桑在十多个亲卫拼命的保护下,脱了铠甲,狼狈地逃过了怛罗斯河。
最终只有不到二百名突厥人从战场逃走,其余全部战死或者被俘,随着岳飞一声令下,战场就筑起了一座京观。
在岳飞的要求下,伊卜拉欣二世不得不命跟随的东喀拉汗国禁卫军对俘虏的突厥士兵们举起了屠刀,此战汉军阵斩首级一万,哈桑全军覆没。
看到血流成河的战场、河水也为之变赤,伊卜拉欣二世脸色苍白,他已经彻底得罪了桑哥,汉军的勇猛与残暴,让他再没有任何其他小心思。
借由此战之威,岳飞顺势占据了怛罗斯城,以及伊卜拉欣二世答应、还未被汉军收入囊中的碎叶城。
汉军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两战于怛罗斯城外,前后杀敌近四万,皆筑为京观,着实吓坏了西域的诸多势力。
八剌沙衮的葛罗禄、康里等部落头领们,原本对伊卜拉欣二世鸟都不鸟,听闻伊卜拉欣二世要将碎叶城让给汉军,还打算联合起来对抗,在见识到汉军的强悍之后,所有的骚动都消失了。
三姓葛罗禄、康里诸部头领纷纷向怛罗斯城赶来,自汉军营门前膝行至岳飞的帐下,请求得到汉军的庇护。
岳飞很不喜欢葛罗禄族,他觉得这个部落在华夏历史上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若非葛罗禄,大唐焉能有当年的怛罗斯之败?
马灵派到西域的探子,曾收集了许多传闻,当时损失惨重的黑衣大食事后吹牛逼,说唐军被杀死五万、被俘虏两万,唐朝自此不敢西望。
消息传回朝廷后,鸿胪寺和礼部一群年轻的官员们跳着脚怒骂,他娘的若是当年高仙芝当真领兵十万,恐怕早就杀到波斯去了。
事实上唐朝在西域设四个军镇,总共只有一万二千左右的兵力,就好比王伦让岳飞领兵西行,岳飞在漠北停留了大半年,就是因为朝廷要提前在阴山一带运送囤积粮草,以作为西征军用。
从阴山向金山,可比河西走廊入西域更方便一些,朝廷为此都做了一年左右的充分准备,然后岳飞也只带了一万出头的汉军。
并且漠北诸部也不是急行军,而是驱赶着牛羊、以逐水草放牧迁徙的方式进入金山地区的,若唐朝真有能力在西域投放十万规模的军队,只怕这个时候西域还要姓唐!
怛罗斯之战的失败,不管对于唐朝还是华夏王朝历史而言,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败,但因为葛罗禄的背叛,让唐朝遭受到黑衣大食的诋毁,这让自认为继承了炎黄二帝以来、包括唐朝遗留法统的新汉官员很是不爽。
黑衣大食如今并未彻底灭亡,哈里发虽然是傀儡,但塞尔柱王朝的国君们也要接受哈里发的册封,所以王伦从一开始定下的最终任务,就是汉军杀回西域后,一定要彻底消灭仍旧缩在缚达城的黑衣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