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他再也没有等到师尊回来
空间之内光线昏暗,周遭是太久太久的死寂。
隐约听得见水滴落下的声音,格外清晰。
玉如萧睁开眼。
眼见一切却都无比真实的与那记忆中的画面相重叠。
所以“原主”当真来过此地?
可为什么……会是这般如亲身经历过一样的熟悉?
他眸底一凝,转身看向身后,却见这墙面毫无裂痕缺口。
莫非此前的旋涡,又是个带有空间之力的传送门?
而脚下所站的地方,兴许正是此前因寻找抱月散人踪迹而来过的地方。
这会儿看了看整个密闭如霞洞的潮湿之地,不知如今又是身在何处。
他试着向其中又走了几步,却无形之中生出一丝抵触。
像是深埋心底的惧意突然被唤醒,此番踩在凹凸不平的石洞之内,感知着周遭空气中潮湿的水汽,像是从未有人到访一般的荒凉。
他试着想要再想起些什么来,脚下却踩上了一道水洼。
溅起的水珠沾湿衣摆,此番垂眸去看,就见那赫然是一道如沟槽般的低洼之处,其中聚满了水,竟像是一个庞大的圆。
其中更是深深浅浅,总归看不出是什么纹路或者图案。
浑身上下却不知为何如坠冰窟般,寒意顺着心脏蔓延上了四肢百骸,这份几乎从没出现过的恐惧之感让他极度难受,额角更是冷汗涔涔。
这会儿迎着地面之上的水洼,几乎清晰看得见自己一双眸子之中的空洞。
回忆仿若叫嚣着化作利刃,割裂翻搅着他如今混沌不堪的记忆。
过分剧烈的痛楚甚至远超此前感知到的任何一种疼痛。
混乱的脑海中是君执最后站在雪地之中注视着自己离开,转瞬间却又是另一番让他目眦欲裂的景象。
原本已然迈入仙器范畴的沧渊扇又被几经锻造,用上了无数的天材地宝。
他像是一个受困于此的游魂,眼睁睁的看着君执抬手接下了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玉如萧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却见其上看得到的只有冷漠。
冷眼看着器皿之中越来越多的血、任由猩红蜿蜒而下的白皙手臂、以及那刀口狰狞的腕上伤痕。
自始至终看向君执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待一样物品,一个工具。
那原本被养的白白净净的脸颊因瘦削而凹陷,泛着不健康的苍白。手腕处是难以愈合的多年伤疤,魔纹爬上苍白的脸。
身子像是被死死钉在原地,稍有挣脱,便是剧痛袭来。
而唯一肯定的是,这三年间,自己全无印象。
记忆像是就此断层,一个堪称诡谲的念头充斥在大脑,寒凉遍布心脏。
这个人,不是他。
思及此的一瞬,嗡鸣声直接将思绪阻隔,一切似乎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然他来不及有所反应,脑海中一声巨响如钟声余音震荡,生生震碎了勉强维持的清明神智。
却又有着一道声音随着震荡一并响彻在脑海。
——“阁下,并非异世之魂。”
冰冷刺骨的洪流翻卷而上,吞没意识。
最后回忆起的是那站在灵泉山山门、目送着自己离开的身影。
一别半载,等来的却不再是‘他’。
或者说,再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
——
宗主府,留仙急匆匆的来回踱步。
一旁玄木紧跟着气愤的数落:“那么大年纪了,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冷静冷静。”
纪尘出言劝慰,这会儿拿着拂尘的手却垂在身侧,“杜玖月所言是在西北荒漠,可他现如今的位置——”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桌案上的沙盘,“从西北至昆仑少说千余里,怎么过去的?”
“问题不在这里。”
玄木摇头,视线之中满是凝重:“十余年前他前去之地,便是西北。”
咔吧——
留仙宗主放下了两个碎成渣渣的核桃,风风火火的就要走出门去:“我去找他们。”
“宗主。”
桑若赶忙张口,“玉衡身上有我的阵法晶石,此事交给我吧。”
她眉宇间光影一闪,绫罗伞撑开的一瞬,身形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
昆仑山,沉明谷内。
湿气淬着冰寒,让玉如萧恍惚有一种置身冰天雪地之感。
分明之前身在寒冰谷内,都尚未有过如此寒冷的感觉。
回忆交织缠绕成杂乱无章的结,甚至于此刻压根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灵魂像是被剥离体外般,难受至极。
纠结许久的问题萦绕在心,却不敢贸然寻得答案。
只觉得这会儿仿若有什么触及到了自己的身体,暖意传递而来的一瞬,似是有什么顺着前额眉心注入脑海。
割裂的痛楚稍有缓解,身体竟在此时恢复了些许感知,隐约感觉到被一个力道紧紧搂住。
下一秒,意识沉沉,坠入永夜般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