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许良靠坐在凉亭能照到太阳的一面,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搭在上官婉儿肩膀上。
上官婉儿眯着眼看向远方,颇觉惬意。
以往列国出现混乱时,大乾往往难以独善其身,势必会被裹胁其中。
如今却是大乾隔岸观火,坐等渔利。
甚至连她这个御前随侍都能忙里偷闲,跑来看情郎一眼。
若是可能,她想就此依偎在情郎身边,静看岁月流逝。
许良瞥见,仔细回想情感大师教的招数,想着哪一招能用在当下这情况。
或许……今日能更进一步?
没想到上官婉儿开口瞬间打破氛围:“王景秘密遣人来信,说是请我大乾不要限制魏国,这样他就能重掌兵权。
如此一来就能在将来助我大乾攻打魏国。”
许良没好气道:“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可是他说的有道理啊,他不重掌兵权,将来我大乾再取河东,面对的左起还是只能强打。”
“有个屁的道理……”
“你怎的如此粗鲁?”上官婉儿掐了一把许良不安分的手。
“我不是说你。”许良摇头,忍不住龇牙咧嘴,“如今楚国大乱,形势不是以前了,他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了。”
上官婉儿皱眉,“活络?”
许良道:“若要取魏,河东是不是唯一的路?”
上官婉儿不明所以,疑惑看着他。
许良笑道:“对现在的大乾来说的确是,但对将来的大乾说就未必了。”
“你是说韩国?”
“不错。”许良点头,“韩国以东之地的陈、彭、徐等地就在魏国南门口。
这些城池又跟韩先云现在占据的下蔡、寿春接壤。”
说到这里,上官婉儿已经反应过来,“你是想从襄州绕过寿春,绕到魏国南面?”
许良点头,“不错,魏国在西面跟南面,只能防住一个隘口。”
上官婉儿点头,“我明白了,王景如今要出兵攻楚,势必要借韩国的新郑出去,若拿下徐、陈等地,只需拿其中一城……应该是陈地,跟韩国换新郑,届时魏国就跟楚国接壤!”
说到这里,她目中已经泛起寒芒,“王景果然奸猾!
他还想当魏国的忠臣!”
许良点头,“他知道若继续镇守河东之地,将来少不了要面对我大乾。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得违心出卖魏国情报。
可要是他镇守魏国南面疆域,就能避免跟我大乾碰头了。”
上官婉儿轻哼一声,“既然如此,我会建议陛下回绝了他。”
说着,她起身要走。
“等等!”
许良一把将其拉住,“你今天不是休牧吗,这么着急走?”
上官婉儿苦笑摇头:“你能休牧,我哪来的时间?”
“那你……”
“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
许良撇了撇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上官婉儿:!!!
她恍然有种在许良面前无话可说的感觉。
那分明是她这个女子的词儿啊!
她浮光掠影般地在许良脸上亲了一下,又快速站定,尽量让自己神色看得正常,“作为对你的补偿,我可以泄题给你。”
“泄题?”许良疑惑。
“你提亲那天,我兄长会亲你赋诗作文一篇,以彰显我上官家的门风。”
“你们家的门风关我……”许良话音戛然而止,脸上换了一副笑容,“一篇诗文而已,包在我身上!
只是……”
他面上忽然露出羞赧之色,一副小女儿的娇羞之色,“你刚才亲了我,可要对人家负责哦!”
上官婉儿:!!!
她好不容易强装的镇定一下子破功,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你这登徒子!”
上官婉儿恨恨跺脚,转身离去。
许良大笑着追了出来。
上官婉儿已经羞得连连摆手,“我不要你送,你还是别送了!”
她现在每天都期盼着能早些见到许良,可真的见到了又会被各种调戏,真个羞死个人!
更让她无语的是这厮竟然不要面皮到这种地步,连女儿家娇羞的话都会说,反倒衬得他像个登徒子!
许良自然知道女人嘴上说着不要,其实是想要的意思。
他一直将上官婉儿送到马车,这才叹息而回。
可惜,还得等下一次啊。
……
楚国。
一身龙袍的熊云端坐龙椅,对着面前跪倒的人抬手,“太师请起!赐座!”
“谢主隆恩!”
“太师见过母后了?”
“见过了。”
“她怎么说?”
“她说太上皇仍旧不松口,还在劝。”
熊云满脸怒容,“这老东西,不过是一道传位诏书罢了,写了又能如何?
朕就算不要他这诏书,不也照样登上皇位了?
实在不行,就把他……”
郭开连忙出声阻止:“陛下慎言!”
熊云怒道:“慎言个鬼,兄弟姊妹朕都杀得,独独他杀不得?”
郭开摇头道:“陛下,昔年我大楚武王一句‘我蛮夷也’让列国耻笑百年。
如今楚国好不容易融入中原,岂可再行此无君无父之举!”
熊云皱眉:“他都想让你死,你还替他说话?”
郭开再次摇头:“老臣不是为太上皇说话,而是为大楚江山社稷说话。
老臣之所以揭发韩先云谋逆、支持陛下登基,都是为了大楚熊氏数百年基业,绝无私心!”
熊云一阵感动,“若大楚朝臣皆如太师这般,何愁大楚不兴!”
下一刻,他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郢都有多少援军了?”
“回陛下,老臣已经奉旨传召各地,要各地守将前来护驾,目前郢都皇城东已聚齐六万人马,西面十万大军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老臣已经说服芈昭,言明是太上皇亲下的旨意,但他坚持要见到太上皇之后才做决定!”
“逆臣!”熊云面上泛起愠怒,“真当没了他,朕就保不住我大楚的江山了?”
郭开摇头道:“最麻烦的还不是芈昭,而是韩先云。
他将大军分作两路,一路沿江水沿岸逆流而上,既为夺城,也为攻取郢都。
另外一路自毗陵向西过安陵之后就消失了。”
“消失?”熊云眼皮直跳,怒声道,“消失是何意?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朕跟你的脑袋顶上都悬着一把利剑吗?”
郭开赶忙道:“陛下息怒,他们虽消失,其目的却不难猜出。”
“什么目的?”
“其一,过寿春,直奔郢都而来。
若如此,城东十万大军可趁其立足未稳,一战而胜之。
其二……”
“其二怎么不说了?”
“其二,就是他向北跟芈昭并作一处,一起杀向郢都。”
“什么!”熊云豁然起身,面上泛起慌乱,“若如此,朕该如何处之?
太师,舅父,你快想想办法!”
郭开面露挣扎,好一会才重重点头,“陛下,要不,向列国求救,请他们出兵?”
“搬救兵?”
“是齐国、赵国跟魏国,他们多与我楚国结盟。”
熊云皱眉,“三国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这……大乾?”
听到“大乾”二字,熊云眉头紧锁,“先前父皇不是已经请大乾出兵了?”
郭开摇头,“但大乾又给出了新的条件,太上皇还未来得及答复就已换了陛下主政。”
熊云迫不及待,“那太师以为,该不该向大乾求救?”
“该!”郭开重重吐出一字,“且列国之中能尽快帮陛下解围的,唯有大乾!”
熊云来回踱步,最后目光停在郭开身上,“太师,全靠你了!”
郭开重重点头,“陛下放心,老臣这就派人星夜兼程,赶往大乾。
只要大乾出兵,我们便可以南北夹击之势将韩先云一干叛军覆灭!”
熊云面露期待,后又面带忧虑,“可是大乾不是跟韩先云有勾结吗?”
郭开笃定摇头,“陛下应该见过,老臣此前跟女帝的宠臣许良有些交情,只要老臣出手,定能说动那许良,促成大乾出兵!”
熊云大喜过望,“既如此,太师快去安排!”
“遵旨!”
……
镇国公府。
许良看着地上一箱子金银珠宝,又看向面前弓腰含背的两人,“两位是……”
两人忙拱手回应,“许大人,小的名唤郭平。”
“小的名唤郭河。”
“我二人奉郭相之命,特来拜见许大人,这是密信。”
郭河说着,双手奉上一封火漆密信。
许良眼睛眯起,“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