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音袅袅,空灵悠远。
刹那间,周遭灵气如风散向四周。
又似海眼将无垠海水吸纳一般,使天地灵气不断聚拢,源源不绝的凝于二人身前得一滩池水中。
由于此庭院背靠太白楼,而此楼又靠在一条运河旁。
可谓处于水口处奔流不息,以至福禄寿三气极易外泄。
而有高人在这滩池水中的布局,犹如一把由天地灵气打造的门锁,将三气牢牢锁住不至于外泄。
再则,庭院东北方位略有缺角,在风水上来说,这叫做煞气入门局。
但因池水中几块别致石子的布局,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汹汹煞气拒之门外。
如此可庇佑庭院祥和安宁,福泽长绵。
但是,这不过是从风水上来说。
从天地自然的角度来讲,仍不足以使此院四季长春,改了乾坤规制。
真正的核心要点,是被石子,也就是阵眼牢牢锁住的灵气。
因为那些灵气困于院中,周而复始,循环不息,难以散于自然。
所以才使得这小小院落改了天地乾坤。
只是...
能有如此大手笔的异士,一定是一位高人。
这不亚于遮掩天机,改了一处地界的地水风火了。
哪怕是此时此刻的张道之,想要做到这一点儿,至少也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一个周期才可办到。
当然,若是只改风水的话,对于他这位天师来说,可谓手到拈来。
只是,让张道之心存疑虑的地方,并非是这么大的手笔,而是做成这般手笔的法子。
“我龙虎山的北斗锁灵阵,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张道之问向那带路女子。
北斗锁灵阵?
她不懂这是什么。
她只记得,在很早之前,这间院落,就是如此布局了。
“道...天师,奴婢不知,奴婢自来到太白楼,此间,就已是这般了。”
那女子话音刚落。
张道之便也将内心想法印证。
看来,对方是早已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这太白楼,或许与龙虎山有着些许渊源。
但会是谁,来此布下这么大的手笔呢?
首先,龙虎山三代弟子里,如萧逾明、张云逸等人,都做不到。
至于自己的师兄师姐,也从未听说他们与世间哪个势力有所渊源。
难道是师叔们或者...师父他老人家?
就在张道之眉头紧锁期间。
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天师无需多想,此间布局,皆是出自你师父之手。”
张道之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赫然见到一位年龄约莫在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身着一袭月白锦裙,凸显出极具成熟丰腴的身姿。
恰似一坛珍藏多年的美酒,馥郁芬芳,叫人沉醉;
又似一朵盛开至极致的牡丹,艳压群芳。
若让张道之来形容这女子,那就两个字——少妇。
若再多几个字,那必然是——极好看的少妇。
周身都在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韵味。
肌肤极为细腻,脸颊泛着淡淡的粉晕,恰似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
美艳不可方物。
如果将赵长歌形容是一座冰山。
那么眼前的女子,就像是一片早已盛开的桃花林。
正具韵味时。
张道之不用想也知,对方乃是太白楼之主。
他略微抱拳道:“楼主与贫道的师父相识?”
那宛若少妻的女子点了点头,轻轻挥动衣袖,好似张道之身前缓缓流动的池水般,透着非同一般的韵味。
稍后,就见带张道之前来此院的女子退下。
紧接着,他又听那女子缓缓开口道:
“在你刚踏入太白楼时,便有人前来向我禀报,说是你这位天师进了我太白楼。”
“起初,我还尚有疑虑,不知天师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又不知你这位天师究竟是真是假。”
“索性,我便吩咐下去,若你想来见我,便让她带你来此院中,若你能窥得此院玄机,定是天师无疑。”
说着,就已迈开小步,如一阵温暖的春风一般,轻轻走过张道之身旁,最终来到院中的参天大树前驻足。
那女子抚摸着那棵大树的粗壮身躯,喃喃道:
“这棵树,还是你师父亲自种下的。”
“没个几年光景,就已这般粗壮了。”
嗯...
怎么说呢,这少妇说话的语气,给张道之带来一种怪怪的感觉。
就好像与自己的师父有一段孽缘一般。
没听师父提及过,他还有个情人啥的啊?
难道,是爱慕师父的女子?
张道之想到这里,又见院中布局如此巧妙,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不知楼主姓甚名谁?”
此话一出。
那太白楼之主忽的蓦然回首,看向张道之,不知为何,双目突然泛起泪光。
像是在张道之的身影上,看到了昔日那个风华卓绝的少年英雄。
那时。
少女初入江湖,不知人间险恶,误被异士追杀。
少年身着劲装,腰悬长剑,信步湖畔,摘莲叶踏波而行,仗剑而立,衣袂飘飘,尽显逍遥。
刚至湖岸,抬眸正见少女被人追杀。
少女神色惊慌、发丝凌乱,却难掩清丽。
少年心奇,跃身树上,取下酒壶畅饮,饶有兴致地瞧着那一幕。
少女奔逃间看到了少年,不知为何,竟是向他投以求救的眼神。
见状,少年朗声笑问:
“我救姑娘不难。”
“只是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
弹指间,岁月悠悠。
少女渐衰,少年不在。
唯一不变的,是少年踏波而行的那条湖还在,是少年暂且卧榻的那棵树木还在。
是少年的英雄豪气还在。
是少年的那抹身影...还在那昔日少女的心中。
可是,这段往事。
距今已有四十年了。
太白楼之主收回思绪,浅浅一笑。
亦如少女与少年正式相识时那般。
“我叫李琼霄。”
“天师称呼在下李楼主即可。”
闻言。
哦哦。
李楼主。
张道之点了点头,自乾坤袋里再次将那一厚摞欠条翻找出来,
“李楼主稍等。”
嗯?
李琼霄不解,“等什么?”
张道之没有回应,沉浸在翻找欠条当中。
丝毫没有注意到,宛若鬼魅的李琼霄已飘然来到他的身前,
“欠条?”
张道之下意识回应,“对。”
而后,回神,略显尴尬道:“贫道只是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咋没有找到欠债人李琼霄的名字啊?
师父将她小院布置得如此玄妙,不收些什么吗?
还是说,李琼霄没欠债,已经还清了?
正当张道之思虑间。
李琼霄忽而紧皱眉头,像是有些愤怒般开口道:
“你与你师父简直一般无二!”
嗯?
张道之正义凛然道:
“我想楼主误会了,我与我师父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打个最通俗易懂的比方,我师父就没我长得那么帅。”
李琼霄轻笑一声,缓缓转身,边走边道:
“不愧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你师父当年游历江湖时,给自己取了一个诨号,可知是什么?”
外号?
这个张道之还真不知道,“请楼主告知。”
李琼霄直言道:
“每当有人问你师父师从何派,姓甚名谁。”
“你师父总会一脸骄傲的说,他师从龙虎山,乃是天师府第一...”
“美男子。”
啊?
张道之下意识脱口道:“这就有点儿过分了,贫道都没敢这样说过。”
李琼霄哼了一声,“你比起你师父,不遑多让。”
说着,转身走进一间书房里。
张道之识趣在外等候。
良久。
李琼霄拿来一个木匣,递给张道之,“打开看看吧。”
后者没有急于打开,“匣中之物为何?”
李琼霄道:“你师父欠我太白楼的酒水钱,还有...他欠我的债。”
张道之掂量了一下那个木匣,很沉,很重,然后很自然的就将木匣扔到水池子里,
“楼主,我想您误会了,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其实我与我师父,不太熟。”