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柔安殿,庭院里,乖乖坐在石桌旁的祁予白正百无聊赖地啃着红果子。
而那本晴空万里的天边却早已漫上绚丽夺目的霞色,祁予白的眼睛眨啊眨,一会抬头瞅瞅天边的夕阳,一会瞅瞅跟前一脸专注绘着图案的木酒。
在这幽静的庭院里,稍稍一丁点的动静都是那么的明显。
啃了几颗果子,祁予白实在是无聊得很,便悠悠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埋头在纸上涂涂改改的木酒,那张乖巧可爱的脸蛋上带着些许不解。
见人专注得很,祁予白微微无奈,她认识的酒酒是真的喜欢温督公,而且是超级喜欢,但祁予白却发现木酒其实是挺偏执、挺疯狂的一个人。
该怎么说呢…祁予白其实有一点点苦恼。
祁予白跟着去过一趟南疆后,她不光增添了不少认知,还能更看清楚了木酒对温督公的不正常。
祁予白不会怀疑木酒对温泽的喜欢,但她无论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还是站在好友的角度,祁予白总能感受到木酒的奇怪。
明明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主本该是矜贵的,可木酒却是不太一样。
看忙忙碌碌正改着婚服设计的木酒,祁予白微微垂着眸,她不太理解。
木酒明明是那么一个张扬自信的公主,可为何偏偏会在她所爱之人面前那么敏感不安?
祁予白百思不得其解,一脸纠结,但又止不住多想,毕竟木酒的那种眼神,那种神态,就仿佛她曾经失去过…
何况比起那些不折不扣的疯子,祁予白从不认为木酒是个疯得很彻底的人,毕竟木酒只是比常人更为偏执,仅此而已。
木酒改好图案,停下手,一抬头,便瞧见祁予白一脸若有所思,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阿白你在想什么呢?”
“酒酒你是不是曾经失去过温督公?”
祁予白没头没尾的一句,便直直将她心底埋藏的困惑对木酒脱口而出,只是话一说出口,祁予白又觉不太可能。
祁予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连忙否认那无端的猜测,明明最开始,他们便毫无无交际的两人,所以他们根本不存在失不失去的问题。
祁予白刚在心中否认,木酒简简单单的一个“是”字,却直直砸得祁予白一脸懵圈。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祁予白却是听不太明白了。
“酒酒啊,你…”是不是说错?
面对祁予白的欲言又止,木酒只是浅浅笑了笑,但那双眸子所显露出来的苦涩痛楚却是那般的刺眼。
木酒低着头,指尖轻轻触碰着她这亲手设计的婚服图样,或许是她即将要得偿所愿,所以…
见状,祁予白主动撇开话题,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酒酒打算怎么把温督公娶了?”
对上祁予白的小心翼翼,木酒抿了抿唇,轻笑道“快了,毕竟婚旨都下了,那婚日自是快了”
看着木酒真诚的笑容,祁予白才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她如今是发现了,木酒有时笑起来,甚至要比不笑还可怕。
干完正事,木酒便随手拿了块糕点啃着,看着祁予白似是松了口气的可爱模样,木酒又止不住笑了起来,微微轻叹道“关于情绪,阿白的感知是真敏锐”
祁予白:“?!!!”
祁予白沉默,她不过是见惯了生死,才深有体会。
“可我不希望酒酒会是个感知敏锐的人”
闻言,木酒神情微怔,祁予白没解释为什么。
毕竟只有真真切切体会过,祁予白才更不希望她的亲朋好友同她一般。
因为见惯了生死,所以在某种程度上,祁予白会表现得非常漠然,只因无能为力之事太多…
明明该是冷漠下去的,可祁予白偏偏对旁人情绪格外敏锐,或许是因为有她珍惜且想要守护的人,所以祁予白还是会尽其所能。
而不同的经历,会造就不同的人。
张扬肆意的,偏执疯狂的,敏感自卑的…
若是没有感同身受过,没人能对此指指点点。
木酒沉默着,祁予白亦沉默着,她们彼此都是如此的默契。
明明只是得了个大概的回答,她们便默契地不再深究,更不会去过分地探寻,因为那是她们各自所想要隐匿的痛楚亦或秘密。
静悄悄的,夜已深。
一抬眼,木酒便可望见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亦可窥见其微芒。
督公府前,看着这张灯结彩的装饰,木酒下意识地慢下脚步,却在望见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时,又骤然加快。
“阿泽~”
面对匆匆忙忙扑过来的木酒,温泽伸手将人抱了个满怀,听着怀中人儿的撒娇,温泽下意识抬手揉了揉木酒的脑袋,还语气颇为宠溺地回应道“本督在”
其实木酒偏执的占有欲之下,是她那颗敏感不安的真心。
前世的痛楚,木酒是没法忘却的。
木酒这辈子或许都会在这种似真似假的状态下一直敏感不安,但她心心念念的人儿却能依旧给她一个真真切切的真实。
一遍遍向木酒证明着,这不是宛如泡沫的梦境,是真真切切的现实,亦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