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的温度比村子里的树窖、石洞低几十度,普通人根本无法度过。这种时候,需要想办法加快血液循环速度,用以提高体表温度。加快血液循环,增加消耗,对食物、气糖的需求大为增加。
二人在山里面兜兜转转,走了两天半,爬上一道山梁,俯瞰远方。戚大亮强忍激动,小声说道:
“孙师快看,那里就是目的地!”
放眼越过大山,前面是大盆地,目的地就在盆地的平原地带。孙浩然身体放松,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吸气,点头说道:
“快走吧,希望天黑前能够走进平原地带!”
下山梁没多久,走入一条小山谷。看山谷的样子,以前一定是湍急的小河;河谷狭窄,堆满山石,极难行走。走了一段河谷之后,孙浩然问道:
“大亮,走山路还是走河谷?”
戚大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还是走山路吧!河谷太难走,照这个样子走下去,一天都走不出几步路!”
二人习惯了山路,四、五米高的大石头、大山梁,可以轻松跳起、爬上去;六、七米高的障碍,二人合力,也不费力。
改路之后走到天黑,大约走出四十公里,离开山地进入平原丘陵地带;距离目的地,还剩下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戚大亮不愿拖延,第一次摸黑走路,磕磕绊绊。可能方向有偏,走到预定时间,没有找到目标裂沟、河谷,只能停下来休息、睡觉。
一大早醒来之后,孙浩然问戚大亮:
“大亮啊,朝哪个方向走?”
戚大亮毫不迟疑,伸手指向人影方向:
“孙师,往西走!”
孙浩然微笑道:
“好,前面带路!”
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能找到河谷,戚大亮很不自信地问道:
“孙师,是不是走错了?”
孙浩然故作惊醒,问道:
“错了吗?那该怎么办?”
戚大亮挠挠头,说道:
“孙师,往回走吧!”
孙浩然调转担子回答道:
“好,往回走!”
这一走就是三个多小时,走进一条南北纵横的大河沟中。戚大亮问道:
“孙师,你明明知道我选错了方向,为什么不提醒?”
孙浩然故做迷糊,说道:
“看看西边的风景不好吗?始终都要探查,早走晚走,有什么不同!”
因为气豆的问题,早走、晚走,差别很大,孙浩然不愿意戚大亮因此愧疚,所以不提。两人找到河沟中地势最低的地方,取出工具,清理碛砾、砂石。沙石下面是岩石层,非常坚硬,需要二人配合,才好下挖。
孙浩然手扶铁凿,戚大亮抡铁锤,用力击打,借此凿碎坚硬石头。这里的重量轻,很难借力,下砸的力量主要是人力。砸到凿子尽头,戚大亮休息,孙浩然取出火药,与引线一起塞入深洞,再用碎石、细沙封闭小洞洞口;然后砸石取火,点燃引线,引爆火药。
爆炸之后,清理碎石,重复前面的过程。砸了两天石头,挖到五、六米深的时候,见到了冰。将冰砸碎放入陶罐,作为饮用水,继续下砸。又挖了三天,才挖到地下冰河。稍作清理之后,孙浩然看着戚大亮不说话;戚大亮咬咬牙,肯定地说道:
“孙师,你回去吧,我知道怎么做!”
孙浩然整理行囊,取出三本书,递给戚大亮:
“三玄会成为你最好的伙伴!”
戚大亮翻了翻书,说道:
“孙师,《道德经》、《庄子》、《易经》,我都能倒背如流,还需要看吗?”
孙浩然:
“大亮谨记,副墨之子、洛诵之孙,诚不我欺。看书、读书、抄书,无尽的孤独再加上一天天变绿的大地,你会悟道不一样的道理。”
戚大亮:
“我的心很不认可孙师的说法,但我的脑子相信,孙师的话一定有道理!”
孙浩然:
“有没有道理,试试便知。三玄经过无数无名前辈的损之又损、斟字酌句,我以为,其中最大的道理是‘道不同而理一也’。等你经历了孤独,经历了荒漠变绿地,一定会明白我想说什么。”
孙浩然丢下戚大亮,头也不回地走了;沿着来时的路,回到孙家庄。孙浩然能做的事,就这么多;未来的戚家庄气象如何,全看戚大亮的能力、毅力,以及虚无缥缈的气运。
修整了很长一段时间,存够足够多的气糖,孙浩然又带着二弟子云鲲,向东直行两百公里,寻找、建立第“三”点东方震位村庄。
东行的路相对平坦,走出大盆地,绕过苦山东段,一眼望去,一马平川,尽是沙丘大漠。负重走沙漠,不比碛砾、大石地面轻松,腿脚很容易陷入。
起初,二人不怎么习惯,行走速度十分缓慢;走了几个小时之后,找到新方法,高抬腿、快节奏、小碎步。又走了几个小时,两人约定轮流打盹,交替周期为一颗气糖的时间,大约半个小时。
孙浩然打盹的时候被惊叫惊醒,前面的云鲲陷入流沙,惊慌失措,拼命挣扎。孙浩然急忙停下脚步,放下担子,吞下一颗气糖,高喊道:
“冷静!冷静!冷静!有扁担、有箩筐,不用紧张不用怕!闭眼入静,涤除玄览,载营魄抱一!”
云鲲冷静下来,不再挣扎,下陷的速度锐减。孙浩然定定神,挑着担子,慢慢绕到云鲲前方,大喊道:
“睁眼、张嘴!”
一颗气糖,飞入云鲲嘴中。这时候,云鲲的大腿没入一半,还在缓缓下沉。云鲲吞下气糖之后,变得气定神闲,左半身体静止不动,前后晃动右腿,幅度越来越大。
等到胯部快要陷入时,云鲲右手扳右大腿,将整条右腿从流沙中扳出,搭在流沙上。随后右手紧握扁担,将扁担搭在两只箩筐上,承担一部分体重。做好应有准备之后,云鲲的左手下探入沙,与左腿一起前后晃动,慢慢将左腿拔出。
云鲲看似冷静,其实还有一半焦躁不安之心。空气干燥,云鲲身上没有汗珠;太阳之下,可以看到一股扭曲的蒸腾之气,从云鲲处升起。云鲲躺在流沙上休息片刻,拖着两只箩筐与扁担,慢慢爬出流沙区。离开流沙区之后,云鲲依旧趴在地上不起来,说道:
“孙师,身体有些软,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孙浩然笑着回答道:
“担子给我!离开这里之后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