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杆兵的加入,形势不明的战场,迅速的被人加入了一块砝码。
与李军铁骑不利于泥泞的山区作战不同,白杆兵们是天生的山民,在泥泞的山中,他们踏步如飞,手中的白杆枪,可刺可钩,极利于山地作战。
他们的加入,不仅如同一只大砍刀一样,硬生生的将包围李军的包围网,砍开了一个大缺口,还像定海神针一样,稳稳地压住阵脚。
李军和白杆兵并肩作战,如虎添翼,原先的被动一扫而空。
而在这时,袁继咸的标营,终于整军完成,正当袁继咸率领标营,出营来支援的时候。
忽然,从营寨后面,传来震天的呐喊声。
袁继咸回头一看,只见在自己的身后,无数的贼兵,呐喊着从雨幕中出现。
原来张献忠见自己在前方与明军僵持不下,果断的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孙可望早已绕道在明军营寨的后面埋伏多时,收到了张献忠的信号之后,当即领着人马,向明军后背刺来,务必要使明军腹背受敌,陷入不利的局面。
“这是敌人的伏兵。”
袁继咸一眼就看穿了敌人的伎俩。
好在自己的标营前锋还是刚出营门,二话不说,后队变前队,迎着孙可望从后背刺来的伏兵冲来。
说来也奇怪,本来拉垮的标营,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淬炼,在生死关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他们毫不示弱,嗷嗷大叫的冲向扑来贼兵。
袁继咸的标营虽然跟着大伙也受到一定淬炼,但大都干的都是后勤、辎重、打扫战场、清剿残敌这般简单的活。
虽是一时鼓起了士气,但相持一段时间之后,高低立现,面对孙可望这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老营精锐,纵然还有装备优势,但时间长了也开始支架不住。
很快,孙可望发现了标营防守的一处薄弱处,他二话不说,抓住机会,带领着自己麾下的精锐亲兵,直接向这里冲来。
只消一个回合,孙可望就顺利的突破了标营的防线。
“快去通知李将军和秦将军他们派人来援,标营顶不住了。”
麾下亲兵领命,领了袁继咸信物,打马飞一般的向辕门飞去。
就在那亲兵即将飞出辕门之时,孙可望嘴角一扬,拈弓搭箭,一支锐利的利箭,准确的射入他得背心,那亲信惨叫一声后,跌下马背。
“狗官受死吧!”
已经突破防线的孙可望,看见了袁继咸的帅旗,嘴角的抽笑地向着他得方向,跃马冲来。
“保护抚台!”
袁继咸亲兵顿时发成两部,一部迎击而上,尽量拖住追兵,一部赶紧将袁继咸簇拥在中间,飞快的转移。
可袁继咸的亲兵,哪是孙可望的对手,仅仅两个回合之后,就被孙可望的人马如砍瓜切菜一般杀的干干净净。
孙可望继续笃定地向袁继咸追来。
慌乱之中,袁继咸的座下马,竟然踏入污泥之中,马脚一滑,竟连袁继咸连人带马的摔了下来。
袁继咸本是文官,哪受的了如此折腾,好在身边亲兵尽力,迅速将他从地上拉去,几人合力,背着他就跑。
转眼之间,孙可望已带着麾下亲兵,追赶到了眼前。
就在孙可望认为即将得手之际,忽然从斜刺里杀出一支人马来。
“是你!”
虽然隔着模糊的雨幕,连来人正眼都未看清的孙可望,已经认出了来人的身影。
“你这叛徒,还不快快帮我,若是能斩下这狗官人头,将功赎罪,到时你随我回去,我在义父面前美言几句,一起求情,或许义父还能不计前嫌。”
孙可望伫下了马,对着拦着自己去路的李定国说道。
“二哥,休听他胡言,他本来一直就嫉妒你的才能与军功,将你视为竞争对手 ,早就想置你于死地,独占义父的恩宠。”
“二哥若是听他之言,生死必难料!”
“文选,你我好歹也算兄弟一场,休在此挑拨离间,胡言乱语。”孙可望瞪着白文选厉声喝道。
白文选毫不示弱。
“大哥,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大哥,一切……请你住手吧!”李定国表情复杂地看向孙可望。
“什么意思?”孙可望不解地问道。
李定国淡淡地道:“我十岁参加义军,当时我的初衷只不过是想吃饱饭,想在这乱世中活下来……可是一切终究是身不由己,我现在只想按照着自己的想法而活。”
“哦?”孙可望似懂非懂的反问。
“我已经弃暗投明,是不可能再跟你一起回去了。”李定国斩钉截铁地道。
“叛徒,您李定国既然真的是叛徒。”孙可望阴沉沉地大笑。
“废话不多说,动手吧!”李定国朝向孙可望,举起了自己手中长枪。
“冥顽不灵,想死,我今日就成全了你。”
孙可望毫不客气的打马冲来……
一场生死大战在大雨如注的大雨中徐徐展开……
……
翌日,朦胧的雾气带来了晨曦的第一缕光。
雨停了,风也停了,一杆破旗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在山梁上,山下满地的尸体。
伴随着乌鸦的叫声,隐隐约约还听到迷雾中低沉地呻吟声。
那正是大战之后留下的伤兵。
历经昨日的旷日持久的血战,明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之后,终于赢得了一场难得的惨胜。
疮痍的战场上,正是胜利者在打扫战场。
李定国站在一个辽阔的山岭上独自发呆,不知何时,李俊业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他一抬头,只见一个阳光般的笑脸,朝他笑了笑,“给!”李俊业递出了手中的酒袋,他微笑着接了过来。
打开盖子,往口中满满地灌了一口。
酒虽是非常农家之酿,但冽酒入怀,顿觉得身上寒气一消而散。
“你不是说,不会对昔日兄弟刀剑相向的吗?”
李俊业随意找个位子,在他对面坐下,两人相距咫尺。
李定国起初没有理他,只是兀自扬起脖子,举起酒袋,将酒倒入口中。
稍后他抹了一下嘴,轻声道:“我起初以为,大明的官,都是我小时候遇到的贪官和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