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是低着头,但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偷偷望向凤榻上的人。
许太妃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纤细,全身上下透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她坐在凤榻上,举手投足间一副母仪天下的威严。
许是母子间的心连心,她手里端着茶盏,不经意间抬起眼皮,正与徐哲远四目相对。
眼里立刻闪出了一汪水光,但很快她便敛下眼眸,抿了一口茶。
“天色不早了,想必徐公子还没有用膳吧。”
说完也不等徐哲远回答,并将目光瞥向一旁的侍女。
“吩咐厨房,晚膳可以开始了。”
王祥请过安后,一直站在一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徐哲远和许太妃的心里都明白,这是南风帝的意思。
想必就是想听一听,看一看这二人母子情深会说出什么言语来。
令他有些意外,宫中谁都知道许太妃找儿子找了20多年。
甚至每逢佳节的时候,太妃的情绪都会低到了低谷。
而今儿子回来了,可她好像并不想承认一般。
亦或者说徐哲远原本就不是许太妃的儿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陛下说了,让他全程伺候着。
所以王祥也知趣的站在一旁。
很快,宫女们便将晚膳端了上来。
山珍海味,糕点汤羹,这顿饭很是奢华。
以往许太妃潜心礼佛,从不吃肉菜,每天都在佛堂诵经念佛,只为祈求儿子回来。
平时她吃的也十分普通,从来都不会这么铺张。
可是今天的晚上,桌子上却出奇的一多半都是肉菜。
“徐公子,坐吧。”
徐哲远看着桌上的菜肴,有些愣神。
许太妃缓缓的说道:“尝尝哀家的手艺。”
这是太妃亲手做的,徐哲远有些意外,拿起筷子便吃了下去。
这些菜肴色泽鲜美,席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许太妃时不时的会替徐哲远夹菜,看他的汤溅在手上还拿起丝帕替他擦拭。
这让徐哲远想到了小的时候,看着人家的娘亲哄着自己孩子吃饭的模样。
那是他从小到大所羡慕的,而今他似乎找到了这种感觉。
他眼里含着泪,一口一口吃着桌上的菜肴。
或许这就是娘亲的味道,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一旁的王祥有些心烦:“这可怎么办,合着陛下派我来在这里看着他们俩吃饭啊。”
“我也饿了。”他在心里暗暗叫苦。
一顿饭吃完,许太妃又命人泡了一杯消食茶递给徐哲远。
两个人依然还是没有话,而是静静的喝茶吃甜点。
明月已经升起,透过窗外,微风轻拂,王祥站在一旁,只觉得腰腿酸痛。
他饿着肚子咕咕作响,一直到了很晚,徐哲远才缓缓起身。
“太妃娘娘,时候不早了,草民先退下了。”
许太妃摆了摆手:“等一下。”
说完,她便起身走向一旁在侍女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侍女便迅速的转身去了内堂,没一会儿的功夫端出来一件披风。
许太妃接过披风,直接系在徐哲远的身上,还贴心的帮他捋了捋领子。
“夜里风大,别着凉,这是哀家亲手缝的,别嫌弃。”
徐哲远低头看着斗篷上那密密麻麻的针线脚红了眼眶。
“多谢太妃娘娘。”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许太妃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徐哲远的脚步十分的缓慢,从宫内到宫门口的距离一直走了很久。
而许太妃的眼神却一直落在他的背影上,直到视线再也看不见。
她的脸上便泛出了一丝苦笑:“我的儿啊,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20多年了,母妃只知道这是深宫,可今天,这是我的家。”
走出许太妃的寝宫,徐哲远顿了顿脚步,回过头,又看了看。
王祥凑了过来:“徐公子,陛下已经安排好了您的寝殿。”
“在御林军统营那边,让老奴带您去。”
徐哲远点了点头,南风帝将他安置在了御林军的统领的住所。
这里一共住着六个人,六间房,互不干扰,房内的环境谈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差。
至少是独立的房间,独立的床铺,他刚要坐下,圣旨便传来了。
徐哲远跪下接旨,只见到太监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徐哲远武功高强,德才兼备,现封御林军统帅,位居五品。”
徐哲远心里冷哼,却还是乖乖的接了圣旨。
之前他已经荣升为二品将军,现在又降回了五品。
从骁勇队的将军变成了如今五品的御林军统帅,这明升暗将可算是让南风帝玩儿失败了。
肖越见根本就是想巧使唤人,一边想用他,一边又不重视他。
让他去见许太妃,无非就是想威胁他罢了。
不过徐哲远也无所谓了,他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等着许有道的大军归来。
击退黎王和侯志,然后守住京城,直到许家军凯旋。
另一边的密道里,丫蛋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转。
徐哲远之前买回来的草药分量十足,足够丫蛋吃上半个月的。
可是徐大伯和徐平志的情况却不太好。
两个人伤的特别的重,虽然沈兰心之前自己也留了不少药,可还是缺几味药材。
眼见那两个人伤的太重,自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买药救他们。
大清早,她犹豫了再三,终于决定出去冒一次险。
“大伯娘,现在只能辛苦你在这里照看着他们。”
“我必须得出去买些药才回来,如果我回不来了。”
她用手指了指一旁密道的一个格子处。
“把这些土扒开,里面还有我存的粮食和干菜,你们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如果实在坚持不住了,那就从原路返回去。”
“许家人一定会帮你们。”虽然沈兰心并不想牵扯到许夫人。
但是如今如果她真的有事,那几个孩子和大伯娘就只能拜托她了。
“兰心,要不然咱们不去了。”
沈兰心摇了摇头:“大伯和大哥伤的太重了。”
“如果没有药,他们怕是撑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