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妙音回到张玄真处,与其一道共御三敌,张玄真此时已经取下六颗人头,与程妙音一道去往西城斗棚街,第七阵,罗江川。
西城斗棚街街面十五丈宽。一座座容纳灵兽、修士舍命搏杀的斗棚,沿街两边排列下去。由于张玄真在此街对战,此时整条街上空无一人。
张玄真二人从马背上升空,迎雪悬飞,慢速前行,小心谨慎,神识警戒探查。
雪幕背后一男子,其身形样貌随着张玄真二人靠近,透过飞雪,逐渐清晰。此人身高八尺,一根细绳挽住头顶发髻,双眼如铃,精光炯炯,塌鼻薄唇,双耳鬓角处有丝丝白发。黑衣黑裤,皮肤沧桑粗糙,褐色短靴,深蓝色绑腿。
手握一杆一丈二的乌黑长枪,张玄真神识早已在枪身上看到‘太素枪’三字。枪身上氤氲的淡淡魔气会突然消失得点滴不剩,一个呼吸之后,又从枪身另一处不确定的位置飘散而出,稍显诡异。头顶上空悬着法宝须罗双剑,剑身的魔气中隐隐有紫雷缭绕,剑身轻轻颤动。
此人见张玄真从漫天雪花中现逐渐现身,一抱拳道:“在下罗江川,这位道友便是张玄真了吧?”
张玄真拱手还礼道:“正是!你我二人在周朝仓的宅邸见过一面。”
言语间,罗江川眼珠一动,似有所思。张玄真明显可以感觉到其神识在整个斗棚街飞速横扫。
罗江川知道张玄真已有察觉,便笑笑道:“阁下修为本就高我一头,刚才我确也感觉到有其他人的气息,故而不得不谨慎提防。况且……”说到此处,罗江川的语气突然一顿,显是注意到了张玄真背后的那六颗人头。其神色大变,略带怒气道:“阁下悬着这六颗人头,其生前皆为我至交,这是在向我炫耀吗?”
张玄真道:“也是,也不是!”
罗江川问:“此话怎讲?”
张玄真:“回教坊社交差的。”
罗江川语带杀气:“拿我朋友的人头去交差?!看我如何与你拼命!”说完,灵力一催须罗双剑,剑带电丝雷芒,冲破虚空,向张玄真刺来。
张玄真于空中划出一道银线,握枪杀至,背后紧跟一道金色光芒,正是灵通乾坤尺。金光后发先至,冲到张玄真身前,当一声巨响,震得旁边一座斗棚坍塌。灵通乾坤尺挡开须罗双剑,为张玄真腾出一条通道。张玄真瞬间杀至罗江川面前。
罗江川举枪一招黑龙盘尾,攒足力气弹开张玄真枪尖。此时张玄真的灵通乾坤尺已飞至身侧,来势凶猛,张玄真便顺着罗江川的枪势,一招右侧压枪,将罗江川的枪压下。罗江川门面大开,灵通乾坤尺已近至鼻尖。尺身上迸射出的电芒,扎得罗江川满脸生疼。罗江川横枪扛在肩头,一招翻江倒海,顺着来势将灵通乾坤尺斜送出去,自己躲过一劫。同时须罗刀双刀转身攻向张玄真,灵通乾坤尺立刻转身护主,凌空横拦下须罗刀双刀,须罗刀上的电丝雷芒一碰到灵通乾坤尺,竟然瞬间熄灭,好似相生相克一般。张玄真见头顶须罗刀危机一解,便转身对付罗江川,左右横扫落叶,罗江川横攥压住张玄真枪尖,张玄真枪尖被压,罗江川见其难以抽身,立刻引须罗刀分成两股,化作两道灵光,从张玄珍身体两侧夹击而至。张玄真立刻一边以软月盾卸掉一边飞来刀刃,另一边以灵通乾坤尺格挡。叮当几声乱响,两柄须罗刀左右擦身而过。
张玄真顺势枪尖向下,倒把翻云拨枪,破开阻力,罗江川灵力一催,于空中急旋身形,枪势带风,破飞雪横扫张玄真。同时须罗双刀在罗江川身体两侧随着罗江川一同急旋攻来。若抵挡不住,便会被双刀一枪绞成肉泥。
张玄真空中飞身后退一步,躲开罗江川来枪,抢身送火龙枪枪尖在罗江川面门喉咙处飞舞枪花,点扎突刺。罗江川变换枪招,胸前再翻江倒海,双抡枪花,弹开张玄真的枪头。耳中传来滋啦啦几声怪响,如刀割铁皮一般的声音。正是灵通乾坤尺,与须罗双刀搅在一起,将双刀扭绞到变形,罗江川一看灵通乾坤尺如此厉害,立刻灵力一引,将双刀让开,才算没有被灵通乾坤尺绞断。
张玄真握枪把,轻撤枪身,再扎罗江川双腿,罗江川撤步横扫,顺势凌空飞旋,同时脚底灵力一爆,推动罗江川身形,罗江川倒飞的身形立刻停止,反而向张玄真抢身飞来,挺枪再扎。张玄真顺势后仰,伸腿一脚踹在罗江川身上,将罗江川蹬飞。张玄真空中扭身,握枪直追罗江川,罗江川见来势躲不过,便横太素枪,架挡张玄真的火龙枪。张天真抓住机会,灵通乾坤尺与火龙枪同时落下,罗江川一看自己一枪难挡,便以须罗双刀硬接灵通乾坤尺。只听一声巨响,滚雷声中有天崩之势,罗江川被打落地面,在雪地上滚出十数丈远。张玄真右手握枪,背枪挺立,须罗双刀被灵通乾坤尺凌空砸断。
程妙音一看时机已到,手一挥祭出呵风临祸弓,现出身形对罗江川一箭射去。
罗江川腹中一箭,心中暗叫:“厉害!哼……却是暗箭伤人,不地道。”随即心中默念咒语:“……如意流光,上昭下烛,恢漠神通,一倒时流,疾!”
张玄真见他腹中一箭,神情疼痛,便知他出招速度必然大减,便趁此机会,挥枪而至。待张玄真赶到时,罗江川竟然凭空消失不见。张玄真心中大惊,临阵对敌,突然找不到对手,必有大险。立刻传音给程妙音道:“娘子小心提防!”
正在疑惑之际,程妙音的头顶上突然出现罗江川身影,且身上毫发无损,根本没有被呵风临祸弓伤过的任何痕迹。罗江川却已长枪挥下,直刺程妙音喉咙。一切发生的突然,罗江川却泰然自若,就好像他从未离开那里,就在那一处地方等着程妙音一般。
来不及多想,张玄真神识一紧,立刻以天罡术纵地金光瞬移至程妙音头顶处,时间之急,来不及祭出软月盾,只得凭自己身躯硬生生替程妙音挡下此枪。太素枪枪尖刺入张玄真右肩,张玄真伸左手抓住枪身,太素枪枪身一阻再无法前进一寸。张玄真正欲挥枪反攻罗江川,却没想到罗江川再次消失,转头竟回到其原先受伤的地方,腹部的箭伤又重现。
程妙音一看张玄真受伤,心疼不已,立刻以呵风临祸弓连射三箭,罗江川忍着腹痛左挡右躲,程妙音便欲引九阴紫虚剑上去拼命,被张玄真一把拉住传音道:“娘子,此人有蹊跷,别妄动。”
程妙音这才停住身形,以神识紧紧锁定罗江川,以静待机。
罗江川此刻双眼也在死死盯着张玄真二人,单手放出灵力在腹部受伤之处疗伤,一边说道:“两个结丹巅峰打我一个,还突施暗算,就别怪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而张玄真也在以灵力稳定自己肩头伤口,伤势逐渐愈合,程妙音暗自取出一粒还灵丹,从张玄真背后打入其体内。张玄真此刻观察了一下罗江川,传音道:“娘子可有察觉到此人在施展刚才那一招后,灵力大损,至少减掉一半?”程妙音微微点头。
程妙音黛眉倒竖,一扶张玄真的肩膀说道:“夫君喘口气,我来对付他。”
还未等张玄真阻拦,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兀自飞出,转如银盘,横扫而去。罗江川回枪格挡,九阴紫虚剑顺势变招,剑尖上撩,直刺咽喉,罗江川颔首后退,九阴紫虚剑上劈下挑,前刺中门,罗江川舞枪花叮当乱响,剑速之快,双目难及,神识难追。罗江川步步倒退,此刻程妙音的六颗炽焰珠疾喷厉射炽焰弹,如陨石箭雨一般,笼罩下来。
张玄真见罗江川被纠缠,罗江川无暇顾及,便突然暗放破神钉,只见罗江川果然破神钉击中,大喝一声,捂头倒地,满地打滚,其心中却在引动咒诀:“如意流光,上昭下烛,恢漠神通,二倒时流,疾!”未等程妙音的炽焰弹落下,罗江川竟然又原地消失。
程妙音一看罗江川消失无踪,急速倒飞回张玄真身旁,二人以神识警戒周围。忽然张玄真、程妙音脑中一震,竟然凭空出现与罗江川对挡一枪的记忆。记忆清晰,绝非幻觉。罗江川虽未得逞,但此一番经历,甚是惊人,两息之后,罗江川果然又回到刚才消失的地方。
罗江川面色苍白,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血红,紧咬牙关,忍着破神钉的剧痛,死死盯着张玄真和程妙音。张玄真与程妙音二人相视一眼,更加警惕。
程妙音传音:“怎么会突然出现与此人对挡一枪的记忆?难道刚才与他对打,然后忘记了吗?”
张玄真道:“不可能!定然是他可令时光倒转。倒流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可让你我凭空生出与其交手的记忆。”张玄真神识扫过罗江川,罗江川此刻灵力大损,气息不稳,显然刚才被张玄真挡下的一招是此人拼命使出的。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道:“娘子依我看,此人定可令时光倒转,但时间不长,估计不超过三息之外,他便回到现在的时辰……且灵力大损。”
程妙音略微思索,便觉张玄真所言有理,能解释得通。张玄真又道:“娘子听我安排,你祭出七星宝伞,你我二人悬空静止不动,停十数个呼吸之后,再以炽焰阵对付他,他必然令时光倒转,我便瞬移至他消失之处,等他回来。他即便令时光倒流两息、三息,也无法突破你的七星宝伞的防护光罩。待他回至消失之地时,我已在那里停枪等候。”
程妙音:“夫君妙计!”言毕,祭出七星宝伞,神光缭绕,金光护罩将二人护在其中。张玄真二人祭出十二颗炽焰珠,排成炽焰阵,
在时光流转之中倒行,既耗灵力,也须强大神识。故而罗江川的神识也比高于其他结丹通道。虽比不过张玄真和程妙英,但也不弱。故而被三枚破神丁击杀神识之后,并未昏厥过去,只是头痛欲裂。抬头见张玄真,程妙音并未立刻向他攻来,便利用此喘息之机,暗服丹药,修补神识。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身前十二颗炽焰珠蓝核和红晕,神光夺目。随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灵力修为增长,炽焰珠喷射炽焰珠弹,射速和威力增加不少。且现下十二颗炽焰珠,较之刚才六颗炽焰珠所喷射的赤焰弹,数量更密,速度更快。张玄真此刻十分警惕,百倍谨慎。双目与神识都紧盯罗江川,察微观细。
如此威猛的炽焰弹攻击之下,罗江川果然难以抵挡,其心中默念咒诀“如意流光,上昭下烛,恢漠神通,三倒时流,疾!”瞬间消失。
张玄真抓住时机,边传音边飞身而去:“娘子,他动手了,你护好自己。”说完,张玄真便瞬间移至罗江川消失的地点,将枪尖正对罗江川大致丹田所处之位。
脑中猛地一震,张玄真,程妙音记忆当中突然出现罗江川以枪击打七星宝伞防护光罩的记忆,下一呼吸,罗江川又回到消失之处。这一次其气丹田恰恰直接撞在张玄真的火龙枪枪尖之上。罗江川惨叫一声,表情怨毒,扭头恶狠狠看向张玄真,语气愤怒:“你如何得知我出现在此处?”
张玄真道:“我不知道,我猜的。”罗江川殒命之时,张玄真神识已能清晰感觉到罗江川灵力几乎所剩无几,心中暗道:“看来,他所使用的令时光倒转的神通,确实颇耗灵力。”
灵通乾坤尺飞旋至张玄真身前,顺势砍下了罗江川的人头,同样悬在张玄真身后一丈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