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掏掏耳朵,老老实实的哎了一声,小碎步跑到屋外,在门口那一小块儿草地里翻找出猜叔刚才丢出去的那部手机,又一边用身上的衣服将上面的泥土擦净,一边小碎步跑回来将手机送到元梅面前。
后者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似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接通了电话:“喂……我接猜叔的电话很奇怪吗……这跟你给猜叔打电话比起来,正常多了吧?猜叔都多少年不管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你有话不跟我说,给猜叔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啊?觉得他好说话是吗……
啥?岩白眉?你没睡醒吧?他欠你钱,跟猜叔有什么关系……我们达班以前算是投资,投资的也只是世纪赌坊,不是岩白眉这个人,而且达班前两天已经退出了,钱也都退回来了,现在达班跟世纪赌坊,尤其是跟岩白眉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呵~行啊,给你,一会儿我让小果带人去你家,亲~自~~把钱送给你全家……什么叫威胁你?咱说的不是钱的事儿吗……嘁~你趁火打劫的时候,想过给我面子了么……老王啊,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跟别人要的,在你选择趁火打劫的时候,你就已经得不到那种东西了……
嗯,我手里有钱咋了?我手里的钱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呵槽~~~大哥,我们这里是达班~你要乞讨的话,我建议你去大曲林,那边儿大款多,你要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能碰上个钱多烧手的冤大头……呵呵呵呵我说话哪里难听了?这不是帮助你回归现实,让你别总大白天就做梦么……
好啊,你告啊,你告完了给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我去警局门口等着……想啥呢你?我是要去反告你污蔑和敲诈……当然了!我们不欠你钱,你跟我要,我不给你还去诬告,刚才还威胁要告我,这两条罪行完美成立……哼哼哼~~~哈哈哈……
老王啊,我都怀疑勃磨这边儿风水有点什么说法了,怎么一个个儿的,一到这边儿来,就都听不懂人话了呢……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谁找你们借的钱,就找谁要去,你们怎么都听不懂呢……刚才那个李老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反倒是人坤鲍一个本地人还算通人性,知道个是非曲直……
不然呢……他让你找猜叔要钱的?那我可得把他叫回来问问了……不用?别呀~不问清楚,那不是把你给冤枉了嘛……行吧,那你们自己掰扯去吧~好好掰扯,掰扯明白一点儿,别一个个头昏脑涨的,自己都没捋明白,就给我们猜叔打电话烦他……再你妈的见,老娘不爱看你那张臭脸!”
说完以后,元梅便随手挂断了电话,歪头对等在门口的几个家伙摆摆手,让他们进屋说话。
一小天儿,沈星都处于震惊之中,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小梅姐那张淬了毒一样的小嘴儿,跟管制枪械似的,突突突突的持续输出不带重样的损人语录,恨不得拿个小本本逐字逐句记录下来,晚上回房慢慢背。
元梅也是尽力了,说了整整一小天儿,喝了三升多白开水和若干盒牛奶,到了下午的时候,嗓子都哑了。
她知道猜叔为什么把这些人推给自己处理,因为这也是两人原本计划之内的事情。
这些人,有一大部分都是以前和夏文镜,或者岩白眉有过合作的家伙,达班以后不欲插手博彩行业,正好借此机会,将这些人甩开,哪怕得罪了他们也没关系,毕竟都是些用不上的废物,没了就没了,至于那些以后有可能用得上的,元梅也没把人得罪死了,多少还留有一些余地,就比如上午的老鲍头……
猜叔从不怀疑元梅在人际关系处理这方面的能力,如她所说,三边坡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达班的阿妹疯归疯,但不疯的时候,却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聪明人。她可以完美处理好猜叔交代的任何事情,是猜叔最信任的“外交官”。
老登他今天心情很好,强行板着老脸,撵动着他家那个又省心又不省心的混账送的帝王绿串珠,撩开窗帘旁观在屋里憋得够呛,转战到了廊道上的元梅舌战群儒,连连在心中叫好。
哎,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听人骂人这玩意吧……它老解压了!尤其是骂人的那个有点水平,骂的又阴损又难听的时候……哎呦别提多爽了……
眼看着元梅不耐烦的直伸懒腰,猜叔虽仍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侧头问身旁的细狗:“你出去看看,还有多少,把剩下的都赶走。”
:“没的喽。”细狗摇摇头道:“夏文镜个岩白眉认识嘞人几乎都来过辽,他们觉嘞达班阔能会被嘞两锅赌坊连累,都想早早类过来咬哈一块肉噻。”
:“嗯?你还懂这些?”猜叔惊奇与细狗这个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家伙今天怎么突然就开窍了,没成想后者想也不想的摇摇头道:“我刚刚个小妹送锅巴嘞时候她讲呢。”
猜叔:“……”
见猜叔突然拉下老脸,细狗不禁有些疑惑,讪讪的问道:“咋个了?”
:“没事,是我天真,怎么会以为……”怎么会以为你这家伙能长出脑子……
后面的话猜叔没说出口,只默默转移了话题:“夏文镜和岩白眉有认识这么多人咩?”
细狗嘿嘿一笑,凑到猜叔身旁低声答道:“他们认不认得岩白眉个夏文镜没的关系,只要认得钱就够喽,就算不认得他两个,也不耽误落井下石噻~”
:“哼~落井下石……”猜叔口中细细咀嚼着细狗的话,又似笑非笑的侧头问道:“这也是阿妹同你讲的对吗?”
:“嘿嘿……嘿嘿嘿……”细狗哂笑着点点头,猜叔见状,有些无奈的挑眉嘟囔道:“既然你能听得进去她讲话,为什么不学一学她说话的方式呢……哎……”
说着,他长叹一声,心中暗暗盘算着将身边的人全都换成元梅这个标准的可行性,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于是也只好就此作罢。
窗外的廊道下,元梅敏锐的感觉到了楼上那缺德老登的注视,回头瞥了他一眼后,又转回脸去,对面前那个明明才三十出头,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却长得跟四十好几一样的男人道:“你说岩白眉收了谁的投资?”
:“我阿爸嘞!”男人梗着脖子道。
:“哦哦……”元梅点点头:“那为什么不让你爸来?”
男人冷着一张脸,愤愤的叫道:“刚刚不是讲,我阿爸死球了赅?”
元梅继续点头,用疑惑的语调继续问道:“那个……钱是谁欠的来着?”
:“岩白眉!”男人有些不耐烦了,黑着脸叫道:“你是不是想赖账?”
:“哎呀,不是~你别激动呀~咱不得把事情先问清楚嘛~”元梅好脾气的伸出手掌,手心朝下摆了摆,示意对方坐下:“那些钱是干嘛用的来着?”
男人恶狠狠的磨着牙,一双不大的小眼睛瞪的圆溜溜的,不耐烦的叫道:“投资赅!投资!!!你给是听不懂人话噻?嘞些钱是我阿爸投资道世纪赌坊嘞,岩白眉现在进克喽,没的把钱还个我们噻!你冒个我东拉西柴(扯),赶快拿钱个我!”
:“噗……”元梅抿嘴一笑,捻起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锅巴塞进嘴里,边嚼边问:“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刚才说,要钱的是岩白眉,给钱的是你爸,钱都花到世纪赌坊了是吧?”
见男人点头,她又是轻笑一声:“这里面一共三个主体,分别是你爸、岩白眉、世纪赌坊,压根就没出现过达班和我阿妹呀,所以你这钱,要么就去找世纪赌坊讨,要么就去找岩白眉讨,要么……下去找你那个死了的爹讨,找我干嘛呀?”
:“狗日哩……你给是想赖账?”男人的耐心早就在元梅一遍一遍的问题中被消磨殆尽,如今见她说话越来越难听,再也忍无可忍,掏出枪来指向元梅,他身后跟来的那四个小弟见状,也同时掏枪,可还不等那几人拉开保险,斜倚在廊道外侧栏杆上抽烟的但拓便零帧起手,举枪射击。
五声枪响,五个人头,两秒钟的时间都没用上,一群人便齐齐倒地,死的连复活甲都抢救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