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若一道晴天霹雳,裹挟着万钧雷霆之力,直直劈向乾隆的心间。
其实,对于太后在后宫的诸多手段、隐晦心思,他又怎会毫无察觉?
宫廷之中,波谲云诡,暗流涌动,身为帝王,他的眼线遍布各个角落。
只是,当颖妃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直白地将这惊世骇俗的话语说出之时,乾隆心中还是痛得仿若被利刃反复切割,无以复加。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指,摩挲着手上那串散发着淡淡檀香的手串。
他久久没有言语,眼神仿若陷入了无尽的虚空,望向那未知的远方,好似陷入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颖妃见乾隆这般模样,笑容愈发苦涩,仿若凋零的残花,轻声道:“皇上,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臣妾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诚如你所说,我们既都是可怜人,又何苦互相为难。
若有可能,臣妾来世不想再入帝王家,只愿做那寻常百姓,但臣妾真的想问一句,皇上,您打算如何对待老佛爷呢?她是您的皇额娘,是她要害你的心上人?”
乾隆心中通透如镜,颖妃此刻所言虽句句属实,可她背后的目的却并不单纯,这一番话看似倾诉衷肠,实则暗藏机锋。
既是在质问自己,更想借机窥探云儿在他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分量,仿若一场没有硝烟的攻心之战。
端坐在龙椅上的乾隆,却仿若被尘世所累的巨人,满心疲惫,无从言说。
许久,乾隆缓缓从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上起身,高大的身形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愈发落寞。
他一步一步,沉稳却又透着几分沉重,孤独地屹立于这四方天地之间,仿若被命运裹挟的困兽,虽奋力挣扎,却难以挣脱那无形的枷锁。
他微微昂首,龙袍衣角轻轻摆动,语气坚定如磐石,不容置疑,可细细听来,其间又隐隐透着几分无奈,仿若被命运之手扼住咽喉的飞鸟,虽奋力振翅,却难寻自由的方向。
“这个问题于朕而言,也没有那么难以回答。”乾隆开口,声音低沉醇厚,仿若洪钟鸣响,在寂静的室内回荡,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与深沉。
“太后给了朕生命,朕自当孝顺她,给予她想要的荣华富贵,乃至无上权利。”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目光仿若穿透了层层宫墙,望向那遥远的天际,似在回忆往昔岁月里与太后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温暖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
可不过瞬间,那目光又重新聚焦,变得冷峻而锐利,仿若寒夜中闪烁的星芒,“但前提是,她不能伤害朕的云儿,因为云儿才是要陪朕相守一生的那个人。
至于太后,她终究是朕的生身母亲,既然太后喜欢礼佛,那就让她往后余生在慈宁宫中礼佛吧!”
言罢,他轻轻闭上双眼,仿若在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泄露了他此刻复杂的心境。
颖妃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着乾隆的这番话,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顿时大惊失色。
她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愕与惶恐,眼眸中似有惊涛骇浪在翻涌。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仿若被抽走了声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皇上的意思竟然是要将太后禁足在慈宁宫中,不让她外出吗?这可是太后啊,母仪天下,尊崇无比,皇上怎会下如此决断?
须臾,颖妃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透着无尽的自嘲与悲凉。
她这才恍然,自己之前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不就是笃定了有太后撑腰,以为只要将太后供出来,皇上就会有所忌惮,就会妥协。
可她错了,大错特错,她不曾想过皇上竟然连太后都想要处置,那何况是她这个小小妃嫔呢?
这一次,她输了,而且是输得一败涂地。
“也罢,就如皇上所说,可能是我想要的太多了。”颖妃轻声呢喃,仿若在对自己诉说着这些年的心酸与无奈。
“我已是一宫妃位,本应知足,可我还想要皇上的宠爱,还想要孩子,一步错,步步错,天下间恐怕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得到夫君的疼爱吧?
只是皇家看似尊贵无比,可身处其中,更多的了无奈,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像萧云那样幸运,别说我只是一宫妃位,就算是皇后也得不到。”
言罢,她缓缓抬起头,望向乾隆,眼中泪光闪烁,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所以,就这样吧。”
说罢,颖妃莲步轻移,缓缓跪了下去,身姿婀娜却透着无尽的落寞与悲凉,“臣妾认罪,任凭皇上责罚。”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仿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乾隆沉默了片刻,仿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许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你今日若是背叛了朕,朕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偏偏参与了陷害云儿,朕没有办法,饶恕你,但朕可以给你最后一份体面,你自己选个死法吧。”
颖妃听了乾隆的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那笑容透着无尽的凄凉。
皇上的言外之意她听懂了,哪怕是她偷人,犯下这等有辱皇家颜面的大罪,皇上都可以网开一面,饶她不死。
御颖妃跪在地上,身姿柔弱却又透着一股倔强,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她暗自思忖,皇上此番给她选择死法的“体面”,究竟是该感谢皇上的大度呢,还是要悲哀于皇上的不在乎?
这念头一起,便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让她难以自持,终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轻声开口问道:“皇上,若今日犯错的是萧妃,她……偷了人,你还会这般大度吗?”
乾隆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间仿若被怒火点燃,双眸圆睁,厉声喝道:“放肆!”
那声音震得房梁都似微微颤抖,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扞卫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