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我们又一次去了ktv,但是林小林又一次没有来。
我早已厌倦了她找来找去的借口,其实我更希望她坦白的告诉我她就是单纯的不想来,而不是因为她找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借口导致的没时间,可她永远不会这样做,因为她总是把一种并不算那样重要的人际关系看得太重,好像总是每一步都战战兢兢,所以找了那样多的借口。
这是她自认为的成熟。
距离高考前只剩下的这段时间,我并不打算过多的再去描写我和林小林之间的事。那是一段很让人紧张的日子,我不愿意总是去打扰她,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再像三月那样和我聊很久很久的天,这是一段枯燥的日子。
那天陈妍突然指了指我的手腕,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看了看手腕处,除了一条珠子以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连手串都要买和林小林一样的?大哥?”
我愣住了,什么叫我买和林小林一样的?这是我一个亲戚送给我的,说是专门找人开过光啥的,虽然我也不太懂这些,但是这条手链的的确确是她送给我的,绝不是我照着林小林的买的。
更何况我压根没见过林小林的手串,我哪里知道这是一样的呢?
“我都没见过她的手串,陈姐......”
不多久林小林回来了,我回头看了看,她手腕处的那条手串和我的一模一样。
“林小林,那条手串是你买的吗?”
“这个嘛?这是我亲戚送我的,说是给我祈福的。”
奇奇怪怪的巧合。
四月,大家已对毕业时候将要迎来的分别有了认识,可是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相处着,有时候我会给他们几个买喝的,有时候我们一起在走廊上晒太阳,在这期间还有人过生日,于是大家又互相祝福着。
就连李湛都不例外,杜依寒的生日就在这段时间,他甚至还准备了礼物。或许也挺好的,至少可以圆满一下这小子心里的遗憾,要是有的选,他是真的不希望和杜依寒分手。
“我送什么好?”
他甚至病急乱投医地来问我,问题是,我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我哪里给的出建议呢?
后来他自己总算是有了想法,他说杜依寒中午现在总是不睡觉,所以给她买了瑞幸的冲泡咖啡,还顺带了一个杯子。除此以外还买了一个有关上海大学的礼物,因为那是杜依寒梦想中的学校。
我倒是没想到,李湛记了这所大学这么久,或许杜依寒提起它的时候,还是一年多以前和李湛谈恋爱的时候吧。
四月结束来到五月,班主任让我们把书全部清到走廊上,因为教室随时都会作为考场,这一个月会一直考试,一个星期七天,有一次大考加上一次小考,相当于排满,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环境下,大家还是有说有笑。那天,我们几个男的在楼梯间里坐着,外面的天空是深蓝色,隐约间可以看见闪烁的星星。
吴竹跑下去,给我们几个拍了一张照片,很难想象,那是我们在高三快要高考时候的状态。我们在那一个月里,天气太热,教室里睡不着,我们就躺在外面的书堆上睡觉,偶尔还会拿着枕头来一场大战,后来枕头开线了,箱子也被睡的爆炸了。
没错,那是我的枕头,也是我的箱子,老子重点批评曦,他个日的给我箱子快碾压成二维图像了,我问起他他还一脸无辜,你妈的。
对了,还有个值得铭记的晚上我差点写掉了呢,那不是发生在高考前一个月的事情。
那天,周辉突然想了个主意,他说要给我们赵老师颁奖,来个什么感动十四班年度人物,我马上就附议了。于是头脑一热的我们就开始筹备,先是打印奖状,然后是买奶茶,甚至还让我们班文采最好的林漾写了一篇颁奖词。
那天晚上,我,李宸,周辉,我们三个颇有仪式感地走进教室,拿出奖状和奶茶,李宸把手一背就开始宣读颁奖词,那严肃的样子看的我实在是绷不住。
“敬爱的赵老师,您在2021到2024教年,态度端正,工作刻苦,表现突出,被评为‘感动十四班年度人物’!”
我和周辉一起念完了最后的那句话,班上掌声雷动,赵老师一直笑着看着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我看着赵老师的眼睛里甚至有些许泪花泛起。
这就是我们十四班,不完美,却是最好的班级,最好的同学们,我爱你们,也爱十四班的大家。我庆幸当初没有转去十六班,也庆幸我的青春有你们每一个人,除了谢谢以外我想不出其他任何可以对你们说的词汇。
高考一天天接近,李湛这小子突然就不来了,又和四月份时候一模一样。他妈妈找了我好多次,本以为是担心他不参加高考,谁知道,讲起李湛时候,他妈妈只说了一句话,反复地说了那一句话。
“我害怕他精神状态出问题,一直不睡觉,还总是吃饭不好好吃......你是他好朋友,你要帮帮他。”
多么善良的母亲,每次我都会为母爱的伟大而震撼。诚然,我的家庭,我的父母,实在是太科幻,或许一千个人里不一定会有一个人的父母像我爸妈那样把我当作朋友,任何我所见到的家庭其实都和我没什么可比性,李湛的妈妈真的已经足够伟大。
我当然会帮他,我去了他家里给这小子拉出来了,吃了个饭,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但至少我确定他会高考,再和他妈妈讲起这件事时,她笑着跟我道谢,说已经足够。
唉。只希望这小子不要为了自己的任性后悔,人生很多时候就是没有别的选择。
吴竹,他和家人也闹掰了。他和他爸爸打了一架,摔门而出,我问他后续作何打算,他告诉我,他要去西藏。
“我一直感觉那里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我很想去那里看看。”
吴竹也一直在寻找着,我那时候不知道他一直求索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但我想,也许他能在那个可以忘记一切的地方找到答案吧。
钟晓泊这小子,现在的成绩老是和我不相上下,问起他,他告诉我他想去上海交通大学。
“我想考远一点。”
我知道他有一个管他管的很严苛的母亲,或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这个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人的背后也有我们看不见的苦楚。
考啊考,这个月的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就这样,我们就来到了高考前。
这一个月里,我考过年级70名,也考过第五,可是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喜悲。或许真的高考来到的那一刻,人是平静的,考试时候和平时我们高中参加的任何一次考试都一模一样。
考前我们去了单独的自习室自习,看考场,不过我怎么可能认真复习呢?李湛不在,旋和文东风就在我旁边,我们一块聊天,因为旋好奇我和林小林的过去,所以我还把我和她完整的聊天记录给他翻阅了一遍。
“前后差距,真的好大啊我靠,丘老师,我终于理解你了。”
这小子说话夸张了点,可是林小林一开始的态度和一年前的态度,再到现在,的的确确早已判若两人。
我和她没有分在一个学校考试,我在我们本校,她去了她以前就读的初中。两天自习过去以后,高考前的那个晚上,我避免不了的一直想着高考,还想到很多人因为高考紧张到失眠。
嘿,你猜怎么着,我给我想困了,秒睡。
什么叫抗压,这个就叫抗压!
老爸在高考前一个月提前从国外休假回来陪我考试,于是我爸妈一块送我前往了考场,我向他们挥了挥手,走向了那个阳光遍地的校园。
我的学校,我的班级,我和你们的缘分,也许只剩下几面,可我在这里度过了三年,足足三年,走廊见证我的欢笑和沉默,那片树林见证我的痛苦和释怀,甚至落在校园里的每一片雪,都曾经映出过我的眼泪。
回头再看时,原来我和当初口出狂言的那个小子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我没再说让一让,没再那样赶时间,我还是在楼下挤着,看着墙上贴着的那一张张纸,不过不再是入学的名单,而是高考的考场。
走进考场,笔,纸,我将要书写的不是试卷吗,而是我对高中的最后一封道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