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翠莲的话让青伶对泪娘产生了愧疚,不仅什么也没帮上泪娘,还让她落了话柄。所以他想帮泪娘做点什么。
泪娘问他有什么事,青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梳子给泪娘,正是殷随送给毓容,毓容又送给青伶的那把犀角梳。他说:“这把梳子是我们公子送给长公主,长公主又送给我的。我想把它送给你,也许能帮到你。”
泪娘在修吾初身边伺候了五六年之久,也见过不少名贵的珠宝首饰。修吾初喜欢收藏玉钏银镯、凤钗耳坠、镶金嵌宝梳篦、步摇等各种女子所用的饰物。有时他出去游玩回来,如果心情好就会把这些首饰借给身边的丫鬟们簪戴把玩。
青伶手上的犀角梳镶嵌着一颗红宝石,泪娘看出来这把梳子价格不菲,没有伸手去接。
“长公主送给你的东西,你怎么敢送给别人?若是长公主问起来你怎么办。”泪娘说。
青伶讪讪地笑着说:“我跟苦娘说你一定会接她出来,还跟她拉了勾,我不能骗她。你先拿着,长公主那里我会去说的。”
“你快走,我不要。你嫌我的闲话还不够多吗?”泪娘哭了。青伶手足无措地说:“你别哭别哭,我这就走。”
青伶回到厢房,怪自己欠考虑。他心想泪娘是个要强的人,她肯定不会白要自己的东西。不仅没帮到她,还揭了她的伤疤,青伶因此自责了好久,却又不知道怎么帮她。
毓容见青伶这几日无精打采的,以为他不舒服,让妙玄为他看看。妙玄把了脉后说青伶脉象并无不妥。只是山里潮气重,天气又热,他心里多少有些浮躁。
毓容心想来枫叶观有一个多月了,也该回去了。于是叫嫣儿把行李收拾一下,明日回府。第二天下大雨,没走成,青伶暗喜,望着天天下大雨就好了,但傍晚天就放晴了。青伶左思右想自己找上阁楼,问毓容能不能缓几日再回去。
那日蒲翠莲在观里大吵大闹,毓容特地问了妙玄因由,也知晓泪娘苦娘的事。因此问青伶:“你是为了泪娘对不对?”
青伶不说话。毓容说:“你打算怎么帮她呢?”青伶这两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一直未跟毓容开口。毓容问起,他干脆就说了:“长公主觉得泪娘的厨艺怎么样?”
毓容说:“很好,比归云阁的大厨也不差。”
“我想向长公主举荐泪娘,让泪娘去长公主府做厨娘,这样长公主每天都能吃到泪娘做的菜了。”青伶期待又忐忑地说。
“你是想让我每天都能吃到泪娘做的菜,还是你想每天都能见到她?”
“我……只是想帮帮她。”青伶嗫嚅道。底下又是一阵吵闹声,毓容让嫣儿去看看。嫣儿回来说住持房里失了窃,放在箱子里的三十几两银子不见了,住持要搜泪娘的房间,泪娘拦着不让,就吵了起来。
毓容看向青伶:“竹生,这样的人怎么能进我的府里?”
青伶说:“不会的,泪娘不可能偷东西的,她绝不是那种人。”
“你这么信得过她?”
青伶坚定地点点头。毓容说:“既然你给她做担保,那我就姑且相信她的为人,等会你叫她来阁楼,我有话和她说。”
“是!”青伶喜得迫不及待地要下楼去,毓容叫住他:“竹生回来,现在不许下去。”青伶只得在阁楼上待着,他想了想又对毓容说:“长公主可否答应我,等一下不要和泪娘说是我举荐的她?”
“这是为什么?”
“我想,这样她会高兴点。”
“好,我答应你。”毓容说。
昭儿来问妙玄的话,妙玄答应先借给他十两,余下的等他赚了钱再借。昭儿嫌十两太少,磨破了嘴皮妙玄也不愿意多借,在观里从早上赖到中午,回去睡了一觉又从下午赖到傍晚,作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妙玄又心软了,说道:“你爹就你一个独苗,你可不要做太冒险的事。”说罢就去箱子里拿银子,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银子。
昭儿说妙玄不想借钱故意编话骗他,妙玄急得差点哭出来昭儿才信。他愤愤地认定是观里的人偷了,要妙玄好好搜一搜。
妙玄想起蒲翠莲那日问泪娘要三十两银子,就怀疑到泪娘头上。加上昭儿煽风点火,说那日在屋里和妙玄说话时,泪娘来送账本肯定偷听到他们说箱子里有银子了。
妙玄也想起自己放钥匙时泪娘看见了,便更加怀疑是她偷的。于是气冲冲地去伙房找泪娘,问泪娘是不是偷了她箱子里的银子。
泪娘平白被冤枉,气愤地说她什么也不知道。妙玄就要去她屋里搜,泪娘挡在门前不让妙玄进去,妙玄就越发确信是泪娘偷了银子。
昭儿去拉开泪娘,泪娘伸手挠昭儿的脸,把他挠疼了他就打了泪娘一巴掌。灵应微明等人听到吵闹声都跑出来看,妙玄怪到灵应头上:“你招了个贼来观里!”
灵应说:“谁是贼?”昭儿摸着被挠疼的脸,指着泪娘说:“就是她,这观里除了她没人会偷姑奶奶的东西!”
泪娘骂道:“你放屁!你是眼睛长到后门上看见我偷的?我要是偷了还会在这等你们来搜?没有证据不要在这里诬赖人!这观里几十号人,几十双眼睛谁看见我偷了让她出来!”
昭儿说:“你没偷为什么不要我们进去搜!分明是心虚!”
妙玄说:“证据就在你房里,你偷没偷,一搜便知,怎么拦着不让呢?”
泪娘冷笑道:“住持的话好没道理!这么多人,要么都搜,要么都别搜,你单单只搜我的,我为什么要让你们这样冤枉?要是有一天你们怀疑我杀了人要我偿命,我也要随你们杀嘛!”
妙玄气得手抖:“你强词夺理……”
灵应听了会明白怎么回事了,没说话。
微明说:“泪娘你也太一根筋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让住持搜一下,这会儿不就清白了吗?也省得废这么多口舌。”微晶微晟微晴三个也附和道:“就是,也犯不着拉扯上我们。我们都是自小在观里长大的,也不是外人,还能偷自家东西?”微曦说:“住持的屋里都找过了?别是记错了地方?”
妙玄说:“一直放在箱子里没动过,谁知叫贼惦记上了。”
泪娘道:“谁偷银子谁天打五雷轰!”昭儿一边骂泪娘泼妇一边往里闯,险些把泪娘撞倒,好在灵应拦住了他。
嫣儿来问话,妙玄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就妥协了一步,答应先从禅房搜起。
前面正搜着,灵应把妙玄拉到僻静处说话。
灵应说:“银子十有八九是昭儿偷的。”妙玄眼睛一唬,说道:“胡说,昭儿为借这银子缠了我一天,要是他偷的他还来缠我干什么?他平时是不着调了些,偷银子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灵应无奈说道:“我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敢这么说。中午我送账本去你屋里,昭儿从你屋里出来,手里拎着包裹,鼓鼓囊囊的,看见我跟看见了鬼一样。我当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这么一闹我就知道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妙玄问。灵应说:“是不是真的你审审昭儿就知道了。”
昭儿在观里待了一上午磨光了耐心,懊悔一开始就不该把银子送来。于是就生出窃心,趁妙玄还在大殿,进她房里偷走了银子,不想半道遇上灵应。昭儿回去后觉得不稳妥,就又回到观里,看看妙玄有没有发现银子丢了,好见机行事。
“鬼东西!”妙玄气极,就要去问昭儿。灵应忙拦下她说:“刚才住持要搜泪娘的房间,弄得大家都以为银子是泪娘偷的。住持现在去问昭儿,大家都在这,要是他嚷起来,岂不是都知道住持怪错了人?泪娘是个刚强的性子,要是她知道银子是昭儿偷的,昭儿还要往她头上赖,这事又没完没了了。”
“那依你说怎么办?”
“等会搜完了,住持打个马虎眼先把这事遮过去,过后私下悄悄问昭儿。 ”
妙玄说:“也只能这样了。”
昭儿搜完了,泪娘问他:“搜到证据了吗?”昭儿不理她跑去妙玄面前嚼舌,还只是往泪娘身上推,说她保不齐早拿出去了。妙玄说:“罢了罢了,就当是破财消灾了。”于是叫人都散了,也没问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