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见自家少爷这般难过,忙安慰道:“少夫人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她只是不想牵连到侯府。”
徐州野自嘲一下,“我才不要她这种自以为是的好意!如今还未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她就早早将我撇干净,她把我当什么了?”
说罢,他闭了闭眼,将心中的苦涩与不甘尽数压下,再次睁眼时,脸上只剩下了平静。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她,我现在就要去找她!”说完,他赶忙翻身下床,穿上鞋就准备往外跑,全然不顾及身体。
元宝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从架子上取下披风就追了出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文欣神色晦暗不明,转手将刚煎好的药倒在了花坛里。
……
由于楚家的案子涉及通敌的大罪,明武帝特意将此事交与大理寺彻查,并严加看管。
天牢内。
阴暗潮湿的长廊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就连空气都是浑浊的,衙役押着身着囚衣的人走过,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冤魂不甘的嘶吼。
楚曜害怕地埋在大人的怀里,捂住耳朵尽量不让自己去听。
“曜儿别怕,姑姑会带你出去的。”楚执柔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楚执柔,有人来看你了。”狱卒在外边喊道。
楚执柔神色微怔,一抬眼,便撞进徐州野深邃的目光里。
“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楚执柔压下心头泛起的涟漪,神色严肃道。
徐州野快步走到牢门前,双手紧紧握住铁栅,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在这,我当然要来。”
他紧张地打量了楚执柔一番,见她衣衫虽有些凌乱,但看起来毫发无损,心中的大石总算稍稍落地。
楚执柔同样打量着徐州野,见他面色苍白,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就知道他这是刚醒来就往这跑了。
真是个傻子!
她在心里暗骂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自她心底翻涌而出,直至喉咙口,化作一声长叹,卡在喉咙,无法言说。
徐州野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哭了?”
“我才没有!”
楚执柔下意识反驳,抬手触上脸颊时,才发觉早已泪流满面。
她心中一阵慌乱,忙别过头去,不想让人瞧见她脆弱的模样。
徐州野心疼不已,隔着铁栅想要伸手替她拭去泪水,但终究差了几分距离,“娘子,你别哭了,我瞧着心疼,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们楚家蒙受冤屈的!”
楚执柔别过头去,狠下心道:“你以为你是谁?仅凭你这个身无功名的纨绔子弟,就想逞英雄了?你若真为我好,就赶紧离开,和我楚家彻底划清界限!”
徐州野对她的狠话充耳不闻,固执道:“是,就凭我这个纨绔,也要护你周全,你别以为仅凭这几句狠话就能赶我走,我徐州野最擅长的便是死皮赖脸,不达目的不罢休,你的事我管定了!”
楚执柔眼眶泛红,却佯装愤怒道:“你这人怎如此固执?我与你夫妻情分已尽,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徐州野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谁说夫妻情分尽了?我答应了吗?你别想着甩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楚执柔薄唇微张,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又深知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无奈叹了口气,“你不懂,楚家如今深陷泥潭,这是我楚家的事,我不能连累你们。”
徐州野打断她的话,“我懂,我什么都懂!可我不在乎,我只想护你周全,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自处?”
说罢,他不等楚执柔再拒绝,便转身离开了。
“小侯爷,您这是要走了?”狱卒点头哈腰道。
徐州野给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走到狱卒身旁,将几锭银子放到狱卒手里。
“这……这是?”
徐州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们莫要为难他们,不然我不介意闹到陛下那去!”
狱卒忙不迭点头,将银子收入怀中,“小侯爷,您就放心吧。”
楚执柔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眼神黯淡下来,抬手想要叫住他,却生生忍住了。
楚锦宸见她这般,心疼得紧,上前将她带了回来,“柔儿,妹夫他到底是侯府公子,陛下就算看在广平侯的面子上,也不会动他的,你莫要过分忧心。”
楚执柔红着眼,声音哽咽道:“兄长,方才我是不是伤了他的心?”
楚锦宸轻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安慰:“你赶他走,也是无奈之举,莫要太过自责了,想必他也是明白的。”
楚执柔抿了抿唇,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还准备说些什么,就突然被铁栅外的声音打断了。
“哟,这不是表嫂吗?怎么落到这般田地了?”
楚执柔循声望去,只见文欣扭着腰肢,神色得意地走到牢房前。
楚执柔看了她一眼,并未理会,转身坐到角落里。
文欣见她不说话,心中愈发得意,“我这可是专程来看表嫂的,怎么表嫂这般冷淡,莫不是在这牢房里待久了,连待客之道都忘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掩住口鼻,似乎牢房里的气味让她难以忍受。
楚执柔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向文欣,“我如今可不是你的表嫂,文姑娘莫要叫错了,此处并非寻常之地,文姑娘还是请回吧。”
然而文欣并未要走的意思,她凑近牢房,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你如今这般境地,可真让人心疼,好歹我们曾经也是一家人,这不是担心你在牢房吃不上什么好东西,特意给你带了些糕点。”
楚执柔并未看她一眼,语气依旧冷淡,“文姑娘的心意我可消受不起,还是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