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和一众下人早早地在广平侯府候着了,马车平稳地停在了侯府大门。
“少爷,少夫人,您们回来了,这晚膳都已备好了。”说完赵管家就将目光落在小小的楚曜身上,“哎呦,这就是楚曜少爷是吧,长得可真可爱,跟那年画娃娃似的。”
赵管家语气那叫个亲切,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堆一块儿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人贩子呢,吓得楚曜躲在姑姑身后不敢看他。
徐州野轻咳一声提醒道:“赵管家收敛点。”
赵管家挠挠后脖颈,眼神中满是尴尬,随即恢复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
侯府太久没有过小孩子了,他只是一时没忍住。
不过他真的这么吓人吗?
明明少爷小时候可喜欢跟他玩了。
赵管家有些怀疑人生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不受小孩子喜欢。
楚执柔看着两人的互动莫名有些好笑,赵管家长相粗犷,身材高大,笑起来确实有些违和,也难怪曜儿会害怕了。
“好了,都进去吧。”楚执柔牵起曜儿往里走,“对了,我从娘家带回来了一匹良驹,让人帮我好生照料着,它的性子可能有些烈,让下人们莫要太靠近了,免得被踢伤。”
“好的,少夫人。”
……
亥时,夜色如墨一般稠浓,伸手不见五指。
地牢里,两边的烛火散发着幽幽的光,沿着一条昏暗的走廊往下,是一个又一个的铁笼,刺鼻的血腥气和潮湿的腐烂气息,让这里显得格外压抑。
杨氏这几天可吃尽了苦头,头发乱糟糟,眼下也乌黑一片,身上前几日挨的板子还未痊愈,血肉黏在衣物上,让她连睡个安生觉都无法办到。
她无比后悔当日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那人的话,害得她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咔嚓——”
牢房的锁链被人打开了,杨氏猛地抬头望去。
一道黑影裹挟着丝丝寒意悄然而入,来者头戴黑色斗篷,那斗篷似是用极深的夜色织就,将他整个身子笼罩其中,不见真容。
凭借着身形,依稀可以看出是个男子,他脚步极轻,落地无声,像是幽灵般缓缓踱步而来,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阴冷气质。
杨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身子猛地一哆嗦,瞳仁中满是惊恐之色,“你是谁?别过来,你是不是楚执柔派来杀我的?”
“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吗?”黑袍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犹如寒夜中刮过的凛凛阴风,让人心生寒意。
“你是?”
待黑袍男子走近,借着牢房外微弱的烛火,杨氏才看清他,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男子,走在大街上都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唯一特别的是从那眉上延伸到眼睛的一道伤疤,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可怖。
“是你!”杨氏瞳孔微微放大,眼底满是欣喜的光芒。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往男子身后警惕地看了眼,然后刻意将声音放低,“就你一个人吗?你快带我走吧,我真的受够了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带你走?你想往哪走?”黑袍男子冷眼睨着对方,嘴角一边向上挑起,轻轻哼了一声,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难道想过河拆桥,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杨氏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难看,声音尖利。
见男人无动于衷,杨氏生怕自己会被放弃,威胁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们供出来吗?我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你们指使的,要不是你们的指使,我根本就不会来这里!”
男子轻哼一声,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满是不屑与鄙夷,“若不是你自己见钱眼开,禁不住侯府这偌大家产的诱惑,哪里会沦落至此。”
“我……我再怎么说也帮你们做了事,你们不能这么绝情。”杨氏眼神闪躲,底气不足道。
黑袍男子冷笑道:“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搞砸,差点坏了我们主子的大计,你还好意思开口让我救你出去?”
“也不能完全怪我,还不是那个小杂种,我只不过是骂了他句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他竟然敢咬我,我情急之下才不小心把他推进了池子里,都怪那个小杂种!”
杨氏咬了咬牙,半低着头,眼底凝视着恶狠狠的光芒。
“蠢货!”黑袍男子低声骂道。
她真以为自己的伪装得很好吗?
真当那楚家嫡女跟她一样蠢笨如猪吗?
若不是主子早有准备,只怕这次就前功尽弃了。
杨氏面色惨白,抓住男子的胳膊哀求道:“求你救我出去吧,这里晚上有老鼠要啃我的脚趾,吃的也不好,还总能听见各种惨叫声,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会疯的!”
“那我帮你结束这一切好不好?”男子眯紧眼睛,声音温和道,仿佛他真的要带杨氏出去一般。
但那双黑袍遮盖住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好啊,我们快走吧,外面有人接应我们吗?”
杨氏激动地往外走,刚走两步,后颈处就传来一阵刺痛,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男子。
“你……”话未出口,她便晕倒在地上。
男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喃喃自语道:“废物,留着也是累赘。”
半个时辰后,黑袍男人身形灵巧地出了地牢,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吹了声口哨,一只信鸽落到他手上,然后在纸条上写下“杨氏已除,无人证”几个字,系在信鸽腿上便放飞了它。
经过两日的时间,楚曜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府里的下人们也知道多了个小公子。
楚曜性子乖巧,长得又精雕玉琢,瞬间俘获了府里众人的喜爱。
“曜儿,改日姑姑送你去学堂如何?你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了。”楚执柔拉着曜儿的手问道。
曜儿乖软地点了点头,“我都听姑姑的,姑姑想让我去学堂我就去,只是……”
“只是什么?”楚执柔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